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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观摇了摇头,口中说道:“大船一旦出海,谁若在船上闹事,无易于自寻死路。在下已经筹划妥当,每只大船上派去五名船夫,再安插五名拳师。一旦有人闹事,立时格杀勿论。若是抵挡不住扶桑人的围攻,这十人都精通水性,立时便可弃船逃走,躲到咱们的座船之上。而且他们逃离大船之时,必定会想法子让大船倾覆,送船上的扶桑人去见阎王。一名扶桑人闹事就杀一人,若是扶桑人全都站出来闹事,在下宁肯将他们全都送入大海喂鱼,也绝对不容许他们害了厉大爷和穆姑娘的性命!”

厉秋风听丁观如此一说,暗想丁观这条计策狠到了极处,若是依照他这条计策行事,三只大船在大海之中倾覆,船上的扶桑人不分善恶,势必死得干干净净,是大损阴德之举。可是眼下又没有别的法子,只好将此事交给丁观去办了。念及此处,厉秋风点了点头,对丁观说道:“那就有劳丁先生了。”

丁观谦逊了几句,这才与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告辞。只是他向门口走了两步,突然又停了下来,转身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说道:“在下离开之后,请两位将行李收拾妥当,到时在下到客栈来接两位。

丁观离开之后,慕容丹砚心中忐忑不安,对厉秋风说道:“厉大哥,你看姓丁的是否不怀好意?”

厉秋风摇了摇头,口中说道:“眼下丁观与咱们已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除非到了生死攸关之时,否则他绝对不会坑害咱们。此人想出的这条计策虽然狠毒,不过也不能说他是杞人忧天。周显率领官兵将扶桑人押送到东安城码头,一旦消息传了出去,被别有用心之人知晓,只怕会横生枝节。虽说咱们并不害怕,可是眼下最要紧的是前往扶桑国,不必因为一些乱七八糟的小事纠缠。是以丁观打算提前扬帆出海,却也不失为一条妙计。”

厉秋风说到这里,略停了停,这才接着说道:“咱们还是尽快收拾好东西,免得到时手忙脚乱,耽误了时辰。”

慕容丹砚自无异议,与厉秋风说了几句话之后,便即回到自己的客房收拾东西去了。两人前来东安城之时,各自只背了一个不大的背囊,是以收拾起来极为轻松。只是厉秋风多了十几本书,无法尽数装入背囊,思来想去,他向掌柜讨来一个木箱,将书尽数装入箱中。待到两人收拾停当,又在厉秋风的客房中聚齐,心中竟然都有一些忐忑不安。厉秋风端坐在椅子上,双目似睁似闭,心中涌出了无数个念头。慕容丹砚更是坐立不安,在屋子中踱来踱去,手心中尽是汗水。

眼看着地上的日光影子越来越长,屋子中渐渐变得黯淡起来,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响。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心中俱是一凛,不由对视了一眼。厉秋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对慕容丹砚说道:“丁观到了。”

脚步声走到厉秋风的客房门前停了下来,紧接着门外传来丁观的声音:“在下丁观,拜见厉大爷,穆姑娘。”

厉秋风打开房门,将丁观让入屋中。只见丁观换了一身褐色绸衫,头戴黑色纱帽,活脱脱一副士绅模样。慕容丹砚忍不住开口说道:“丁先生,你这身行头只怕花了不少银子罢?”

丁观嘿嘿一笑,口中说道:“本朝立国之后,太祖皇帝曾经颁下旨意,商人不得身穿绸衫,只能穿麻布衣裤,否则要被捉进衙门挨板子。虽说后来各地官府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未严加惩处,不过京城乃是天子脚下,任谁也不敢太过嚣张。否则被顺天府的差役看到,轻者被抓进衙门挨板子,重者被抄没家财,发配流放,家破人亡。是以在下在京城之时,一向身穿麻布衣衫。不过眼下咱们就要扬帆出海,在下若是穿得太过寒酸,不免丢了大明的脸面。是以在下吩咐仆人买了几件绸衫换上,要在扶桑人面前抖抖威风。”

丁观一边说话,一边得意洋洋地抖了抖衣襟。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夸赞了他几句,丁观一张脸笑得如同盛开的花儿。三人又说了几句话,丁观陪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向楼下走去。待到三人走到一楼,掌柜早已候在柜台近前,恭恭敬敬地说道:“小老儿恭送厉大爷、穆姑娘。日后若有机缘,还请两位再到客栈盘桓。”

厉秋风拱手还礼,口中说道:“厉某此次匆忙离开,寄养在后院的两匹坐骑便由掌柜处置好了。换得的银钱掌柜可以自取,算是我和穆姑娘给掌柜的酬劳。”

掌柜听厉秋风说完之后,心下十分高兴,口中连声称谢。丁观又与掌柜客套了几句,这才带着厉秋风和慕容丹东砚离开了于家老店。待到三人到了南城城门近前,只见城墙下已经聚集了数十人,为首的正是费家兄弟。看到丁观带着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走到近前,费良快走几步到了丁观面前,拱手说道:“丁大爷,厉大爷,咱们的人已经全都到齐,听凭两位大爷吩咐。”

厉秋风定睛望去,只见费家兄弟身后站了五六十人,此外还有七八挂马车,只是车厢悬着布帘,不晓得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丁观点了点头,转头对厉秋风说道:“厉大爷,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咱们这就出城罢?”

厉秋风自无异议,和慕容丹砚一起跟随丁观向城门洞走去。守卫城门的官兵头目与丁观已经甚是熟悉,见他带着众人到了,立时将城门打开,放众人出城。众人走出两三里地,在一片松树林前停了下来。丁观对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说道:“此处离码头已然不远,咱们不妨先在这里歇息片刻,待到天黑之后再赶到码头不迟。”

厉秋风和慕容丹砚自无异议。众人坐在路边歇息,眼看着太阳慢慢落到了西方一座大山背后。四周渐渐暗了下来,秋风掠过,松涛阵阵,颇有凄凉之感。慕容丹砚坐在厉秋风身边,压低了声音小声说道:“厉大哥,丁观找来的这些家伙个个面目狰狞,看上去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不会是另有所图,找了一些绿林响马,要在海上对咱们不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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