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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那晚裴元卿剖白心迹后,司马嫱开始粘着裴元卿。

咳咳,裴元卿可不承认,他有向小傻子表白。只是,小傻子一厢情愿,起床、梳洗、用膳……像只跟屁虫似的,无法甩开。

于是,裴元卿独自出门时,总会耐着性子哄一哄。

“奴奴乖,在家同白白玩耍,本王回来给你带一套土偶儿。”裴元卿习惯性轻吻司马嫱的额头,语调温柔得掐出热乎乎的黄藤酒。

司马嫱听后,竖起两根小指头,笑得天真无邪。

“奴奴真贪心,再加冰糖肘子行不行?”裴元卿笑道。

语罢,司马嫱点头如捣蒜,十分大方地摆摆小手,示意裴元卿可以离开了,她要和白白、芍芍一起捉迷藏,大概能够折腾大半日呢。

可惜,卿卿脸皮薄,从不参与捉迷藏。

然而,裴元卿怎么也想不到,捉迷藏都可以闹出大事。平日里瞧着小白虎摇晃尾巴的可爱模样,一不小心被放出稼轩居后,直接吓得嫡母林氏晕倒过去,还有刘嬷嬷的鬼哭狼嚎,自然惊动了裴老太君。

断肠居里,嫡母林氏卧病在床,刘嬷嬷也是一脸憔悴。

裴元卿牵起司马嫱,规规矩矩地跪着,端茶倒水,煎药投喂,做足了道歉的诚意,表明了赤诚的孝心。

嫡母林氏倒是想无动于衷,却害怕高阳长公主的威严。

哎,不是自己肚子里出来的嫡长子,娶了这么闹心的儿媳妇,说不得骂不得打不得,她这婆婆真真做得憋屈。

“媳妇,安心养病吧,王府中馈交给潇湘打理。”裴老太君笑道。

嫡母林氏听后,连忙起身向裴老太君道谢,却被轻轻拦住。

裴老太君那刚柔并济的手腕,嫡母林氏还是非常佩服。比如说现在,小傻子冲撞了嫡母林氏,裴老太君就借此机会,将王府中馈交给林潇湘,算是变相的补偿。而且,敬臣为了小傻子,不敢贸然反对。

“郡主孙媳妇,小白虎以后的活动范围只能是稼轩居。”裴老太君伸出微微泛黄的指尖,点了点司马嫱的额头,笑容可掬,满是慈爱。

“奴奴…听话。”司马嫱耷拉着小脑袋,软软糯糯地道。

瞧那乖乖巧巧的小样子,裴元卿都要怀疑司马嫱是装傻。

“行了,都散了吧,省得打扰媳妇养病。潇湘留下来,跟媳妇对接王府中馈事宜。月莹呢,你按摩手法好,若是不嫌弃我这老婆子,就搬到漱玉居小住几日,再归还给敬臣。”裴老太君笑道,状似不经意间扫过李月莹,泄露些许威严,可以震慑牛鬼蛇神。

“祖母忒操心了。”裴元卿替李月莹打抱不平,嘟囔一句。

“王爷,切莫这么埋汰祖母,倒是折煞了奴家。奴家自幼失去家人,瞧见祖母这样的活菩萨,倍感亲切。别说搬到漱玉居小住几日,便是长住也感激涕零。”李月莹上前揽住裴老太君的胳膊,柔柔笑道。

裴元卿听后,不再言语,心底记住了李月莹这份妥帖。

执掌王府中馈,裴元卿始终属意的是如夫人李月莹。

果然,第二天,侧妃林潇湘派了白芷,传达要撤去东西厢房小厨房只保留正房小厨房的意思。裴元卿原本不在意,林潇湘这个病秧子都不搞特殊化,他秉着一碗水端平的原则,自然不好替李月莹说话。况且,林潇湘还记得照顾小傻子,让小傻子吃得饱饱而不闹腾的。

可是到了第七天,西厢房的执事,一脸菜色地跪在他的跟前。

“王爷,求您救一救我们。顿顿土豆冬瓜,天天酒渣米糠,便是穷乡僻壤之地也不吃得这么差劲。”西厢房的执事年过四十,哭嚎起来,露出黑黄相间的龅牙,显得滑稽可爱。

“卿卿…土豆饼…冬瓜条…不好吃。”司马嫱甜甜笑道。

“不错呀,学会三个字三个字地蹦跶了。”裴元卿夹了一块红烧鲫鱼的肚皮肉,喂给张开小嘴的司马嫱,笑道。

司马嫱如今在裴元卿的教导下,初步学会握着勺子吃饭。

其实,这要归功于李月莹辛苦求来的名厨宋娘子。

从前,高阳长公主府里不做与鱼肉有关的美食,担忧娇滴滴的福寿郡主趁着丫鬟不注意而投食,然后被鱼刺卡住喉咙。司马嫱嫁到恒山王府后,裴老太君不管小事,嫡母林氏本就不喜裴元卿,而白芍忙着跟裴元卿斗智斗勇,不记得提醒司马嫱没有吃过鱼肉这点。所幸,司马嫱悄悄跑到小厨房,扒拉的是小鱼刺极少的清蒸石斑鱼。从此,司马嫱经常嚷着鱼鱼,裴元卿借机教司马嫱学会握着勺子吃饭。

谨慎起见,裴元卿拜托了宋娘子,采用只有主刺的鱼种,譬如清江鱼、海鲈鱼、黄骨鱼、肥鳜鱼、脆皖鱼、石斑鱼、龙利鱼。

司马嫱最爱吃脆皖鱼,吧唧起来清脆脆的。

清蒸、香煎、爆炒、葱油、红烧、油焖、火锅、水煮、酸菜、生腌……多种吃法,组成鱼宴,摆满一桌,足以令司马嫱流下清口水。

“这样吧,李夫人没有回来之前,你们跟着正房一起用膳。”裴元卿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语调平平淡淡,无法窥见情绪。

当日,林潇湘在白苏的搀扶下,亲自前往正房。

“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隔座送钩春酒暖,分曹射覆蜡灯红。嗟余听鼓应官去,走马兰台类转蓬。”林潇湘低吟浅唱,眸光含泪,尔后在司马嫱充满好奇的注视下,不甘示弱地抹去凄凉意,继续道:“初次见到王爷,是在宫宴上,那年大魏攻破西戎铁浮屠的喜讯传遍天下,王爷却豪情万丈地笑说,西戎未灭,何以为家。”

“潇湘,你身子骨娇弱,不适宜执掌王府中馈。”裴元卿叹道。

林潇湘的性子,他自小就比较了解,不大好相处,却没什么坏水。这样的小姑娘,更适合嫁到小门小户,捧在掌心供奉着。

“但愿王爷不要后悔。”林潇湘瞟了一眼正砸吧砸吧着脆皖鱼特别欢脱的司马嫱,笑容清冷,转过身子后,滑落冰凉泪滴。

脆皖鱼吃多了,容易不孕,这是嫡母林氏私底下告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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