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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年前遇到他的时候,他在陪老婆各地游玩,当时他还说打算在咸阳开一家全天下最大的酒楼,还邀请我去他那里当大掌柜。”

高要往易小川身边挤了两步,望着恢弘巨大的咸阳城,眼神里满是期待,“现实世界我只是个做大锅饭的,在这个时代总得过一把‘厨神’的瘾再回去吧?”

易小川对于什么酒楼,什么厨神都不感兴趣,当他听到周寂已经成亲的消息,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泛起一丝不妙的预感,忙问道,“老周什么时候结的婚?娶的哪家姑娘?”

“我见到他的时候,他都已经成亲个把月了,至于娶的哪家姑娘我也不是很清楚。”高要没有留意到易小川的神色异样,还以为他只是单纯好奇,想八卦一下周寂,于是思索道,“我只记得他喊其中一个老婆‘雉儿’,喊另一个老婆‘素素’.....”

历史改变了!

周寂把历史改变了!

易小川脸色阴晴不定。

高要察觉气氛不对,在旁赔笑道,“这周寂也太不像话了,你说大家好歹也是现代人,他成亲也就罢了,还一次娶俩~他就不怕犯重婚罪吗?”

易小川并没有接话。

自从第一次因山贼之事被周寂怼的哑口无言,他就认识到了自己和周寂的差异,不仅是观念上的,更是身手上的,这种处处不如对方的挫败感让他颇为不爽,横目扫了眼高要,不高兴道,“别在这儿言不由衷了,人家既然邀请你去开酒楼,那你就去找他吧。”

高要弱弱的问了句,“那你呢?”

“我自然要去找我大哥了。”易小川笑道:“听说各地徭役都会在役所点卯,刘邦作为亭长,肯定也会带队过来,说不定早就进城了。”

高要嘿嘿一笑,恬着张脸往易小川身旁凑了凑,赔笑道,“老周那儿,待会儿再去也不迟,你能不能先带我去认识下汉高祖呀?”

“不带。”

“带带嘛~”

“不带。”

“带带嘛~~”

高要毕竟不是周寂,他们两人早在现代就已经认识,念在高岚的情分上,易小川终于还是没能耐住高要的软磨硬泡,最后只得带着他一并进城,朝城南的役所赶去。

...............

另一边,周寂和吕雉素素也进到城中。

途中奔波大半年,不仅是素素,就连吕雉也有些身心俱疲,一进城门就嚷嚷着要找间客栈休息,就连逛街购物的兴致都没有了。

客栈可以作为临时落脚,但毕竟不是久住之地,周寂将这对儿姐妹哄睡之后,才从玉体横陈中抽出身来,反锁房门,溜到了大街上。

七国统一,此时的秦国正处国力最盛的时期,咸阳的繁华也远胜这一路经过的所有郡县。

周寂打听到城中牙行位于南市,便一路向南而去,打算在咸阳城内置办一处宅院。

当他途径役所附近时,突然感觉一道熟悉的法力波动从不远处传来,雉儿和素素还在客栈休息,除她们两人以外周寂就只在高要手上留有一道雷纹,如今法力感应,想来对方也就在役所周围了。

...............

与此同时,距离役所不远的一处荒废小院,刘邦也正陷入莫大的焦虑之中。

他在数个月奉命押送徭役来咸阳报到,可在途中逃走两人。

以秦律判罚,他们一行二十几人都得连坐。

小院不大,横七竖八坐满了面色愁苦的役工。

其中一人抬头望向刘邦,焦急道,“亭长,你想出办法了吗?明天就是点卯的日子了,倘若官府发现我们逃了两名徭役,到时我们都得杀头。”

“我知道!”

秦律有多严苛,刘邦又怎会不知?

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刘邦狠声道,“要是在沛县,我怎么都能凑出两个人,可这是在咸阳啊!天子脚下,我去哪儿找人顶替啊!”

话音刚落,就听旁边的役所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凑到门前,只见许久未见的易小川正带着一个看起来不大聪明的陌生人四处问话。

“哎,请问沛县来的徭役还有没有到役所点卯呀?就沛县那边来的,领队的亭长叫刘邦.....”

