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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煜城与赵四海止步,纷纷转过身来。

裴灵薇看了一眼二人后说道:“你留下,你回漕水帮取来黄金万两,赔偿玄......法海师父。”

裴灵薇口中的‘你’,前‘你’指的是赵四海,后‘你’是对着一边脸肿成猪头的傅一刀。

傅一刀被赵四海如死狗般拎着,听闻这个赔偿金额,心里直打颤,他哪里有这么多黄金,漕水帮是有,但绝不会为了他付出这么多。

赵四海脸色微变,这是要他留下当人质,他本欲开口。

一旁的宋煜城抢先说道:“裴姑娘,这位赵堂主......”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裴灵薇冷声说道,她对别人可没有对玄净的时候那么客气。

宋煜城脸色一窘,同时心里升起一丝怒意,想着有朝一日迎娶过门后,要如何地立威。

玄净从宋煜城的眼底看到一丝极为隐晦的异样目光,干净清澈的眼睛微缩了下。

赵四海寻思了片刻,最后竟然答应了下来。

“你还能不能走?”赵四海将傅一刀放在地上,厉声问道。

傅一刀艰难起身,从怀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红肿的左脸顿时有些消下去,但因为玄净打脸的时候蕴含了化怨气,所以这红肿一时半会是好补下来。

“能走能走,赵堂主,你放心,我这就回去叫......拿钱赎您。”傅一刀说这话的时候,是背对着玄净等人,所以嘴角抽搐了下,做出了个狠表情。

不过他现在的脸,不管做什么表情别人都看不出来,他说完话之后,就快步下楼,往漕水帮总舵的方向而去。

赵四海向裴灵薇拱手道:“裴大小姐,赎金一会儿就送来,此次是我们漕水帮中出了混账东西,有眼无珠冒犯了您,还望您消消气。”

裴灵薇摆了摆手,不想听此人再说什么。

赵四海寻了张凳子,坐了下来,闭目养神。

四品武者境的呼吸吐纳,非常之轻,轻到似乎屏气了般。

玄净打量了一番,还聆听了下此人的心境之声,听到的是刀光血影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哀嚎。

宋煜城有些尴尬地站在一旁,想要去与裴灵薇套近乎,但又怕适得其反。

想与赵四海坐在一起,又担心裴姑娘会误会自己与漕水帮混在一起。

毕竟,漕水帮的名声在民间并不好,随便一打听估计都能遇上遭受过漕水帮迫害的百姓。

“裴施主,你的账本捋清了,那现在小僧也要捋一捋了。”玄净突然开口,打破茶馆里的平静。

裴灵薇先是一愣,旋即轻轻点头,笑靥如花。

宋煜城不满地看了一眼那端坐在佳人对面的小和尚,心里吐槽着你算哪根葱,还要捋账本?别以为是神秘高僧的弟子,得三大寺庙保护就能在长安城肆意妄为?

宋煜城相信,只要有人率先对这位神秘高僧的弟子动手,那么就会引发后续接二连三的刺杀。

到那时,就算神秘高僧亲临长安,也休难活得下来!

长安城中,可不仅道教道首看到佛门崛起,还有儒家学宫,最关键的,朝廷!

如果六百年来没有朝廷的允许,佛门不会被欺压成这个样子。

朝廷喜欢制衡,不希望一家独大。

赵四海听到玄净的话,睁开了双眸。

玄净说道:“宋施主,之前在别院,你欠我的东西还没给呢。”

提到别院,宋煜城脸色微变,岔笑道:“法海,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行,那我就一一给你捋一捋。”玄净掰扯起来,说他在别院受到委屈,最后说出要十万两黄金的赔偿。

“十万两黄金?你是不是脑袋念经念傻了”宋煜城勃然大怒地说道,十万两黄金,就算把他家底卖了都不够。

“没关系,没有赔偿没事,那就一巴掌算一万两黄金,你这张脸也算值钱了。”

宋煜城听到小和尚说巴掌的时候,就在心中暗道了一声不好,但他来不及有所反应,只觉眼前一道影子忽地闪过,接着便是偌大的巴掌扇打过来。

“啪!”

