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笼之鸟】(1 / 1)

“叽叽叽……”

“外面……很吵呢……”

“叽叽叽……”

“又是你们这些鸟儿啊……不知不觉，认识你们也有好久了吧。那……究竟，多久呢……快八年了吧？你们说，他，还会来吗？”

随着银铃般的声音寻去，一名十八岁左右的少女正站在以漆黑石头搭建的房间里，不，这房间以监狱形容更加合适。房间中除了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便无其他东西，这个房间中唯一的亮光就是从房间上方的窗户透过来，上面锈迹斑斑的铁柱，很难判断这里已经建立了多久了。少女身着墨绿色与白色相容的衣裙，外套一件洁白的轻纱，就像是刚出水的荷花一般，少女乌黑的长发束着编发，白皙的皮肤，少女虽年纪不大，但是从她身边却感到可望不可及的感觉，少女的双眼完全没有与年纪相仿的眼神，充满了悲意与不该拥有的成熟。

少女站在那将近三米高的窗户下方，颔着首，朝着从铁窗之外的世界飞过来，停在窗户上逗留的鸟儿轻声说道：“我为了让自己不忘记现在的世界……每天都会墙壁上刻上一刀……到了现在，我都快忘记具体时间了。八年前，那个还显得稚嫩的皇兄。他不顾御林军的阻拦，冲到我的面前信誓旦旦的跟我说，他会来接我……很可笑吧？明明是个被凌太后和王爷控制的傀儡皇帝，竟然说要来救我。真是……不过，最可笑的应该是我。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在等……即使我知道，这样一个皇帝连自己都无法保护地好，怎么去救我呢？……在过几天，那个女人，就会拿我过去平息水患了吧？还真是一个巧妙的杀人方式呢。可是，明知已经等不来了，我还是想要相信他啊……”

“去吧，尽情翱翔，代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然后，分享给我吧。”少女灰暗的眼睛望着可以自由飞翔的鸟儿，向窗户挥了一下纤细的手臂。

“叽叽叽”

“毕竟，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甚至是生命……”

“叽叽叽”

房间外面传来一丝响动。

“呵呵……又是这些查岗的人么？真烦呢，这些人，没有一点生气，这样的人生。远没有你们精彩吧……只不过，我也没有资格说别人就是了……我的生命，和他们的，都是一潭死水，罢了……”

“嘎吱——”

“王族的公主，我子晟的妹妹，这样的人生若是死水，那这个世界，不过是块坟地罢了。”一阵充满男性磁性的声音从少女身后的门口传来，声音显得无比稳重，给人一种安全感，她知道她身后的哪个人就是她一直在等待的人。

“你们，听见了吗，听见，了吗，你们……”少女的眼角流出了晶莹的泪珠，“呜呜……”

“娆儿……对不起。”子晟望着眼前的少女说道。

少女缓缓回头，看向这个既陌生却无比熟悉的少年。

“真的……是你……”

“嗯，是我……”

“真的，真的……”

“真的。”

少女扑入少年的胸膛，再也忍受不住，哭泣起来。

“呜呜……嗯”

那是喜悦与委屈混合的泪水，那是八年孤独痛苦的泪水，那是妹妹对哥哥的初见激动的泪水。

持续了一会儿，少女的情绪缓缓平稳，擦干了眼泪，对着子晟说道：“你……能来到这里，看来那女人已经不是你的对手了呢。”

“世间之物，无恒强，无恒弱。他当初可以剥夺我的一切，今日我也可以全部夺回来。”少年伸手抚摸少女的脸颊，望着少女的眼睛说道：“娆儿，八年了，你一点都没变。”

“怎么说？”

“就算关了你这么久，我们家的韧性是磨不掉的，这么一会儿，你的眼神，完全不同了呢。”

“因为，我没有时间，沉浸在伤痛啊。那皇兄，八年了，你变了么？”

“朕变了吗？朕不知道啊，这几年，朕从没有正眼瞧过自己，朕变了吗？朕真的不知道啊。朕只知道，朕所做的一切，只为救你出来，结束你的痛苦。”子晟苦涩的说道。

“我的痛苦可以结束，那世间这么多痛苦挣扎，该去找谁问个清楚？求个明白？”少女双眼散发不甘心的目光。

“呵呵……”子晟看着眼前这位少女，自己的妹妹，微笑道：“看来，你也一点都没变。”

“你……杀掉那个女人了？”

“没有，是她自己快不行了。但朕，现在并不准备报复。”

“你不恨她吗？”

“恨……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但是现在，朕不能这么做。因为朕没时间和一个死人纠缠。”子晟强忍着愤怒，平静的说道：“不过你应该已经听说了吧，他们要你去做人祭。”