刘邦直直的盯着易小川和高要,眼神由惊讶逐渐转向阴鸷,最终将阴鸷掩盖在欣喜之下,推开院门,一边高呼贤弟,一边朝易小川快步走去。

“大哥?!”易小川回头看去,见到刘邦眼中闪动的欣喜和泪光,也不禁露出一丝笑容,上前一把抱住刘邦,开心不已道,“大哥,大半年没见,有没有想我啊?~”

“想,当然想死你了!”刘邦松开双臂,上下打量着易小川,略带埋怨道,“当日你匆匆忙忙从沛县离开,也不让大哥送你一程,今日在咸阳相遇,晚上可得好好喝上一杯。”

说罢看向旁边的高要,疑惑道,“贤弟,这位仁兄是.....”

易小川笑道,“这是我.....我老乡,名叫高要。”

高要拉了拉易小川的衣角,把他扯到旁边小声说道,“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汉高祖刘邦?到底靠不靠谱啊?怎么感觉他看我们的眼神有点怪怪的?”

“这可是历史欸,能不靠谱吗?”易小川瞪了高要一眼,声音也提高了几分,“别说我不带你呀,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让你可以近距离接触到这样的大人物,你待会儿可得机灵点,得罪他,你什么酒楼都开不了门。”

高要根本不懂什么是‘历史’,也体会不到易小川对‘汉高祖’的崇拜程度,得知北岩山人外出云游,他们总能暂时留在秦国之后,高要心里早就被周寂说的‘天下第一楼’和‘天下第一厨’填满,如今跟着易小川来找刘邦也只是想看看这个汉高祖到底长的啥样。

这会儿等到有关酒楼的事情,他就再也绷不住了,连连点头表示自己明白。

担心被刘邦他们听到,易小川回头朝刘邦看了一眼,刘邦的目光像是受惊的麻雀一样,迅速躲开,旁若无事的往四周张望,只是眼神不时朝易小川和高要身上偷瞄,心里暗自做下了决定。

两人说完悄悄话,高要一溜小跑回到刘邦身前,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伸手握住刘邦的手,用力的晃了晃。

“刘兄...刘兄,见到你实在太荣幸了,我没有想到小川会有这样的干哥哥,要是你以后发达了,你可千万要记得我的名字,我叫高要......”

刘邦一脸懵逼的看着高要近乎跪舔的神情,没等他反应过来,就见易小川一把把高要拉到身后,指了指自己脑袋,解围道,“不好意思啊,我老乡这里不太行,让大哥见笑了。”

高要凑在易小川身后,从肩膀处探出脑袋,指着自己的鼻子,点头示意,“高要~我~高要~~”

刘邦嘴角抽搐,眼神确实越看越满意,一只手拉着高要,另一只手扶住小川,笑道,“这位高兄弟天真烂漫,倒也颇为有趣,来来来,一并进屋坐坐,我们今晚痛饮一番。”

周寂在院落拐角的墙边听着几人的谈话,眼神微微眯起,看了眼进入院中的易小川和刘邦,轻叹一声自作孽不可活,起身回到了客栈里。

吃罢晚饭,白天睡了大半天的两女晚上反倒不困了,周寂只能陪她们折腾到后半夜,这才得空溜到刘邦所处的小院,看着刘邦在那里徘徊犹豫,如何安排这两个‘上天恩赐’的替死鬼。

‘小川性格开朗,善良到有些病态,倘若把他留在城中做官奴,说不定哪天会有翻身之日......自古以来,修长城去的那些人没有活着回来的,不如就把他送去边境,这样也免得他翻身找我寻仇。’

名额只剩两个。

刘邦提起毛笔在竹简上悬而未落,因为他想到了易小川的那个老乡,在酒席上说的醉话。

周寂要在咸阳开酒楼,还邀请过他去做大掌柜,刘邦虽然看不出这个名叫高要的铁憨憨哪里特别,但不管是拿竹筷将手掌钉在桌子上,还是莫名其妙的失声差点扣上谋逆的帽子,周寂这个名字都已经成为刘邦心底的阴影。

这大半年周府流出的琉璃、香皂、以及沛县的那家纸坊,都展露出此人除了身手诡异之外,还有非常厉害的敛财本事。

如果把高要留在咸阳,万一哪天被周寂撞见,定会询问缘由,到时高要再将今晚之事全盘托出......