清脆又响亮。

比打傅一刀的时候更重,所以,宋煜城的下场也将更加惨。

光头赵四海反应过来,宋煜城何许人也,乃宋太尉的侄孙,漕水帮背后有宋府的身影,这宋煜城便算是中间人。

赵四海必然会保宋煜城,他腾地站起来,大手抓去,试图拦下玄净。

玄净的速度极快,他也早就想到这个漕水帮的堂主会出手,所以当赵四海动身的时候,玄净抓着宋煜城来到了窗边,又扇打了数个巴掌后。

最后一掌,用了三分力量,打得宋煜城脑袋嗡嗡嗡作响,整个人翻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美妙的抛物线,尔后重重地摔落在大街上。

此时,在茶馆外面围观的人还不少,他们本以为会看到打傅一刀的人被漕水帮的扔出来,可没想到先是那傅一刀匆匆离去,随后现在二楼上摔落一人,却是之前跟着赵四海进去的儒修。

看这儒修的装扮与气度,显然来头不小。

茶馆中,赵四海没能救下宋煜城,他眉头紧皱起来,看向玄净的目光变得不善。

玄净无惧,凝视而去。

赵四海身上的气息波动起来,欲要动手。

裴灵薇还没话说,身后的丫鬟小婉轿斥道:“你想干嘛?想欺负我们家小姐?”

赵四海对此只能摇头说道:“别误会,裴大小姐,赵某只是对这位法海师父如此行径表示质疑。宋煜城宋公子,乃是宋太尉的侄孙,法海师父为何要如此打人脸?”

他说的这两句话当中,带上了‘宋太尉’的字眼,是什么心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

玄净莞尔一笑,道:“阿弥陀佛,赵施主,是不是觉得被有所冷落?想要小僧也给施主你的脸上也增添一些红印子?”

赵四海微怒。

小婉这会喊道:“玄净师父,不对,法海师父是我们裴家的贵客,你要动手要想清楚了!”

赵四海只好忍气吞声,重新坐回那张凳子上,继续闭目养神。

......

傅一刀好不容易赶回总舵,却被人给拦了下来,因为那些人没能认出他。

傅一刀很生气也很无奈,只好解释一番,耍了一招他的成名绝技后,才被喊出‘傅金刀’的名头,放行进去。

漕水帮,与寻常的大富人家宅院相似,占地极广,八进八出。

此时,漕水帮的帮主正与人商议要事,傅一刀无法禀报上去,后面被副帮主看见,询问了一番。

“岂有此理!竟然敢欺辱到我们漕水帮头上!”

副帮主唤作赖昊空,是一名俊朗的中年男子,留着络腮胡子,也是四品境,但已经触摸到了晋级上三境的门槛。

莫要小瞧了这门槛,有高有低,有人一脚踏入,实力翻倍,碾压同境界。

也有人一脚踏入,实力原地踏步,甚至因为踏进门槛虚实之间,实力有所下降。

这位副帮主则是前者,他曾以一敌三,力败三位堂主。

傅一刀口齿不清地说道:“最可恶的是那个小和尚,当众扇打我们漕水帮的脸。”

副帮主怒气冲天,但他并没有被冲昏头脑,最后还是咬牙吩咐一名手下去备好黄金万两。

“一刀,你进帮派多久了?”副帮主赖昊空这般问道。

傅一刀低头想了一会,然后道:“已有七载,犹记得当初被仇人追杀,要不是副帮主与帮主仗义相救,一刀恐早已成为孤魂野鬼。”

赖昊空感慨道:“过得真快呀,一眨眼都七年了,那会你还不过六品境,这几年漕水帮供给你的资源,助你如今五品境,说来漕水帮待你不薄吧?”

傅一刀不明副帮主为何如此言,但他还是重重点头道:“副帮主所言差矣,漕水帮何止是待一刀不薄,用再生父母之恩来说,都不为过。一刀现在所使的刀法,还是副帮主您所相授,此情此恩,一刀始终铭记于心!”

赖昊空颔首,突然话锋一转,大喝道:“那你为何坑害漕水帮?!”

