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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又是汽车发动的声音,似乎有一辆车只停了不到半分钟便开走了。再听脚步声,回来的人还不少,但并无人说话。

李天畴在门缝看了两眼,确认无疑后打开了门。微弱的灯光下,彭伟华一马当先走进大门,表情凝重,满脸的肃杀之气,看见李天畴在门边不禁微微一愣,旋即点点头并未说话。他一眼看见了堂屋正揉着睡眼苏醒的小宋,便快步走了过去。

人陆陆续续的进来,李天畴发现少了几个,耿叔、海叔和文辉都没出现,而且大家个个垂头丧气,像霜打了一样,还有两个带了点伤。几乎没人跟他打招呼,他倒也不以为意。

李天畴隐隐猜到了点什么,这回大伙儿恐怕出师不利,尽管他不清楚这些人折腾到现在到底在忙些啥,但一定和向东有关。

忽听小宋一声惊叫,“叔在哪里?”

“别吵吵,你马上跟我来。”彭伟华压低了声音,眼睛四处扫了一下,又伸手指了指楼上,最后将食指放在了嘴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小宋慌乱的点点头,立刻站起身来就往外跑,彭伟华紧随其后,在大门口他扭头吩咐,“大家没事儿就早点休息吧。”又看了一眼满脸疑惑的李天畴,“你等着我们,一会儿开下门。”然后扭头出门了。门外响起了汽车发动的声音,不一会儿就远去了。

耿叔一定出事儿了,李天畴从从小宋的反应中就能看得出来。他很想跟去看看,但彭伟华什么也没说,小宋又是惊慌失措的无暇顾及,李天畴虽然话到嘴边却始终没有机会说出来。

众人个个疲惫不堪,似乎连聊天的兴致都没有,随便收拾了一下,便纷纷去睡了。偶尔的几句窃窃私语,李天畴愣是啥内容也没听出来,心里干着急。眼看阿浩也要钻进屋了,他急忙开口,“呃,浩哥等等。”

阿浩扭头站住,“啥事儿?兄弟。”

“没见到耿叔他们回来,我想问问。”李天畴觉得没啥好顾忌的,直接了当吧。

阿浩皱起眉头,眼睛不眨的瞪着李天畴,足足盯了有半分钟。李天畴些不舒服,问句话需要摆这么长时间造型么?但再想想也释然,相对于他们来说,自己目前还只是个外人,况且耿叔如果真的出事儿了,大家心情不好也可以理解。

想到这里,李天畴的表情十分坦然,阿浩慢慢收回了逼人的目光,呼出重重的一口气道:“耿叔受伤了,在那边治呢。”

“严不严重?我能去看看吗?”尽管李天畴有所预感,但内心还是十分着急的。

“挺严重,一会儿你问阿华吧。”阿浩抬头看了看楼上,似乎不愿意多谈,但对李天畴的态度却有所改观,“你先睡会儿,他们回来要有一阵子呢。”

李天畴点点头,“谢谢,你休息吧。”阿浩没再说什么,扭头进屋了。

四下望望,偌大的院子里就剩自己一个人了,李天畴轻叹一口气,回到堂屋坐下。他此刻已经困意全无,索性就这么静静的坐着。

以耿叔这样的身手竟然会受伤,说明晚上的行动有很大的危险性。不知道这番折腾后向东怎么样了,印象中那个阿满说是三天期限,已经过去两天,时间眼看要到了,这让李天畴不由的想起吴天宝被绑也是三天的期限,到最后还是没能挽回悲剧的发生。

李天畴越来越痛恨飚七这帮人,动辄绑架要挟,绝非丈夫所为,让人不齿。再联想到棋牌室门前那个满脸络腮胡子的黑衣人,李天畴更是恨的有些牙痒痒,看来他和耿叔倒是有着共同的敌人。

老天保佑耿叔吧,这个复杂的男人貌似一直对自己不错,李天畴又点着了一支烟,也记不清这是第几支了,反正舌头已经麻的没了知觉。

远处传来了汽车的声音,李天畴精神一振,师傅他们回来了。他立刻掐了烟头赶到门边,遗憾的是彭伟华和小宋都没回来,进门的是海叔和文辉。

李天畴客气的打了声招呼,秃头海叔哼了一声算是答应了,闷着头直接向堂屋走去。

“还没睡呢?”文辉挺客气,看上去情绪不算太糟糕,想来耿叔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呃,耿叔怎么样了?”李天畴笑笑,心里着实放不下。

“挺吓人的,不过现在稳定了。对了,阿华他们都在那儿陪着,今天不回来了。”文辉的声音压得很低。

那也情由可原,刚才的情形可把小丫头给急坏了,这个时候她一定会陪在耿叔身边的。李天畴犹豫着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向东那事儿怎么样了?”

