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血之回响(1 / 1)

在一片寂静，被黑暗包围，只能看到模糊影子的道场里，罗兰的声音是那么的清晰。

“一号，为什么停滞了血之呼吸的练习？”

一号已经成为尸生人，力大无穷的身体此刻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自从进入剑豪之境后，他就未曾在有这种失态的表现了，可在这个还没有自己儿子大的少年面前，他却是第二次这样了。

罗兰的声音并不大，却很独特，那种骄傲与淡然，还有些许慵懒与诱惑的声音就算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他也能清楚的认出来。

感受着罗兰的脚步声离自己越来越近，斋藤弥助好像又回忆起了许多天前的自己，当时的他，也是如同现在一样，每一根毛发里都填充着恐惧与绝望。

这个少年走到自己面前，身上穿着的是带血的羽织，脚下踏着的是自己朝夕相处的门徒们的尸骨与断刃，提着未曾沾染鲜血的打刀，在那光滑的刀身上，斋藤弥助能清楚的看到自己那颤抖的手与恐惧的眼神。

他的身体里充斥着澎湃的绝望，好像是深海里的洋流一样，在身体里留下灼烧般的痛感与无法动弹的僵硬，过去修习的经验，胜利的快感，掌握的权势，在那一刻都不值一提。

就当他沉浸在即将死亡的绝望当中，挥出了无用的最后一刀后，这个少年却并没有砍掉他的头颅，而是以若有所思的表情看着自己。

然后，他便以如同现在一样充满诱惑与慵懒的声音开口了。

“以人类的来说，我承认你了。”

自此之后，自己的命运就改变了，他得到了超越人类极限的力量，不老不死的生命，这一切，都是来自这位大人，不，罗兰大人的赐予。

原本与自己针锋相对的流派们也只能乖乖的归纳如罗兰大人的手下，往日惧怕的恶鬼们也都是罗兰大人的食粮，虚荣战胜了恐惧，忠诚取代了绝望，他开始真心的侍奉起这个无法对抗，身上仿佛有魔力的男人。

可就在前几天，当罗兰将他自身的血液与一门特殊的呼吸法传来后，当初的恐惧与绝望就在此回归到了斋藤弥助的身上。

罗兰对他说，这是新的赐予。

斋藤弥助最开始也相信了这一点，因为明明已经是尸生人了，可在那位大人的注入了血液后，血之呼吸法就为他带来的新的力量。

现在的斋藤弥助，可以轻松的干掉几十个人类时期的自己，可暴涨的力量并没有给他带来新的虚荣心，而是带来了更加深沉的恐惧。

所以，他停下了血之呼吸法的练习。

如果不是尸生人无法违抗罗兰，他应该早就跑掉了，按理说，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不应该在害怕才对，可是，罗兰夺走的，恰好是他最后一样，比生命还珍贵的东西。

此刻，面对罗兰的质问，虽然身体在不停的抗拒，可斋藤弥助的嘴唇还是嗡动着。

“因为，因为练习了之后会做梦……”

“喔？”

罗兰的声音依然带着优雅与从容，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了，在黑暗中如同猫的瞳孔一样，闪烁着像宝石一样美丽的幽光。

“什么梦？”

听到罗兰的问话，尽管已经不想回忆，但梦的场景还是出现在斋藤弥助的眼前。

在梦里，他感觉自己扮演着什么角色一样，机械的行动着。

夕阳落下的黄昏，站在尸体里的恶鬼，还有，那张刺入脑海中，带来无所不能快感的面具。

“血……恶鬼……石鬼面……”

风声发出欢愉的轰鸣，将少年的利爪夺取生命的旋律在地狱中奏响。

斋藤弥助的身体开始下意识的卷缩起来，双手抱着自己的头，发出微弱的颤抖，此刻，仿佛头颅炸开一样的疼痛席卷了他的神经。

他原本黑色的瞳孔，也是展露一抹美丽的红光。

“住口！不要在想了！血，血的声音！”

看着在地上凄厉惨叫的斋藤弥助，罗兰没有感到任何意外，他蹲下了身体，摆正了斋藤弥助的头。

“你在恐惧吗？一号？”

“不，……，不……”

仿佛感觉到了罗兰要做什么似的，斋藤弥助发出怒吼。

“我是斋藤弥助……不是你的一部分，不是一号……”

“看，你果然在恐惧呢，一号，我赐予了你力量与生命，将你的全部奉献上来有什么不可以呢？我难道不是完美的吗？你的梦想，你的希望，你的一切，我都可以承载，所以，和我融为一体吧。”

罗兰魅惑的声音在斋藤弥助的耳边想起，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信服力。

“来吧，抛弃彷徨，呼唤那个能让你安心的东西吧。”

“不，……不！”

斋藤弥助的脸庞好像撕裂了一样，半边露出极端的恐惧，另外半边却是绝望的狂热。

终于，他的嘴唇开始一点点的抿动，说出了那个词语。

“血……血之呼吸，一之型，血之回响！”

身体按照呼吸的频率，开始呼唤起血液的律动，然后，一切挣扎都消失了，斋藤弥助平静的跪下，眼神中只有着忠诚与狂热。

而罗兰的精神也好像分成了两个视界，在另一个视界中，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微笑的脸庞。

这是斋藤弥助的视界，现在的罗兰，可以自由的操控这具身体，战斗，睡眠，乃至自杀。

这就是，血之呼吸，一之型，血之回响！

罗兰当然不会以一般的剑技来承载自己骄傲的呼吸法，代替招式的，是模仿波纹呼吸法而产生的血之律动。

通过实验，罗兰发现，只有被注入了自己血液的人才能够使用自己的呼吸法，并且，但他们的身体产生血之律动的时候，就会与自己身体的律动相互呼应。

然后，受血者就会开始梦到一些罗兰记忆里印象深刻的碎片，比如吸取生命的快感，或者那张石鬼面，这些碎片会成为受血者的梦魇，然后逐渐侵蚀他的心智。

尸生人的确会对罗兰保持忠诚，但这是有前提的，他们在战斗的时候也会自己选择，比如打不过了可能会逃跑，甚至背叛，说出罗兰的消息之类的。

可被转化后，他们依然会保持自己的心智与思考，但会在将思想里将罗兰奉为神明，绝不背叛罗兰，一切以罗兰的命令为先，原先的追求，理想，甚至是家人的性命都不值一提。

就好像，一个拥有原先心智的傀儡一样。

并且，这个时候的罗兰，可以随时远程操作他们的身体，感受到他们感受的一切。

这个时候的受血者，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就算心智，记忆都没有任何改变，但他们失去了自己最珍贵，哪怕被变成尸生人都没失去的东西。

——自我。

在刚刚使用了血之回响后，名叫斋藤弥助的人已经彻底死去了。

这就是属于罗兰的，血之呼吸，到了这个时候，罗兰才理解了，血液是灵魂的货币这句话的意思。

血之回响的作用，完全就是翻版，但更加可靠的肉芽，至少外部改变思想的肉芽是可以被拔出的，但承载生命能量的血液，这些人是不可能失去的。

罗兰站起身，看着斋藤弥助，露出了一个恶劣的笑容。

“那么，再次认识一下吧，你好啊，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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