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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如是身穿青色官袍,正襟危坐在矮几之后,手拿一支细毫小笔,正在奋笔疾书,记录着朱由检的话。她现在的身份相当于皇帝身边的书记官,这便是她的职责。皇帝金口玉言,随口吩咐的一些话便是圣旨,需要她记录下来,再由其他人润色写成圣旨公文,然后便会颁发下去。

在皇帝身边呆了一段时日,每天接触到的都是国家大事,这让她每天诚惶诚恐的同时又隐隐感到兴奋。和“参与”国家大事相比,以前熟悉的那种风花雪月的生活真的是没有一点意思。

事实上在皇帝身边工作,相当的不自由,也非常的枯燥,但柳如是就是做的津津有味,仿佛感觉一扇大门向自己打开,门后的世界是那样的新奇、那样的令人向往。

在朱由检说话的间隙,柳如是会停下笔,静静地看着朱由检。这个年轻的皇帝同样让她感到新奇,曾经的她认为皇帝的生活必然豪奢无比,必然是酒池肉林,身边必然围满了后宫美人,没事便烽火戏诸侯,恼了便下旨杀人。

而眼前的皇帝,每日所食不过四菜一汤,吃的非常简单,还不如自己在青楼时的饮食。眼前的皇帝,身边竟然连一个妃子都没带,除了几个伺候的宫女,便只有自己这个女官,一点也不好色。眼前这个皇帝,非常的年轻,却有着年轻人所没有的睿智,有着击败建奴收复辽东威压蒙古人的丰功伟绩,有着怜悯世人的菩萨心肠,为了百姓不惜和士绅阶层开战,是真正的爱民如子。

总而言之,眼前这位年轻的皇帝,和她熟悉的那些风流才子全然不同,和皇帝相比,那些自诩博学的才子们幼稚的如同孩童。

“便这样吧,马上传旨北京,召李邦华等人速来南京。其他事情等到六部成立以后再着手进行。”朱由检诧异的看了发呆的柳如是一样,对洪承畴道。

“是。”洪承畴答应一声,行礼告退而去。

洪承畴走了,身边只有宫女太监,再没有外人,朱由检便不顾及形象,瘫坐在椅子上,只觉得满身心的疲惫。长时间的对话,脑子连续的思考,非常的耗费精力。

“陛下,要不然臣帮您捏捏?”柳如是站起身来,轻声对朱由检道。

“嗯?好,就捏捏吧。”朱由检愣了一下,然后便明白了捏捏的意思,随口道。

于是柳如是便站在朱由检身后,两只玉手按在朱由检肩膀上,轻轻揉捏起来。

她在青楼时学过很多东西,不仅仅是琴棋书画,侍候男人的本领也学了很多。此时的她,还不是后世时那秦淮八艳之一,还只是徐佛儿手下一个舞妓,并没有太多名气。另一个时空徐佛嫁人后,她到了秦淮河,名气才真正打出来。

柳如是的手法很好,朱由检感觉很舒服,被她揉捏一番,身上的疲惫仿佛消失了,便是脑子都清醒了很多。

靠在椅子上,任由一双玉手在身上揉捏着,闻着清新的处子幽香,朱由检脑子中想着的却是当前的局势。

南京之战结束已经一个月了,南京城内的战后清理工作也已经完成,街道上都已经恢复了正常,街上的店铺也都正常营业。除了少了几十家勋贵士绅,其他看起来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

不,还是有不同的,很多百姓脸上笑容多了很多。

原本的南京,大部分产业都属于勋贵士绅豪族,剩下的大部分人都依附在这些勋贵士绅豪族生活。现在这些上层几乎被清扫一空,报纸上宣布了释奴圣旨,原先依附在这些人身上的家奴奴仆们都恢复了自由身。朱由检更是下旨,把外城及城外的田地均分给佃种田地的奴仆佃户,以后这些人只需要缴纳皇粮国税,负担减轻了很多。

