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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种就是,那桓成子大叔和这年轻貌美的女人之间,定然有着厚厚的一个戏本般,又冗长又杂乱无章的男女情事。

或是爱恨纠葛,或是遗恨抱怨,总之,女人将死,把桓成子的亲生骨肉给他送还,就此女娃娃认祖归宗,一番情事终成遗恨。

这世间红尘,男女恩怨实在太多。

总之我年纪小,表面不懂内心却爱琢磨。

但是现如今,当务之急,好像并不是琢磨那一把年纪的桓成子,和一个快死的女人之间凌乱的往事。

最最主要,是如何除去那个刘忠,保住我的一条小命!

我爷吃饭吃的实在香甜,我一眨么眼儿的功夫,他已经把面前几盘子素菜,风卷残云般全部扫到了肚子里。

我放眼望去,满满的一张大桌子上,零星也就剩下了几个小干粮。

爷爷满意的,摸着自己圆鼓鼓的大肚皮,像大叫驴一般,打了一个超级响亮的饱嗝。

我问爷爷。

“爷,那刘忠今天晚上能来吗?桓成子能对付得了他吗?”

“呃……能不能来不知道。毕竟这是道观重地嘛!但凡有些脑子,他便不会前来。可是刘忠毕竟是个恶鬼,谁知道恶鬼有没有脑子。

不过唯一可以放心的就是,只要那恶鬼敢来,臭老三稍微动动小手指头,就有办法对付那邪祟的了!咱爷俩守在这湘云观中,定然是半根头发丝都少不了的。”

可是我的心中却还是担心,有一种惴惴不安之感。

“那恶鬼要是今夜不来,咱爷俩能在湘云观守一辈子?”

爷爷拿着一根竹签子剃牙,他的牙缝萎缩,用竹签子轻轻一戳,牙龈里就渗出一大摊血来!

“哎呀!我这点咋没想到?”

爷爷拿着舌头在牙齿上来回舔了舔,“呸”的往地上吐了一口吐沫,里头红红的满是血丝。

“实在不行,赶明儿我得管臭老三多要几样宝贝,法器。管用的那种,等到咱们下山了,也得想办法能够抵御鬼怪呀!

今儿是一个刘忠,谁知道明儿是谁,后儿个又是谁?

你是个阴生子,咱家又是做棺材生意的,总归要把事情想的长远些!”

我于是便把刚才初阳送过来的那个子母铃铛,拿在手中里反复的观看。

那是一个精致的,只有巴掌大小的黄色铜铃。却不是那种圆形里面含着个球球的小铃铛,而是撞钟的缩小版。

“撞钟”的中心,用细细却坚韧的十几股金丝线说完这一个跟秤砣一样的,指甲盖大小的铜块儿。

平时偶尔碰撞,铃铛声音只是轻微闷响。只有在猛烈的摇晃这个铃铛时,由于反复折射震动,铜铃就会发出难以想象的摩擦巨响。

就这么一方小小的铃铛,竟然还是个宝贝嘞!

我爷说:“这子母铃不知内藏了什么玄机,无论在何时何地何处,只要子铃一响,母铃便会立刻响起。”

我问:“那母铃响呢?子铃也同样会震动发声吗?”

爷爷摇摇头,咧着嘴呵呵一笑。

“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你啥时候听说过母行千里儿着急的?

这世上真正孝顺的儿子屈指可数,铃铛也是如此。子铃一响,母铃必响。那母铃铛便是炸裂,子铃铛也是毫无反应的!”

爷爷这话说的虽然不中听,但实在有道理。

我便把这个珍贵的小宝贝,放在床头的枕头底下压着,免得等到晚上睡实,恶鬼突然闯入,我再一时之间找不到铃铛。

就在这时,突然,只听到这湘云观里,竟传出了一连串儿声音厚重的撞钟之声。

“母铃铛响了?声音这么大?”我半截屁股坐在床头,口中喃喃私语。

爷爷眯缝着眼睛,听了一会儿。

“啊呀!这是丧钟,那婊……呸,那女子当真死了!”

丧钟!听到这话,我心中忽的一沉。

死了!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好生生一条人命。

不知为啥,我对这个身患杨梅大疮的暗门子女人,有着满满亲切和惋惜之感。

我不过只在湘云观的山门口,看了那昏死过去的女人几眼。

她的白苍白的像纸,却有着一股莫名的美。

我心里不大爽利,爷爷却说。

“孙儿,咱俩也出门去看看热闹!这回可好喽,那奶娃娃彻底砸在臭老三的手里喽!”

我爷的语气,有些幸灾乐祸。

上了年纪的人,一辈子见过太多生死,对于别人的性命,便变的莫名的冷淡。

爷爷一边说,一边拉着我的小手边往门外领。

我头脑一片空白的,跟在爷爷身边。走过这湘云观里一条翻花长廊,然后便是那女人所处的屋子。

现如今,天色已经逐渐阴沉。院子里刮起了微微的风。

女人所处的那个房间,大门便四场大开着。

一个稚气小道士守在门边,屋子里已经传出无名男子痛彻心扉的哭嚎。

我从那敞开的大门外面,远远的便看到了一抹白娟的道袍,背后面绣着太极八卦图的身影,俯在死者的床边“啊呀呀”的大哭。

那背影我熟悉的很,整个湘云观内,也只有他这么一个人可以穿得上这么体面的道袍。

桓成子竟然在哭那个女人嘞!

他们的关系肯定错综复杂,我心里已经笃定。

爷爷同我走到门口,他一脚刚踏进门槛,便忍不住故意咳了两声。

“咳咳!”

桓成子闻声回身。才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愣是把自己的一对眼睛哭成了肿核桃。

他竟是这种多愁善感的男子!我心中诧异非常。

桓成子看见我爷,他又倾刻间变得要面子起来,板着一张脸。用衣袖快速的把自己脸上的泪痕,全部抹的干干净净。

“啊呀!你这个老王八,怎么到处乱跑?在别人的地方住着,竟是这样没规矩。”

我爷说:“主要是你这哭声太大,娘们儿唧唧。我还以为这里摆台子唱大戏,唱孟姜女哭倒万里长城,便特意带着孙儿过来听戏呢!”

桓成子原本口舌,便抵不过我爷爷锋利。

现在正是他真正伤心的时候,便更别说跟我爷一样来这唇枪舌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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