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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然崖。

随着崔圣人话音落罢,诸多大儒神色焦急,眼看一块儒道美玉就要被捷足先登了。

九十九朵莲花,还是一个散修,此等天赋虽称不上独断万古,但也是百年难遇了。

万众瞩目,俊美和尚波澜不惊,有礼有节道:

“多谢圣人厚爱,小子已有宗门。”

拒绝了……

源源不断的读书人闻讯赶来,听到此话也不太意外。

得加钱嘛!

拥有如此雄厚的天赋根基,肯定不能轻易答应崔氏,必须货比三家。

就看哪家儒门筹码最高了。

余音玉颊渐冷,竟敢挖走她的师弟。

“小友,你没有灵根,命中注定你要修习文道,再蹉跎几年恐会浪费天赋。”

“只要拜入崔氏,老夫允诺你一块三百里封地。”

崔圣和蔼可亲,语气诚恳。

能让堂堂圣人屈尊纡贵殊为难得,但九十九朵莲花的天赋值得他这样做。

旁观者面色嫉妒,只恨不能取而代之。

封地是修仙界儒道的特有资源,乃是一块上古先贤传道授业之地,经百万载岁月依然残留儒法。

三百里,已经是中等偏上了!

何况如圣人所说,这和尚压根就是灵气废材,连最烂的五灵根都比不过,可谓废材里的翘楚。

如今柳暗花明,正该抓住机会,以儒法镇压万法,方不负得天眷顾的资质。

优雅绝美的大师姐静静注视着小师弟,美眸里的冷意也逐渐褪散,玉颊没有情绪波动。

姑苏以南面无表情,只是精致黛眉时而紧皱时而舒展,想来心绪不宁。

她们不愿师弟离开,尽管相处时间短暂,可已经习惯小师弟的存在,听话又善良,厨艺好还擅长讲故事。

但是。

废灵根是不争的事实,而小师弟在儒道大放异彩,这才是他真正的大道。

她们怎么好阻拦呢?

被无数道目光盯着,裴卿沉默好一会,只是为了装出一副考虑纠结的模样。

他可不会为捡芝麻丢西瓜。

在凤阙多好,虽然暂时不知道宗门实力,但他生活无忧无虑,没有束缚不必循规蹈矩,还有师姐悉心呵护,这是真正的灵魂自由。

什么能比得过自由呢?

格局要打开,万一师尊她老人家是修仙界的大佬,那未来就能享清福了。

至于崔圣对他有恩则是无稽之谈,本身就是一锤子买卖,一株仙草换开辟文宫。

“小子性情鲁莽,怕给贵府惹祸,就不麻烦圣人了。”

裴卿不紧不慢开口,表情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

哗然声一片,在场书生无不诧异,开出这样的筹码都嫌不够,或者真无意儒门?

余音笑意盈眸,矜持地抬起下巴。

“那行。”

崔圣声音不复温和,但长久以来的涵养让他维持平静,不至于失态愠怒。

所谓事不过三,已经拒绝第二次,再邀请就有跪舔之嫌了。

怕是崔氏门槛太低,而臭和尚眼界太高。

看来被傲慢蒙蔽了心智,真到顶级儒门,天骄才子泛滥成灾,他们岂会悉心栽培你?

“小友,白鹿书院盛情邀请你。”

“小友,曲水流觞宗给你一个真传弟子的名额。”

“王氏愿给你择偶,下嫁嫡女!”

“……”

崔家圣人失败,那些没露面的大佬纷纷现身,文气光耀万里,晶莹书页铺天盖地。

周遭死寂,读书人震惊骇然,又觉苦涩不甘。

那么多顶级势力伸出橄榄枝,做梦都不敢想啊!

儒道在修仙界是小众,但这些声望崇高的势力走出去,也能占据一席之地。

姑苏以南表情清冷,凤眸却有不易察觉的笑意。

许多读书人见到场中情形,也忍俊不禁。

一群儒家巨擘在争取一个和尚,怎么看都很滑稽……

他是和尚啊,纵然还俗也难以改变之前佛家身份。

看来儒佛不两立就是笑话!

底线能左右横跳,修仙界一切都看天赋!

别说只是和尚,就算眼前人恶贯满盈、杀生如麻,儒门也能将他洗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污垢。

“姑苏世家,愿竭力栽培小友,以嫡脉待之!”

一群长袖飘飘的儒雅文士踩在砚台而来,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族人,男女各个风度翩翩。

裴卿下意识看向高贵典雅的小师姐。

姑苏以南跟他对视,无动于衷。

只是纤细食指时不时的抽动一下,想来她的心里并没有表面上那般冷静。

想到小师姐的遭遇,裴卿一股无名火冒出来。

就因为没有先天文宫,刚出生亲娘连抱都不抱,亲爹更是不来看望,只有丫鬟守候。

若不是师尊偶然经过圣岭,那小师姐的命运该走向何方?一身冰灵根的惊世天赋就要被埋没!

关键近在咫尺,完全认不出他们姑苏世家的天之骄女,想来家族从没在意过那个消失的婴儿。

裴卿越想越气,冷声道:

“姑苏世家寒酸小庙,岂能容下我这尊大佛?”

声音落下的一瞬间,鸦雀无声。

姑苏族人微微错愕,旋即脸色变得极为难看,年轻人甚至表情铁青。

而数万读书人,以及各大势力皆是一脸震惊。

突然其来的张狂,委实令他们匪夷所思。

那可是姑苏门阀,北境圣岭的顶级势力之一,你只是童生一阶的蝼蚁!

可以婉拒,但庙小这番话彻彻底底就是挑衅,当众陷姑苏世家于难堪境地!