勋贵士绅豪族的生意店铺抄家的同时也被没收,经过考虑之后,朱由检宣布对这些店铺进行产权改制,店铺产权归朝廷所有,由南京户部衙门代管,但店铺原先的掌柜管事伙计都获得一些干股,以后店铺的利润会分给他们相当的比例。这相当于把南京城内很多行业的生意变为国有,以前的雇工成了国有企业员工。

还能从事原先的工作,而且待遇比原先好了很多,这自然让很多人欣喜莫名,脸上的笑容自然增加了很多。

南京是江南重镇,论富庶也许不如苏州,但绝不在杭州之下,陶瓷、印染、造纸,很多行业都是要全国翘楚。这些行业原本的主人都被抄家,行业被收归国有,光是这些行业生意每年赚的银子,便是一笔庞大的数字。

抄家所得财富,再加上这些产业,便是朱由检进入南京以后最大的收获。但朱由检也清楚,不能做涸泽而渔的事情,不可能控制全国所有行业。既没有那么多精力也没有那么多人手,根本控制不过来。

所以除了没收涉及造反的勋贵士绅产业,对其他产业朱由检并未乱动,仍由原先主人控制。而且禁卫军入城后纪律严明,根本没有抢劫的事情发生,不收贿赂公买公卖,让很多商人感慨不已,这也使得南京市面很快就得以恢复繁荣。

李定国还在攻城掠地,向归附江西的徽州等地发起进攻,而南京城已经一片祥和,完全从战争的创伤中恢复了过来。

三十六坊已经成立,任命了一些受伤退役禁卫军官当坊长,从此南京市面上的很多事情,都可以由这些坊负责,坊负责不了的再归县衙处置,可以有效的实现对整个南京城上百万人口的控制。原先整个南京城只有应天府上元江宁三个衙门,却要管理上百万人口,管理模式太过粗放,百姓们遇到冤屈往往投告无门,只能任由士绅勋贵鱼肉,而以后,百姓们出了任何事情,各坊坊长都会第一时间处理。

李定国正在攻打徽州府,二十万反贼大军被全歼,使得反贼控制地方人心惶惶,往往大军一到,反贼委派的地方官员便会主动开城投降。按照现在的形势,这个春天便能彻底收复南直隶江南各府,把战线推到江西。

按照计划,夏粮征收过后,有了充足的粮食,新招募的禁卫军也训练的三个月,到时才是正式出兵江西的时候。既然守住了南京,控制住整个南直隶,朱由检已经不急着进攻,决定稳扎稳打,收复一地稳定一地,然后再向下一地进攻。

原先还担心江东出现粮荒问题,现在则不用担心了。就在数日前,一支粮船队到了南京,却是湖广而来的粮商。

南京之战结束后,原本向南京而来的湖广兵惊恐万分,根本不敢继续前来,而是在湖广巡抚带领下进了鄱阳湖,去了南昌。南京之战的结果迅速传到各地,原本已经投靠江西反贼的地方士绅官员皆惶恐不安。二十万大军都败了,各地哪里还有抵抗禁卫军的实力?

除了一些已经带头造反已经回不了头的士绅官吏,其他士绅皆动摇了起来,他们终于认识到皇帝的力量是何等的强大,知道若是继续对抗下去,下场恐怕将和南京士绅勋贵一样,落得个身死族灭!

南京菜市口一场屠戮,吓坏了整个江南的士绅,斩首、腰斩,甚至凌迟,这些刑罚通过报纸迅速传递开来,让无数士绅官员感到惊惧。各地的士绅已经弄清楚,不抵抗的话,禁卫军到来后顶多分去田地,生意甚至都能保留一些,若是再抵抗,则一切都没了,如何选择,自然不难决断。

当然,还有更好的办法,便是主动投靠皇帝,若是能被接纳的话,以后将再不用担心,说不定连田地都能保留。当然,这是一些士绅的妄想,因为无论如何,均田是朱由检一定要坚持的政策,不会因为任何人而有改变。

