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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

木叶东部边境胜利的第三日。

阴沉的天空宛若被铺上了一层漆黑的幕布,苍穹之上隐隐有雷鸣。

看着床褥边被叠得整整齐齐的黑色衣衫,荒的眼中闪现过一丝迷茫与悲意。

二百九十三名,

这是此次战事殉身于东部边境木叶忍者的人数。

今日,就是他们的慰灵祭。

且于此战中,更有过百的木叶忍者,即便是在康复之后都无法再以一名忍者的身份继续生活下去。

他们,都是中忍以上的精英。

荒本以为自己能够十分坦然地去面对这件事,去直面这份数据。

可是,真的当那一个个鲜活的名字变成昏暗,当归来那日迎接人群中充斥着按捺不住的哭腔时。

他知晓,他做不到完全的无视。

毕竟追根究底,

此次事件的导火索,在于其自身。

‘呼。’

称重的呼气在阴暗的空间中延展,不知过了多久,他开始穿戴起一旁折叠整齐的衣衫,黑色的衣料也逐渐将那裹满全身的白色绷带遮蔽。

若不是有萤草的力量在第一时间治愈着其残破的身体,若不是得到了辉夜一族的‘馈赠’,或许,他的忍者之路也需要修养很久很久才能重启吧。

系好铭刻树叶状的护额后,荒打开了门户,小院的门口亭亭玉立着一位少女,她似乎早早地就等待在了这里。

“早。”

注视着跃然于视线中的少年,女孩轻启贝齿,干净漂亮的眼眶里轻荡着波澜,就连呼吸似乎都微微急促了一分。

黑色的衣裙将少女修葺得格外纤细高挑,柔顺的长发被一圈极简的黑色头绳轻束着,右眼角的泪痣则为之平添了一抹别样的柔美。

“早,泉。”

荒的神情微微愣了一下,不过又很快清醒,并在回应的同时努力地清空着内心的杂乱,生怕对方看出点什么。

因为,这几日女孩无声流着眼泪为之清理、包扎伤口的情境,早就深深地印刻在了他的魂灵中,挥之不去。

他不想再让泉担心。

“走吧。”

三两步行至与女孩身边后荒说道,并率先迈出了脚步,原先有些压抑的声音也在此间切换得与往日无异。

“嗯。”

泉轻哼了一声随之跟上。

“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

“只要你回头。”

她轻声补充着,声音平静。

‘嗒。’

闻言,荒那领先半个身位的脚步陡然停滞,心中那份即使是拼命压制也仍旧不安的心情,在此刻被莫名地抚平。

“谢谢。”

他不知道说什么。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此间,其只觉整个感官中都充斥着属于对方的气息。

“不对哦。”

“是你,先选择了我。”

.........

木叶的街道很压抑,就如同这阴沉的天空一样。

沿途没有商铺开放,所有的行人也都鲜有交流,只是不约而同地朝着既定的方向走去。

当荒率领着宇智波一族出现的时候,周遭压抑的气氛陡然变得更加的怪异,有厌恶、有畏惧、有排斥、更有唯恐避之不及。

战争之初是同仇敌忾,即便偶有其他的声音也在雾隐这一外敌面前被弱化。

可是当战争结束之后,有些声音便如同雨后春笋一般迫不急地爆发了出来。

因为保护宇智波荒一人的缘故,就导致上百的忍者因此殒命、导致上百的家庭因此破碎,这样的代价真的值吗?

就算处于事件中心的少年也同样率众前往,可那又能怎样呢?

这样不是应该的吗?

哪怕他还擒拿、带回了云隐村的高层,但又能够说明什么呢?

要知晓,这样的战利品,是建立在数十名木叶忍者无妄损伤的前提下!

最重要的是,云隐后续又将会有怎样的手段呢?

宇智波,终究是宇智波!

一个只在意自己的自私、邪恶家族!!