“是的。”子娆的声音没有一点恐惧。

“呵呵呵……”子晟苦笑一声：“这些人，真的已经丧心病狂了啊。”

“乱世之中，何为清醒，何为疯狂？”

子晟缓缓牵起子娆的手，双手握住，深深地看着她，说道：“朕已经通知了后风的离洛紫，去后风，他会替朕保护你的。”

子娆听完，却摇摇头，拒绝道：“我并不想离开，我觉得现在的情形，我们可以一起应对。”

“你……必须走，你是朕唯一的软肋。如果你被他们抓住的话，朕可能……会真的忍不住吧？”子晟不希望自己爱的人受到伤害。

子娆沉默片刻，开口道：“……好吧，你有你的考量。但是，有那么容易吗？”

子晟充满自信的说道：“朕已部署周全，你会平安离开的。”

“还会在再见……吧？”

“绝对会，朕向你保证！”

“那……你多保重，我会等你。”

“叽叽叽”一阵鸟鸣传来。

少女不禁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久违的微笑，“……呵呵，真的很好呢。”

“以后，这外面的世界，都是你的了，你走之后，这个地方，我会命人封禁了它。”

“有必要吗？”

子晟后退一步，两眼炯炯有神，说道，不，更像是承诺：“我绝不允许，今后的归离大陆，有这种东西的存在！”

“我期待着那个大陆。”

“归屹鸿磐书王迹，离溯长虹覆天由。王族的存在，本来就是为了颠覆。这个大陆……朕来证明给你们看。”

同天，王族皇帝子晟从高塔中救出被囚禁八年之久的曼华公主子娆。

………………

王府议事厅，王族王爷子照紧急宣见了一个人前来……

一名25岁上下的青年男子踱步迈向子照，该男子身形健硕，气度不凡，虽年龄不大，尚有稚气的脸庞却透露出了极其强悍的戾气，他身着白银龙鳞甲，灰色的披风在身后飘动，腰上挂的却不是宝剑，而是一把精钢战鞭，一般人站在他的身边都要被他的战衣逼到窒息，这么浓烈的战意，此人绝对是归离大陆上一等一的高手。

男子走到王爷子照的前面十余步的距离停了下来，拱手行礼道：“王爷，有什么吩咐？”

“我在子晟那小子身边的线人告诉我，子娆已经被救出来了，明天就会从皇宫离开。”子照冷笑一声，对着男子说道：“...呵，所以，明天你去给我把她抓回来，如果反抗，大可杀了，我会在子晟那小子面前给你说情，饶你性命。”

男子听到，脸上有一丝惊愕，“杀……杀掉公主？！”

子照看到男子犹豫不决，怒喝道：“少废话，你到底去不去我养你，不是让你吃白饭的。”

男子眯起双眼，心里极其不悦暗念（养着？你这种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男子不是傻子，他知道子照的势力的强大，并没有跟子照翻脸，回答道：“但是，杀掉公主这种事，我做不了。”

“混账！”子照重重的拍在桌面，指着男子鼻尖，怒斥道：“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当年你和你姐姐依靠我，不就是为了让我帮你们报仇雪恨吗？”

男子听完，长吸一口气，同意道：“我……只要你能帮我报仇，我去便是！”闭上眼睛，心想（公主，左将军凌云皓冒犯了，但我不会杀你的。）

“哼，这才像话……”子照露出狡黠的笑容，“下去吧，明天我会给你二百铁骑，这些王族的精锐骑兵，不出二日便足以追上子娆。”

“遵命。”男子保拳答道便转身离去，心里暗念（……别太过分了，如果你没救活我的姐姐，老东西，我迟早杀了你！）

待凌云皓走远，子照命令身边仆从全部退下，诺大的营帐只剩他一人，他突然失声大笑起来……

“哈哈哈……鬼才会救他，杀了子娆，子晟肯定会诛杀他的，到时候，我就说子晟他杀害王族的要将，用我的势力来逼他让位。王族的皇帝……是我的！”

“子晟……你不该有怨言！”子照笑声戛然而止，面色痛苦起来，双手扣住下眼皮往下拉扯，其面部的扭曲程度，极其骇人，他用无比愤怒的声音喊道：“因为这本就是你父亲欠我的！是你们那些当年对我见死不救的人欠我的！！！”

………………

皇城郊外，公主子娆和她的侍女梅儿刚刚出城。

子娆回头看向后边那座极其宏伟的皇城，感慨道：“还是要离开这里啊。”

侍女看到公主停了下来，着急的说道：“公主，我们快走吧。”

“我，一定会回来的，为了你子晟，也为了，我自己……”子娆对着皇城方向说道。便调转马头，向着这个即将属于她的世界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