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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郁苍苍的铁网山绵延百里,沿着南麓而下形成一大片数十里的浅丘,灌木、森林和草地混杂,或大或小的几条溪流淙淙,蜿蜒其中,将其划分成了无数块破碎的山野。

在这一片被称之为皇家猎苑的所在,东西横跨大概在四十里左右,南北大概有十多里。

用木栅栏标识出了寻常人不得出入的记号,平时只是间或有哨骑巡游而过,但即便如此,也还是经常有周围的猎户或者农户偷偷潜入打猎和盗伐林木。

不过每到皇家秋狝的那一段时间,周围猎户和农户自然都早早收手,提前一个月就有勇士营的军士开始在这一片巡逻清场,当然这也只是一种形式,没谁可能在这山林草地里一呆一个月。

“总掌经,请看。”略微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挥手一指,“那边就是铁网山了,从那边下来的河叫小清河,一路向南,二十里地之后和从那边下来月溪会和,这样一直向下,要到牛栏山附近才汇入白河。”

“唔,那边那处高地和最西边的那个山坡相隔大概有多远?”被唤作掌经的郑思忠满脸严肃,问道。

“大概有二十多里吧。”肥胖中年男子随口道。

“二十几里?”郑思忠追问道。

肥胖男子一愣,认真思索起来,“二十三四里,但中间还有一道宽约两丈深五尺的壕沟,据说是用来防范猛兽袭扰的。”

“猛兽袭扰?”郑思忠冷笑,“什么猛兽顶得住数千军士的刀枪?那是皇帝怕被偷袭吧。”

“偷袭?这里谁能偷袭?北边石城匣有蓟镇一个游击部,东面八十里的镇鲁营也有驻军,这还没有算旁边密云县城里的人马。”肥胖男子觉得掌经大人在说笑。

郑思忠也懒得解释,直接问道:“这道壕沟无法绕过么?”

“绕过?不用绕过吧,在有树林、灌木丛生地带就没有壕沟,只要是地势低平的地段才有壕沟,另外也设有几处道口,但皇帝驻跸的时候,就有京营的士卒来守卫了,不过现在还早,还没人呢。”肥胖男子解释道。

“那我们可以去看一看吧?”郑思忠目光眺望过去,“我们不骑马,就步行,……”

“啊?总掌经大人,真要过去看?”肥胖男子莫名其妙,但又不敢质疑,也不知道这几个人来这里作甚。

“怕是不行,虽然听说还有一个月皇帝才会来,但是现在已经有军士巡视了,这里都是禁区,不允许进来,我们绕道进来,是走的林子里的小道,再往前走,就是一马平川,太显眼了,稍微有人巡逻而过就能发现我们。”

郑思忠摇摇头:“张斗,必须要去看,而且还得要多看几遍,你安排一下,怎么避开旁人,你在这边也算是管事的,带几个人进去看看没问题吧?”

肥胖男子张斗虽然也是教众,但是地位却不高,但是他身份却很管用。

他是这里皇家猎苑一处猎庄的小管事,平时十分清闲,但关键时候就能发挥作用。

其兄长在北静王这边的一处庄子当管事,还有个侄儿在宛平县衙里当步快。

这几人都这几年里才张师姐在京师发展起来的有用之才,如果加以培养,日后倒是可堪大用,但现在还不行。

“行倒是行,但是却需要安排一番,得找到合适的理由才行。”

肥胖男子看出这位掌经大人是下了决心要进去了,心里暗自嘀咕,也不敢拒绝,只能想办法安排。

“嗯,那就劳烦你了。”郑思忠淡淡地道:“你兄长还在北静王爷那座庄子里当管事?”

“没有了,那座庄子北静王爷年中就卖了,我兄长因为一直跟着北静王爷,水王爷就安排他到城里另外一处铺子去管事了。”张斗回答道。

“哦?我听说北静王那座庄子地肥水美,占地上千亩,而且中间还有一处湖沼可以养鱼种藕,交通也方便,为何却要卖了?”郑思忠讶然问道。

张家这几个是张师姐可以栽培的,原本他以为是和张师姐沾亲带故,都姓张嘛,结果并非如此,而是因为这一家子虽然身份不高,但是人脉关系却比较复杂。

像这个张斗在猎苑当小管事,而其兄长张虎在北静王庄子里当管事。

北静王水溶也是京师城中遮奢人物,武勋中的顶流,掌握其动向也很有价值。

张虎之子张华更是混进了宛平县衙里的步快,听说很是机灵,颇受衙门里几个捕头的看重。

正因为如此,郑思忠才刻意了解了一下子张家这几个的情况.