太多的指责,太多的诋毁在这三天中飞扬,甚至连山中一族都受到了牵连,因为这一族的族长曾满腔怒火地当众指责过某些议论者。

那家伙,终究还是没有将荒的警告听进去。

当然,其实也不止是山中亥一,包括日向、包括猿飞阿斯玛、夕日红都有抵制过这样的言论。

但这些声音,终究还是埋没在了大势所向中。

尤其是云隐村的后续态度,就像是一柄悬在木叶居民心头上的利剑,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没有人愿意再开启一场战争。

也没有人愿意自己侥幸存活的家人,再次为了那个邪恶的家族踏上血腥的‘绞肉场’。

而在这几日里,三代目火影自然什么都没有说,什么都没有开解。

就如同昔日的九尾之乱一般,

他的心思都放置在了后续的慰灵祭中。

祭奠的场所是在火影大楼的平台上。

自然不是所有到场祭奠的人都能够上去,更多的还是驻足于火影大楼外的街道上默默祷告、送别。

“呵,宇智波一族也有脸过来。”

当聚集的人群多了之后,一些声音也从心头搬上了台面,开始变得肆无忌惮。

“不来?呵,怎么可能不来?怎么敢不来!”

“那可是上百的亡魂,上百的木叶精英。”

“不来,心能安吗?”

“这邪恶的一族!”

控诉、指责开始练成片,也开始变得愈来愈难听。

没有人出声制止,没有人出声呵斥,就连那些负责维护场面的木叶忍者也都目光复杂、乃至敌视地看着视野中这一群年轻的面孔。

仿若置于身前的是那‘九尾妖狐’。

对此,荒虽然面目表情,但那黑色的瞳孔却在轻轻颤抖着,舒展的十指也在努力克制的不去握紧。

侮辱他可以,

可是侮辱宇智波,侮辱他的族人就过分了!

只是今日,

只是在这里,

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宣泄心中的愤怒。

因为,是慰灵祭。

不过一道道疯狂的呼唤也于之心中,于此时疯狂叫嚣着:

【离开。】

【离开!】

【离开这里!!】

当这疯狂的执念伴随着周遭的谩骂上升到最顶峰,当其视野中已然多出一丝猩红的时候,一只微凉的手掌却轻轻将之颤抖的手指握住。

突然到来的别样温度,以及纤细与粗糙共鸣的触感令荒稍稍收敛了一些心神。

他知道是泉。

那份粗糙感则是女孩训练忍具所留下的印记。

而其心中那愤怒、烦躁等等负面情绪,也因这样的‘温度’在此刻被压制。

“我没事了。”

荒轻声说道。

“嗯。”

泉微微点头,并松开了手掌,未变的是眼中的心疼。

在此间,荒回转的视线也落在了同行的族人身上。

只见他们的面颊上都书写着清晰的愤怒,不过却都在努力的克制着自身。

自猿飞一族的事件之后,他们就成长了太多,哪怕是有同龄人挑衅也不会搭理,都在努力地不去给自己的族长大人带来麻烦。

他们比任何同龄人都要更早的成长,残留的那份稚嫩也逐渐被坚韧所代替。

不过,

这就是冥火大哥曾经所受到的屈辱吗?

荒深呼了一口气,重新迈开步伐朝着火影大楼内部走去。

毕竟身为宇智波一族,他们有资格登上祭奠所在的平台。

........

“抱歉。”

“我个人的意志太过浅薄,但是我相信,互相理解的一天终会到来。”

猿飞阿斯玛的脸上有着清晰可辨的歉意,言语也很沉重。

这几天他不是没有向自己的父亲,向自己的族人说些:忍者的最终归宿,就是为了保护家园、保护同伴战死于战场等此类的话。

可是,前者忙于慰灵祭,忙于与雾隐村的对接,似乎根本就没有将自己的声音放在心中。

而那些族人,则完全被愤怒所侵浊,毕竟前去支援的猿飞族人十不存一,而宇智波一族却尽数归来。

这样的落差感,让他们怎么能释怀?

什么?

你说在最关键的时候,是荒独身阻下了雾隐村的暗杀者与凶残的辉夜一族?

呵,

这本就是他惹下的祸端,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就算是死,也无法将之罪名掩盖!!

加之先前两族之间的冲突,猿飞族内对宇智波的痛恨已然攀升到了顶点。

“嗯。”

对于猿飞阿斯玛的话,荒仅是轻哼以作回应。

若是真的能够做到互相理解,那么宇智波一族也不会落到当下这份田地了。

甚至可以说,导致这一切发生的最关键点,既不是志村团藏,也不是宇智波鼬,而是阿斯玛的父亲、猿飞一族的最强者、木叶的三代目·猿飞日斩!

他真的不配为火影,

至少对宇智波一族来说!

