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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京都城外的山林深处,一位身披黑袍,带着古怪面具的神秘人也已经渐渐被逼入绝境。

说也可笑,原本他接到的命令是追查周寂,尽可能的试探对方底细,结果追到一半突然从狩猎者变成了猎物......

辗转腾挪间,不管他如何闪躲,都能感觉到一种极度的危险瞄准自己的眉心,生死皆在一线的敏锐直觉让他在山林中逃了足足两个时辰。

眼看身前是一处岩石峭壁,精神高度紧绷的黑衣人终究还是放弃了抵抗,转过身来,停止了脚步。

“跑,怎么不跑了?”

这里三面环壁,周寂的声音从树林传来,却又在此地回响。

黑衣人心中苦笑,连听声辨位的机会都不给,此人实力当真是深不可测。

“周公子,我没有恶意。”黑衣人感觉到眉心的危机感仍在,继续解释道:“我乃鉴查院六处主办影子,奉院长之命前来寻你。”

说道这里,影子眼中闪过一丝晦暗,他自诩影子,取自行踪诡秘、如影相随之意,如今却他这个影子却被对手踩住了影子,便是连生死都由不得自身。

是九品弓手?还是大宗师?

影子见过宫中的那个九品弓手,极度危险的直觉告诉他周寂远比燕小乙可怕。

周寂沉默片刻,将枪口从影子眉心移开。

“你们院长在哪?我可以去见他。”

话音落下,沉默下来的反倒变成了影子。

抓住周寂带到院长面前和被周寂威胁去见院长可是两个概念。

眉心的危机感渐渐消失,周寂的声音再次传来。

“你放心,我和他没有利益冲突,也不会对他不利。”周寂拆分巴雷特装进剑匣,补充道,“地点就在你们埋伏黑骑的那个凉亭吧。”

影子目光一凝,却又有一丝恍然。

也是,此人如此擅长追踪与反追踪,又怎会不知那里有黑骑的埋伏?

现在看来,恐怕他刚和范闲告别,就已经预料到此刻了吧?

影子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向院长如实汇报,最终见与不见还是让他自己拿注意吧。

一晃已经来到午后,周寂率先回到凉亭,范闲带着王启年早已返回京都,空旷的荒野上只剩下满地的脚印,和一座孤零零的凉亭。

周寂也不着急,他知道陈萍萍一定回来见他。

因为当年叶轻眉给陈萍萍留了件东西,只要陈萍萍联想到影子的遭遇,必定会来见他。

天色将昏,周寂打着哈欠从围栏上坐起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目光眺望远处。

没有掏出望远镜,也无需望远镜,地面微颤的砂石已经清楚的告知,有一大队人马正朝这边赶来。

“看来陈萍萍确实没在京都。”周寂重新坐下,扫了眼凉亭四周的布置,思索道,“也是,庆帝和范建一心想把范闲召回京都完婚,又怎会把陈萍萍留在京都呢?”

数百黑骑在荒野外围驻足,一辆包裹着铁皮尖刺宛如监牢一般的马车停在凉亭前,门扉打开,幽暗深邃的车厢里传来几声轻咳。

影子抻开辅道将陈萍萍推进凉亭,后退了几步,并没有走远。

陈萍萍挥了挥手,示意自己无恙,影子虽有不甘但还是选择听命,又往外撤了几步,确保能以最短的时间保护院长,且听不到凉亭里两人的聊天。

“周寂.....”

两人从一见面就开始相互打量,虽未开口,但却是眼神的试探。

沉默许久,最终还是陈萍萍先开了口,平静且淡漠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心里在想什么,“你可知道这里已被黑骑团团围住,只需我一声令下,即便你修为已至九品,也躲不开这黑骑铁蹄?”

周寂笑了笑,没有理会陈萍萍的先声夺人,他也没空跟陈萍萍在这里周旋。

正如他对影子说的那样,他和陈萍萍没有利益冲突,也不在意对方的威胁。

“陈院长不用试探我,我和你不是敌人,也没有兴趣做你的敌人。”周寂摆手道,“范闲拿我当至交、知己,至少在帮助范闲这一点上,我和你的立场是一样。”

“哦?我有什么立场?”陈萍萍脸上扯出一丝冰冷的笑容,眼神微微眯起,似乎有杀意涌动。

“他是叶轻眉的儿子,你又是叶轻眉的舔...拥趸,这些年对她的愧疚与思念已经成了你的心魔.......以及活下去的动力。”周寂毫不避讳,直接扯破陈萍萍埋藏在心底的伤疤,又往上撒了把盐,“当初叶轻眉被害的幕后真凶你也已经查到了吧?或者说你很早以前就已经查到了。”

陈萍萍再也绷不住阴鸷的表情,惊骇莫名的看向周寂,手掌下意识的缩回袖里,从双腿拿开想要扶住轮椅把手。

“停!别动!”周寂全程在留意陈萍萍的反应,自然也看到了对方‘张皇失措’的动作,急呼的同时,手心的石子也随之甩出,打在了陈萍萍肩窝上。

陈萍萍巅峰时期实力绝对在九品顶尖,可自从双腿被废,暗伤多年未愈,如今修为已经被耗得七七八八,行动不便再加周寂偷袭,一时间竟没能躲开石子,半个身子顿时酸麻无力。

“你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呀!”周寂白了陈萍萍一眼,挥手示意想要走近的影子离开,在陈萍萍阴沉的表情下,继续说道,“你想报复庆帝与我无关,我也不想被你算计,所以就趁今天这个机会把话说明白。”

周寂表情一正,探过身子与陈萍萍双目持平,与世疏离的眼神透着某种无法言喻的孤独,“莫要惹我。”

说罢直起身子,静静的看着陈萍萍。

陈萍萍从周寂的眼眸中甚至看到了一丝叶轻眉的身影,和他当年遇到的叶轻眉极其相似却又截然不同。

清冷孤独的相似,与世疏离的不同。

“你和她什么关系?”

沉默许久,陈萍萍再次开口,声音里再没有任何权谋算计的遮掩,有的只是紧张到有些颤抖的期许。

“她是照亮黑夜的一轮明月,我是无意路过的一颗流星。”周寂摇了摇头,叹息道:“近似但又不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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