傅一刀刚想说没有,但只觉脖子一凉,眼前是满天四溅的殷红鲜血。

“副......副......”

傅一刀瞪大了眼珠,不敢相信副帮主一言不合,就下杀手。

赖昊空神情冷漠,收好了沾着傅一刀鲜血的长刀,看着他在地上捂着脖子,呼吸着最后的空气。

“得罪裴家,也你就才干得出来!知不知道?漕水帮最怕的是谁?不是天罡道观,不是儒家学宫,也不是当今圣上,而是......监察院。”

傅一刀挣扎了片刻后,最终死去。

赖昊空叫人抬起他的尸体,与那黄金万两一并送到西街茶馆。

不多时,西街茶馆,就有人抬着傅一刀的尸体出现。

在茶馆前围观的众人,瞠目结舌,震惊茶馆中的到底是怎样的大人物,竟让市井街道‘皇帝’漕水帮如此行径,与他们以往的作风完全不一样。

玄净看到傅一刀最终还是死了,不免有些可惜,他之前拦下赵四海斩杀此人,是想要从其身上套出一些秘密。

玄净之前就有想过,像宋太尉府这种级别的势力,要行不义之事肯定不会自己动手,所以很有可能会让漕水帮去做。

再加上,玄净从傅一刀身上感受到之前在洛城天牢时,那伙劫狱的人当中,也有同样的刀意,可以说是同出一辙。

赵四海见来人了后,起身说道:“裴大小姐,法海师父,这是黄金万两,漕水帮冒犯之处还望见谅。今后若有用得到赵某,或者漕水帮的地方,尽管开口。这罪魁祸首傅一刀,二位肯定也不想脏了自己的手,赵某就将其带走。”

裴灵薇有些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赵四海拱手道别离去。

茶馆中,就又剩下了玄净与裴灵薇主仆二人。

“没想到玄净师父,就是那位神秘高僧的弟子,现在应该称呼你法海师父了才对。”裴灵薇笑道,她有一种莫名的开心,似乎看到对面的小和尚越来越好,她就很高兴。

“阿弥陀佛,一个法号而已,裴施主想要叫什么就叫什么。”玄净双手合十说道。

二人开始闲聊起来,说的都是最近各自发生的一些趣事。

最后玄净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监察院上引,他来到长安之后,才明白这个监察院的不简单。

诺大的一个京都,监察院位于皇宫最高的楼阁,与那天罡道观的白玉京相望,如此便能想象监察院的重要程度。

玄净听闻,监察院最初创立的时候,是四百多年前,由当时的太上皇组建。

当时的大唐王朝,腐败不堪,建国两百过年太过顺利后,总有人会整些幺蛾子出来,弄得是民不聊生,与万妖北国的关系更是到了前所未有的紧张,在边疆发生战斗。

有史诗记载,说当时与万妖北国的战斗,是几名朝廷官员为了牟利所制造,在奏折上欺君,说万妖北国伺机出击,转而又密谋万妖北国说大唐王朝要出征,大战就此展开,那几名朝廷官员不进两方获利,还贪了不少打仗的粮草。

之后那位太上皇看不下去,亲自组建这监察院,监察百官,权力之大,只听于皇上一人。

监察院是由此而来,发展到现在,权力依旧大,威名更是显著,只要被盯上的官员,无不被扒个干净。

玄净见时机差不多了,便问道:“说到这个漕水帮,总听人说后面有好多势力撑腰,为何监察院没有去彻查此事?”

裴灵薇之前对于此事也很疑惑,漕水帮的恶名早就在民间传起来,监察院不可能没有听闻,她曾去追问父亲裴书正,得来的永远都是一句‘公务之事,不可告知外人。’

裴灵薇就转去询问最疼爱自己的祖父,得来的也基本是这么一句,但有一次被她问烦之后,那位监察院副院说了句‘时机尚不成熟,还未到收网的时候。’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多了,裴灵薇的祖父还讲了一番话:“存在必有存在的道理,今日就算弄没了一个漕水帮,日后还会有泥帮火帮,那些心术不正之人总会助长这样的势力成长,所以要想彻底根治这种情况,最有效的方法就是将其连根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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