顺手接过由对方递来的白菊后,荒便与之错身带着族人走到了祭奠方阵的最边角,远离着所有的木叶家族与其他忍者。

不多时,当平台上的人数没有继续增加后,同样身着黑衣的三代目火影缓缓开口:“为了吊唁因为此次战斗牺牲性命的所有同伴,现在举行慰灵祭.........”

猿飞日斩的声音很沉重、很悲恸,没有半点做作之态,再配上其花白的头发,莫名地让人感到揪心的难受与压抑。

于之身后,数道摊开的卷轴与黑白照片放置在桌案上,卷轴上书写着密密麻麻的名字,相框中则是于此战中殉身的上忍。

“结野锋起、猿飞雪岩、猿飞浩介.........”

在三代目悲恸的声音中一个个鲜活而又冰冷的名字被宣读出。

‘啪嗒、啪嗒。’

阴沉的天空开始坠下雨点,整个气氛变得愈发的凝重与悲痛。

隐隐间,还有声音浅薄的抽泣音。

这样的情境让荒突兀回想起了八年前,回想起自己刚刚降临在这个世界的时候。

也是这样,周遭充斥着悲伤,入目尽是纯黑的装束与白色的悼念菊花。

只是这一次,没有族人再站在他的前面。

“下面给逝者献花,送木叶的英雄们最后一程。”

沧桑的声音于台下响起,是水户门炎。

而台上的猿飞日斩已然将手中的白菊放在了悼念台上,对着逝者的照片与名字,欠着身子。

人群开始走动,前来悼念的木叶忍者依次踏上高台,将手中的白菊放下。

期间悲痛的恸哭与再也无法按捺的诉说开始变得汹涌,周遭的雨势也逐渐密集、滂沱。

不过也就在这时,在木叶那宽敞的道路上,一行体型魁梧、身背制式武士刀的外乡人陡然显现。

仅远远眺望的这一眼,就让人觉得不是善类。

“有人过来了。”

立于城楼上的忍者旋即扬声警醒。

“不是普通人!”

“保持戒备。”

随着这一行异乡人的临近,眺望的守备人员再度急声补充道。

因为普通的商团、普通的武士,是很锻炼出这样的体魄与气势的。

“止步,什么人?”

“来木叶做什么!”

钢子铁独立于木叶大门的中央,径直将这突兀到来的数十名异乡人阻挡了下来。

浠沥沥,雨势越来越大。

不过,即便是这密集的嘈杂之音,也无法将来者那戏谑的回应遮掩下:

“哦,终于到木叶了啊。”

领头者缓缓抬起手掌并掀开了褐色的雨衣。

‘咔嚓!’

不耐的苍穹闪过雷霆,狰狞的雷光将整个世界照耀。

而借此刺眼的天光,钢子铁也看清了对方系于额间的事物,脸上的神色也不由再三变换。

“云隐忍者·阿茨伊,奉雷影大人之命,率领云隐使团前来拜会三代目火影。”

掀开雨帽的金发男子面容狰狞、凶恶地说道。

于之身后的同行者们也在此间将雨帽撩开,露出那明晃晃的云隐护额。

‘终究,还是来了。’

注视着身前的一行人,钢子铁的心情很是僵硬,更是没有了向下的说辞。

“抱歉,我们并没有收到消息贵方会在今日到来,有失远迎。”

“还请跟随我先到会客室暂且休息,火影大人正在举行慰灵祭,稍后会接见诸位。”

见状,一旁的神月出云旋即上前接待,言辞也都十分的规矩与客气。

同时他也朝着身后的一名木叶忍者打着手势,示意让对方去通知火影大人。

“欸,慰灵祭。”

不过,在听到这样的言语时,阿茨伊的目光陡然变幻些许,一抹冷冽之色陡然涌上面前。

这种巧妙的时机,怎么能够轻易放过?

“喂,你等一下。”

他扬声呼唤。

闻言,那刚挪开身位的木叶忍者满目的疑惑地停驻,包括其身前的神月出月与钢子铁也是如此。

“请问,是有什么事情要说明吗?”

“稍后等火影大人忙完,自然会接待各位。”

神月出月眉头微蹙,眼前云隐忍者的言语似乎嚣张了一些。

不过,他还是保持着克制。

但阿茨伊却没有理会身前人的询问,而是继续我行我素扬声道:

“告诉你家火影,此行我们是要接回希大人,并带回宇智波荒。”

“少一人,木叶就准备开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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