该说他不知好歹,还是愚不可及呢?

“年轻人,别太气盛!”

一位大儒徐徐走出,额间一块笔头印记,望去威严深沉。

“明珠岂可与瓦砾碌碌为伍?姑苏世家名声不好,外界言称落魄凋零是迟早的事,怎可般配我的天赋?”

裴卿淡定从容,声音波澜不惊,像是在述说一桩无关紧要的小事。

“放肆!何人谣传!”大儒震怒,悬崖都在抖簌,地面赫然龟裂。

对于儒门势力而言,最在乎的就是名声,拿名声挑衅,简直就是在折辱姑苏世家。

诸多势力幸灾乐祸,乐得瞧热闹,低阶儒生大气不敢喘。

好胆!

先不说对错,就凭这幅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孤勇,就值得九十九朵莲花盛开了。

姑苏以南眉心微动,睫毛轻颤,怔怔盯着小师弟。

“好骂,没白疼你!”大师姐心中暗笑,唇角微扬。

裴卿不动声色,他之所以不担心后果,完全是拿捏了儒家脾性。

言语冲突,没有牵涉底线,姑苏世家不可能当众报复他一个区区童生,所谓君子风范嘛。

“井底之蛙也敢猖獗,你不知道姑苏世家是何等存在!”

一个浓眉宽额的年轻书生愤怒走出,近乎怒吼般痛斥:

“你以为有天赋就能为所欲为,我将压制修为,单手镇压你如拔草摘花!”

“姑苏操!”大儒冷视着小辈,真是没涵养易冲动,难成大器。

说这话就已经代表姑苏世家斤斤计较,何况赢了也是理所当然,那狂妄小辈今天才开辟文宫。

裴卿来了兴趣,轻轻颔首:

“请。”

正好检验自己的实战。

余音猝不及防,凤眸闪了闪,她第一个念头就是劝阻。

但思考过后不想让师弟下不了台,怯战恐会滋生心魔,遂冷冰冰说:

“点到为止!”

望着优雅华贵的绝美仙子,气场强大到让人不敢直视。

全场读书人心中暗忖,这小和尚敢狂妄肯定有资本,其背后势力不简单。

至于诸多大儒更是心存忌惮,年纪轻轻就有这个修为,那冷漠古典的女子亦是,背景绝不低于顶级儒门。

“我若输了,任你处置;你若败,当众磕头道歉!”

名唤姑苏操的读书人情绪逐渐平稳,掷地有声道。

“好。”裴卿平静道:

“等天黑。”

随即看了大师姐一眼,后者心领神会揽住他,三人疾驰天际,降落在偏僻无人的地方。

数万读书人没有离开,看热闹不嫌事大,倒要亲眼目睹狂徒如何负荆请罪。

毕竟天赋绝伦,有傲气在所难免,可某些时候无礼必须付出代价。

而那些顶级势力也还逗留,他们倒不是想观摩蝼蚁搏斗,而是想再争取一下这个新晋天骄。

磨掉狂傲之后,或许更容易说服。

“等天黑?有趣。”姑苏操看着天穹晚霞,轻蔑一笑。

“你傻不傻,还是热血少年呢?”

那一边,大师姐伸个懒腰,胸脯颤颤巍巍,说话又阴阳怪气。

让他长长记性也好,至于赌注磕头就别想了。

我师弟连拜师都没下跪,你们姑苏世家这群阿猫阿狗也配?

“以后别冲动!”姑苏以南语调清冷。

为什么都不相信我……

裴卿无语,我堂堂炼气四阶,干童生一阶不是降维打击么?

不过伴猪吃老虎的感觉还是有点小爽。

当然,为了万无一失,星辰来临之际,他的战斗力大概能翻倍。

虽未尝试,但裴卿坚信。

余音略展了昳丽容颜,双手按在小师弟的肩膀,替他疏通骨骸:

“毕竟是你的第一次战斗,我会拿留影石记录,以后时刻能回忆。”

“噢。”裴卿点头。

这大师姐偶尔不着调,偶尔体贴……

“对了,若我胜他,师姐们可有奖励?”他眼神清澈,很单纯地询问。

“你想要什么?”

“说!”

二女毫不犹豫,也算给予师弟信心。

裴卿略微思索,“暂时没想到,师姐记住这个赌注就行,以后再履行。”

“哼。”余音哼了一声鼻音,美眸斜睨着他:

“打不过就求救,不丢人,别真伤了自己。”

说话间,天色已暗,天穹有几颗不太明亮的星辰。

裴卿三人回到场中,那边姑苏操早已压制修为,显露童生一阶的气息。

“此战只想让你记住,有天赋不能为所欲为。”

姑苏操负手而立,黯淡的浩然正气凝聚成半页纸张。

“请赐教。”裴卿勾动文宫漩涡,指尖同样缭绕文气。

浩然崖霎时安静下来,见此一幕众人暗暗发笑。

狂徒压根没有修行儒经,所以文气无法成形化物,而姑苏公子那半页纸已然是童生一阶的巅峰了。

差距何止天堑鸿沟,就像壮汉欺负一个嗷嗷待哺的稚童,那是纯粹的碾压!

余音静静屹立,浓密的睫毛煽动,雪白小手紧握成拳僵硬的放在纤腰两侧。

比自己战斗还要紧张万倍。

一想到善良单纯的小师弟凄惨结局,她就心疼不已。

但如今师弟走上修行路,打架成长是必经之路。

“你别先把自己吓死。”姑苏以南侧眸看她。

余音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觉攥住师妹裙角,紧紧盯着场中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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