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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死!邪神!血宴之......”

如果不是曾经面对过一位圣者,在那道身影出现的一刻,夏德绝对撑不下去。

眼前模糊,耳边嗡鸣,嗅觉错乱、味觉失灵、平衡混乱、触觉消失、记忆衰退、情绪紊乱。

夏德想要放声大笑,想要失声大哭,想要跪地祈祷,又想要指天大骂。

明明精神异常的镇静,但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受控制。高维存在显现前一刻的影子,显示出的本质,便已经几乎逼疯了这具躯体。

这不是借用凭依,在圣者状态下降临,这是邪神直接降临。

“不,我怎么能这么轻易的就疯掉!医生他们还在等着我带他们离开,安娜特小姐还在等待我保管她的信物,米娅,还在等我回家!”

异乡人来到这个世界曾经惶恐,但他绝不懦弱。人类的勇气是一曲赞歌,他几乎在这个世界什么也没有,但因此更珍惜他拥有的一切。

倔强的意志坚持着,让他咬破舌尖因疼痛而清醒,但更关键的是【纯真的创造者】给予的庇佑,在这一刻发挥出最后的力量,让他终于勉强控制住自己的身体。

只是降临这一刻的模糊身影,就即将逼疯夏德。这个世界的神,真的是来自高维的存在。

“这下可真是糟了。”

夏德心中想到,血宴开场,房间内其他活祭品们已经完全的疯狂。他们互相撕扯着,在神灵的影子迈步这里的瞬间,便已经走向了死亡。

【既然清醒,那么要逃走吗?】

女人呢喃道,声音拂过心灵,意外的让意识更加清醒。夏德居然在这一刻感受到了身体和灵魂的隔阂,疯狂的是身体,而灵魂依然稳定。

“就算能走,但这里怎么办?医生他们怎么办?这座城市怎么办?我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但现在不管怎么样都走不了了。”

狂舞着的怪物们的身影在血雾中若隐若现,餐桌上银器和金器盛装着的人体残肢,共同呼唤夏德品尝他们。

他拖动着不听使唤的身体,向着一点点清晰起来的红袍伟大身影靠近。

【你还有办法。】

“就算是死,也不能死在逃走的路上。我还有个疯狂的想法,虽然那不过是文书级的【遗物】。”

【但也已经是你唯一的想法了。】

夏德在颤动中勉强点点头,强撑着将【吸血戒指】戴在手上。

戒指可以通过触摸类人型生物,吸收对方的鲜血帮助自身疗伤。活祭品们已经全部死亡,血雾中扭曲的怪物们肯定不算类人型生物。但这里除了夏德,还有另一位。

他的眼前幻象更加严重,悬挂着血尸的血宴,近乎完全与湖景庄园的宴会厅重叠。邪神的影子完全降临,随后便是真正的本体了。

扶着长桌,尽量不去触碰那些空荡荡的座椅,以及桌上精美的器具和美餐。每踏出一步,现实的宴会厅便消失一些,那虚幻的血腥大厅便会更真实一些。

等到夏德在几乎要撑不住的来到宴会厅主座椅,也就是长桌尽头的唯一一把金色椅子旁边时,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经历的全新的生命也只是一场梦。

“抱歉,如果我死了,你也会消失吧。”

【你终于相信,我就是你了?】

冲动让夏德想要就此倒下,但心中的勇气和决议,还是让他伸出了戴着【吸血戒指】的手,触摸向了面前金色座椅中,仍然非常虚幻的穿着红色袍子的邪神降临前的倒影。

意识将要沉寂,血雾在伤害他的身体。伟大者的倒影就在眼前,他终于要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尝试触摸深渊,而深渊正在吞噬他的所有。

“你是否是我,已经无所谓了。抱歉,没有让你看到更多的故事,更多的旅程。”

这一刻夏德算是完全想通,她是否是他并不重要,但生命的最后一刻有人陪伴,这才是重要的。她真的一直与他在一起,即使是现在。

旧神的倒影微微抖动,转向一旁将要坠落的男人。那庞大的压力让他颤抖,【纯真的创造者】的庇佑即将消失,一旦在这场血宴中倒下,他将会如同那些活祭品一样,成为宴会的一部分。

手指微微向前,模糊的双眼中,手指距离邪神的影子只剩下最后依存。但咔嚓一声轻响,戒面琥珀出现了裂痕,戒指无法承受近距离接触神明。

“果然,文书级(4级)的【遗物】,不可能对神明有用。

他倒向了蠕动着血红色菌毯的地面。

【在别人手中当然没用,但你不同,异乡人,因为......】

“抱歉。”

“为何抱歉?”

柔软而温暖的女性身躯从身后抱住了他,让他站稳了脚步。女人的脑袋放在了夏德的肩膀上,长发轻抚夏德的侧脸。这是现实,又或者是幻觉,夏德已经分不出来了。

【你依然不肯接受我的存在吗?】

她在他耳边呢喃。

“你真的是我吗?”

他在她面前低语。

【这又有什么关系?你来到了这里,本应该接受这一切。如果连现状都无法接受,你要如何接受自己?】

她小声问道。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他用最后的意识问道。

耳边传来了轻笑,发丝触碰着他的耳朵。

她的手牵住了他的手,只是,几乎无法张开眼的夏德,看不到那只手臂的样貌。

【当然,外乡人,我与你同在。】

两人的手共同伸向前方,两人也共同呢喃:

“你就是我......”

【......我就是你。】

夏德的手,触碰到了还未完全显现的旧神【血宴之主】之影。手指上有着裂痕的戒指汲取力量,随后戒面琥珀崩碎成了粉尘,指环迅速锈蚀裂开。

在锈蚀的金属脱离手指坠向下方的同时,虚幻的邪神影子被吸收进了夏德的手掌中。他感觉到了仿佛一座山被塞进手臂,扭曲狂暴的力量冲击灵魂。眼前的血宴更加的模糊,灵魂仿佛一瞬间膨胀到了极限,血雾中不知是否真实存在的扭曲的怪物们在吼叫,某一个瞬间,他居然看到自己坐在了那张气派的金色座椅上。

但他也感觉到了自己胃部的无尽空虚,感知到了女人在发出悦耳的轻笑:

【你接触到了旧神“血宴之主”之影。】

【在无尽的欢宴中诞生的存在,沉浸于欲望与享乐、禁忌与亵渎中。旧日的黄昏里,藏匿于人心的阴影中苟活,肆意穿行于欢愉的宴会。】

【你聆听了旧神“血宴之主”的故事,你获知了旧神“血宴之主”的奇迹。】

【外乡人,你铭刻了银色亵渎灵符文-暴食。】

无尽的饥饿感让夏德从即将死去的幻影中挣脱,自邪神之影中抽取的力量修复了他重伤的身躯和书写剧本而付出的不值一提的代价。

背后,钟声嗡鸣、汽笛响起,蒸汽澎湃、巨锤轰击。

旋转的黄铜命环再次出现在物质世界,在命环之上,仿佛滴着血的银色灵符文【暴食】显现。

同时,一滴金色的液体,悄无声息的渗透进了命环之中。

【夏德,也许,这是欢迎你的血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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