不过想投靠皇帝也不容易,毕竟不是谁都能见到皇帝的,能不能被接纳也很难说,必须做出一些事情作为投名状才行。于是便有了湖广的粮商运粮前来南京。

先前的时候,为了封锁江东,江西监国朝廷下了命令,禁止江西和湖广的粮食运到江东,想借此造成江东粮荒,使得朱由检控制的地盘出现内乱。毕竟这个时代,大明最大的粮仓便是湖广,其次便是江西,江东因为种植桑棉太多,粮食没法自给自足需要从江西湖广购买。若是禁止粮食运到江东的话,这个春天江东四府必然会出现大规模的粮荒,到时定然会有数以万计的人饿死,必然会生出大乱。

计划是非常好,但是南京之战的结局改变了这一切,使得湖广的粮商惊惧万分,再不敢做出囤积粮食的举动,纷纷带着粮船顺江而下赶来南京,希望赢得皇帝的谅解。当然,他们会把一切推到战争之上,说因为江上大战,不敢运粮前来,并非他们和反贼勾结。

而这些粮商们的带来,也将使得江东的粮荒得到很大缓解,朱由检自然很高兴,派人告诉这些粮商,对他们以往的罪过不再追究,但是粮食必须按照市价贩卖,不许故意太高粮价囤积居奇。这些粮商自然不敢违背朱由检的旨意,纷纷表示会平价卖粮,甚至有些粮商为表忠心,口口声声说以收购价卖粮,不打算赚一文钱。当然,还有更聪明的粮商......

“陛下,洪总督派人来报,湖广粮商竺平到了总督衙门,说要把十船粮食无偿捐给朝廷。洪总督请示要不要收下这批粮食?”王承恩走了进来,禀告道。

“这竺平有没有归附江西?”朱由检想了想,问道。

“锦衣卫查探过了,竺平有着举人功名,和湖广巡抚衙门关系很好,先前也是积极向江西反贼靠拢,主动联合湖广各粮商,约定撕毁和江东士绅的合同,不再往江东运粮。”王承恩道。

“首鼠两端见风使舵啊。”朱由检冷笑道。

“正是如此,所以洪总督没有直接收下粮食,派人前来请示。”

“不要收粮食,派人告诉洪承畴,让他派人转告竺平,让他把粮食自行运往江东,不过这粮食不许再卖给士绅,而是卖给江东官府,到了江东后,会有官员和他对接,价格还是按照合同约定的价格。”朱由检想了想,道。

对竺平这样的士绅,朱由检很想直接没收了他的粮食,然后抓人抄家。但仔细想了想后,还是忍住了,因为那不利于以后的事。

无论如何,竺平选择了向自己投诚,主动运粮前来南京,并表示愿意捐出粮食。若是这样自己都不放过对方的话,必然会使其他士绅商人心寒,会逼得很多士绅加入反抗自己的队列。

为了迅速平定天下,就不能赶尽杀绝,不能把所有士绅地主商人都推到对立面。

给士绅地主商贾们留下一条活路,才是现在最佳选择。

而且朝廷不能包办一切,这天下也离不开商人。无农不稳,无商不富,大明要想继续强大,也离不开商贾的参与。而大明现在的大商人,个个都有士绅的背景,根本不可能把他们赶尽杀绝。

所以分了他们田地即可,让这些士绅商人从此一门心思经商。如此普通百姓能有饭吃,也给这些士绅留条退路使得他们不抵抗到底。而这些士绅商人经商赚钱的同时,也给朝廷贡献大量的商税,这才是最有利的局面。

当然,这还会使得士绅们拥有大量的财富,却是没有办法的事。

虽然朱由检一直说人人平等,事实上人人平定根本就不可能。人和人之间差别很大,普通农夫和士绅商人之间智商差别就很大,智商的差别使得财富差别很大,财富的差别使得绝对的平等根本不可能实现。

朱由检很想建立一个大同社会,但知道那根本不可能。所以,只能维持人格平等,保证一定程度上的公平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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