教主也专门就教众发展提了一些要求,要求不能局限于只在那些乡间无知老妪老叟中发展,而更应该讲求用处.

像张氏这几人的用处就不一般.

若非有张斗,这铁网山自己一行人就是来了,也是瞎子聋子.

偌大这一片猎苑,你连方向都打不到,更不清楚秋狝之时究竟有哪些人会来,里边怎么布防,皇帝住哪里,日夜的警卫哨探情况更是不可能了解得到。

而有了这个张斗就不一样了.

虽然皇帝到来的时候他不可能靠得近,也不可能了解得到一些深层次的情报,但是就凭着他对猎苑内的情况熟悉,介绍一个大概,郑思忠结合外部己方掌握的情况,也能判断出这猎苑秋狝时的大概不妨情况.

至于说具体警卫哨探,那还需要下一步通过更多的渠道来了解掌握,张斗一样可以在其中发挥重要作用。

“这却不清楚了,不过我听兄长说北静王爷这一两年都在变卖处理这边儿的庄子铺子,现在都所剩无几了。”张斗摇摇头,“听说是北静王有意把钱银投到一些更能生钱的营生上去了,但具体哪些才是更能生钱的营生就不知道了。”

郑思忠心中存疑,但脸上神色不变,点了点头:“这些有钱富贵人家随便怎么都能挣到银子,可穷人就没这么好命了,一旦遇到水旱灾害,就只能卖儿鬻女了。”

张斗有些尴尬,没接话,倒是郑思忠继续问道:“你那个侄儿现在还在宛平县衙里当步快吧,这段时间干得怎么样?”

一说起自己侄儿的事情,张斗就来了精神,“多亏教中诸位的扶持,给他提供了几处线索,都得了手,现在他已经成为其中一个领队,带着三四个人负责日中坊台基厂、安民厂那一片儿了。”

这也是教主提出的一项策略,即积极培养扶持一些具有发展潜力的年轻人,让他们能够在各个领域不断攀升壮大,这样日后当他们掌握了更多权力和资源之后,也能够反哺教中。

郑思忠对这一做法深以为然。

“唔,那就好,张斗,带话给你侄儿,好生干,教中会竭尽所能为其提供各方面的支持,不仅仅是一些情报线索,也包括钱银这些,只要能够让他在衙门里有更大的发展提升,就都是值得的。”

郑思忠的话让张斗也更兴奋,这位掌经大人算得上是教里的大人物了,虽然不比会头那么权力巨大,但是论地位已经高于教里的总传头,仅次于会头了。

白莲教的层级是按照普通教众、传头、总传头、会头四个层级,再往上就是如教主、少主这些不属于这些层面的人物了,这是行政事务管理的范畴。

掌经、掌支干、总掌经则是负责传教和处理特殊事务的一个层级,和行政管辖层级互不隶属,但是掌经、掌支干和总掌经一旦下来基本上就是奉有特殊任务,各地教众都要全力配合支持。

若是侄儿得了这位总掌经大人的看好,那么日后那边能获得更多的支持扶持,日后定能在官府中更得意,而教里边也会给他更多的资源来帮助他升官。

“总掌经大人放心,我侄儿是个机敏性子,以前就是喜欢喝酒赌钱,才栽了筋斗,但是他讲义气,所以在城里有许多朋友,都愿意帮他做事,所以他也才能迅速在宛平县衙里站稳脚跟。”张斗颇为得意,“现在他手底下有一帮人,而且他和刑房的人关系也处得不错,所以只要这样下去,他肯定还会有升迁机会。”

“栽了筋斗,栽了什么筋斗?”郑思忠也觉得这个人可以好好培养以备大用,所以就顺口问了一句。

“还不是前几年因为喝酒赌钱,欠债太多,所以原来订婚的媳妇也退婚了,所以他才痛定思痛,想要做一番大事出来。”张斗介绍道。

“哦,那都无关紧要,只要振作起来就行,现在教中势头蒸蒸日上,他在宛平县衙就应该明白,日后有机会多为教中立功,教中不吝各种支持他,哪怕是当上三班衙役里边的头面人物也不是不可能。”郑思忠鼓励道:“教里和朝廷里也有很多牵连,不要觉得我们闻香教就是偏门左道,我们也是守规矩讲法律的,一样也要这片土地上更好的生存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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