文辉摇摇头,“还不知道,不过耿叔说应该没事儿了。”这话听起来尽管没有多少底气,但耿叔一向不夸大其辞,看来这一晚上也不是白忙活。

李天畴还想再问几句,文辉突然用手指指楼上,“困死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他想起刚才彭伟华讲话也是顾忌着楼上,立刻明白了什么意思,他们暂时不想让祁宝柱知道耿叔受伤的消息。

“好,早点休息。”李天畴点头进了堂屋,却发现海叔不在,不知道已经钻到那个房间睡了。一阵倦意袭来,李天畴也感觉撑不住了,上楼睡觉。

第二天,李天畴很早就醒了。一是心里有事睡不踏实,另一方面,他实在担心耿叔的伤病,今天无论如何要找个机会去看看。

才从床上坐起,就听见了小宋的声音,似乎在和中年大婶忙着做早饭。李天畴简单的收拾了两下便下楼了。

小宋的精神状态很不好,眼圈发黑,头发也乱蓬蓬的,显然是昨天没有休息好,看见李天畴下楼,她的眼圈一红,委屈的差点掉下眼泪。中年大婶很有眼色,咳咳了两声,“我去再弄点水来。”说着冲李天畴努努嘴,便端着个盆倒院子里去了。

“我听文辉说,耿叔没啥大事儿了。”李天畴一时找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宋闻言,心里难过,眼泪竟真的掉下来了,李天畴一拍额头,暗骂自己该死。连忙话锋一转,笑呵呵道:“看看我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小宋不答,仍然抹眼泪。

“哎,哎,我会煲粥,很营养的皮蛋粥,怎么样?”李天凑急得抓耳挠腮。

小宋仍然不答,但仍然抹着眼泪。

“呃,我还会炖冬瓜海带汤,上佳的美味。再放上枸杞子,那可是大补。”李天畴搜肠刮肚一番,终于找出了一道他认为十分牛逼的菜肴。

“扑哧。”一声,小宋终于破涕为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高级菜呢,吹的稀里哗啦的。省省吧,我和婶子已经弄的差不多了。你赶快把你乍到天上的头发收拾收拾吧。”

李天畴这才想到自己还没有洗漱,挂着一脸的眼屎站在这里的确有碍观瞻,连忙向院子的水池走去。

再回到屋里,小宋已经将刚煲的汤和其他饭食打好包。

“现在就给耿叔送过去吗?”李天畴边用衣袖抹着脸边问,“我跟你一块去,正好我也想去看看耿叔。”

小宋点点头,有李天畴陪着,她自然十分高兴,“你等着,我去叫彭无赖。”说着,她一扭头上了楼。

不一会,彭伟华摇摇晃晃的跟着小宋下了楼,得知李天畴也要一同跟着去,竟出乎意料的不同意,而且态度坚决。不但李天畴纳闷,小宋更是非常的不高兴。

尽管挨了小宋的不少骂,彭伟华态度依旧,反正不同意,理由也很简单,并不避讳李天畴:耿叔重伤之下需要静养,行踪绝对保密。

弄了半天是这么一回事,李天畴心里有种莫名的难过,耿叔倒是信任自己,待自己如兄弟一般。但想不到的是师傅,关键时候还就把自己当了外人,这种委屈一时间难以接受。李天畴竟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小宋却不依不饶,“彭无赖”的骂声,满院子都能听到。

不过话又说回来,自己还真就是个外人,并没有融入过这个圈子,耿叔一时的信任也不能代表什么。所以彭伟华的谨慎并非全无道理,委屈也好,难过也罢,这个时候不能因为自己而让他们伤了和气,李天畴努力控制情绪,待要劝一劝小宋。

“别吵,听阿华的!”突然一声大吼,周围立刻安静下来。李天畴扭头一看,发话的人是海叔,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来的,穿着个大裤衩子,一脸的怒气站在那里。

小宋本来就对这个海叔没有什么好印象,听了刚才的大吼,十分委屈,脸也涨得通红。

李天畴见状忙打圆场,“小宋,我师傅说的也有道理,赶快趁热给耿叔送去吧,等条件允许了,我再去看望他。”说到这里,李天畴强装笑脸,挤挤眼睛,“快去吧,下午等你去看那老头的黑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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