刘邦摊开手掌,掌心清晰可见的疤痕处,隐隐还传来刺痛。

“怎么不敢写了呢?”

突然间,身后传来一声戏谑的调笑,刘邦心脏猛然一跳,手腕一抖,笔尖墨汁滴落,周寂眼疾手快,直接抽走竹简,摊开手上翻阅道,“徭役空缺两人,看你这般纠结,不如我帮你填吧?”

刘邦知道自己不是周寂对手,余光扫了眼桌上的一只酒坛,张口大喊的同时伸手就要掀翻桌案。

然而周寂早就看出了他的意图,抬手点向刘邦肩头,刘邦身体直接僵住,保持着双手推桌的动作,停在了原地。

这是什么妖法?为什么我不能动了?

刘邦瞳孔剧震,他以前从未听过这般邪术,世间唯二知道何为点穴的两人也已经被他灌的烂醉如泥,根本不知这会儿发生了何事。

周寂当着他的面,捡起掉落的毛笔,仿着他的笔迹在官奴下面写下了‘易小川’三个字。

刘邦瞪大眼睛看向周寂,他怎么都没想到,周寂真会帮他把易小川填充徭役。

然而,没等他泛出感激的情绪,只见周寂似笑非笑的扫了他一眼,把‘刘邦’两个字落在了修长城的下面。

“喏,这样不就好了吗?身为亭长,遇到困难,你应该身先士卒才对,哪有随便拉两个人给自己顶锅的道理?你想得人心,世间之事哪有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更让人感动?如此一来,你也算求仁得仁了”

周寂低头检查着足以以假乱真的字迹,满意的点了点头,“还行,手艺没拉下。”

说罢卷起手中竹简,朝刘邦晃了晃,赶在天亮之前去到役所,帮他交上了今日点卯用的名单。

名单上交,周寂倒也不怕刘邦再起心思,毕竟秦律严苛,役所那边可不管名单有没有问题,征收多少徭役,就要到多少人,倘若你说名单有误,那少了一个人便是逃役。

秦国逃役是要连坐的,一行几十人都得杀头,就连他刘邦也不例外。

正如周寂所说,与其去狡辩名单有误,不如硬着头皮认栽,说不定还能在边境修建长城的时候,找出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刘邦便决定将今晚之事隐瞒下来。

这是刘邦第一次在别人身上吃这么多亏,并且还差点把自己亏死在里面。

他可没有一死了之的勇气,以他睚眦必报的肚量,更想要的是寻机报仇,哪怕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也要想方设法从周寂身上咬下一块肉来。

周寂去而复返,刘邦眼中的阴鸷和杀意还没来及隐藏,正当他努力调整眼神变化时,周寂倒是不以为意的走到酒桌前,将高要随手提起,提溜在身侧,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从刘邦身旁走过。

临到门口方才一指点出,帮他解去了穴位。

从始至终,周寂都没有说出任何威胁的话语,但他所展露出来的神秘对刘邦来说,已经是最大的威胁了。

穴位刚一解开,刘邦就再也撑不住的坐倒在地,转头朝房外看去,正好看到周寂凌空飞渡,宛如仙人般飞天而去。

见此一幕,刘邦心里惊骇万千,颤巍巍的站起身,看了眼空空荡荡的院子,又一次感觉到了人力之间的差距。

“以周寂此等身手,我若想杀他,绝非一人一骑可以做到。但人力有时尽,倘若我汇聚千军万马,举国封杀,即便他身手再好,也难逃一死!”

一团名为野心的火焰在心底悄然升起,刘邦眼神晦暗的望着周寂离开的方向,低语喃喃:

“等着吧,等我从长城活着回来,总有一天要和你结算新仇旧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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