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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你一打二,打赢了?”

徐凤年扶额道,“知道你能打,没想到你这么能打......早知道这样,我干嘛费那么大劲拦住邓太阿...”

“心领了。”周寂微微颔首,感谢之余, 却又忍不住吐槽道,“不过你能把你后悔的表情收一下吗?”

“行行行。”徐凤年敷衍的点了点头,视线余光扫到准备离开的王仙芝,连忙叫住了对方,“还请前辈留步!”

王仙芝眉头微皱,转身看向徐凤年,眉宇间闪过一丝莫名其妙的疏离排斥。

明明两人以前从未见过,但他还是感到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 这份熟悉带来的并非亲近,而是厌恶。

“何事?”王仙芝语气淡漠道。

“我听说,我娘当年遇袭之日,您也在京城?”徐凤年挤到李淳罡和周寂中间,左边挨着李淳罡,右边挨着周寂,明明已经感觉到王仙芝对他有些不耐,仍旧昂首挺胸,底气十足的追问道。

“当时,我确实在太安城。”王仙芝视线扫过徐凤年身旁两人,落在这个意气风发的北椋世子身上,语气带着一丝不耐,“你是怀疑我动的手?”

“前辈误会了。”徐凤年拱手道,“我家人调查记录此事的小册子上记录了此事,但从未有人把您当做疑凶.....”

徐凤年沉声道:“因为我们都清楚,当日若是您真出手, 我娘不可能活着离开京城。”

王仙芝本来没必要向一个小辈做出解释, 但看在李淳罡和周寂的面子上, 还是说了一句:“我去京城与她无关。”

徐凤年沉声道:“我只是想问前辈,当年有谁围杀了我娘。”

王仙芝看着徐凤年眼里的执着与恳切,思忖片刻道:“那几日倒是见到几个不该出现的人出现在了京城,不过那一战的过程我并没有撞到。”

徐凤年心里早有怀疑对象,从怀中取出一张早就准备好的纸片递了出去,“这个人当日在不在京城?”

一缕清风带起那张纸片飘到王仙芝身前展开,王仙芝看到上面写着的‘韩貂寺’的名字,随手用真气将其烧毁,颔首道:“他在。”

果然是他......

杀意在胸腔沸腾,徐凤年闭上双眼,努力平稳气息,再睁眼时,眼眸中燃烧着名为仇恨的火苗,“除了他之外,还有谁在?”

王仙芝摇了摇头,回忆道:“我不记得名字,我只记得瞧见北莽的人也在京城。”

“北莽的人?”徐凤年语气带着几分惊怒,“高手?”

“差不多吧。”王仙芝不以为意道, “对我来说,都一样。”

“离阳皇室联合敌国埋伏自家臣子!”徐凤年咬牙切齿, 毫不掩饰心中愤怒,向王仙芝抱拳长施一礼,沉声道:“多谢。”

王仙芝微微颔首,正打算离开却听到徐凤年再次叫住他。

“前辈,晚辈还有一事...”徐凤年急声道,“前辈和老黄交手当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何传至龙虎山的战报瞒下了第六柄剑?”

这一次,王仙芝没再理会。

看在李淳罡和周寂的面子上搭理徐凤年一下已经可以了,关于剑九黄的事他已告诉给了周寂,这小子还真把他当成有问必答的知心老爷爷了?

眼看王仙芝抬步化作流光离开,徐凤年面露急色,上前一步想要拦下却被周寂按住肩膀,停了下来。

“老周,你干嘛拦我?”徐凤年回头看向周寂,满脸不解。

“老黄的事儿我已经帮你问过了,那封送往龙虎山的战报其实是王仙芝故意做给赵宣素看的。”周寂看到徐凤年表情愈发疑惑,左右看向四周,“走吧,找个地方坐下来慢慢说。”

徐凤年心急如焚却也只能接受。

一行人重回武帝城的那间酒铺,听到四周议论纷纷,都在讨论着今天谁胜谁负。

往常有人挑战王仙芝,要么是在城楼上,要么是到东海海上。

凡是前往东海一战的高手,从来都只剩王仙芝一人归还。

如今李淳罡和王仙芝全都回来,只能在海滨远观天象的众人对胜负众说纷纭。

周寂丢出一锭金子将酒铺包下,宁峨眉和舒羞守在四周,周寂坐下来解释道:“当初老黄为了让赵希抟出面护下黄蛮儿,还去跟龙虎山做了场交易.....所以龙虎山才派人前来观战,并且记录交手过程。”

徐凤年点头道:“老黄走之前和我说过此事,他说龙虎山上有一个老怪物想要探一探王仙芝的实力。”

“那个怪物就是赵宣素。”周寂笑道,“他活了将近四百年,看似玄功大成,返老还童,实则七八岁的身体里住着一个早已腐朽衰老的神魂...他想探清王仙芝实力的原因正是为了突破寿元的桎梏,飞升成仙。”

“这和那封战报有什么关系?”徐凤年皱眉道。

“一切的原因还是在于那柄琉璃剑。”周寂神色幽幽道,“倘若我没有封存真气,帮老黄准备那柄用作保命的琉璃剑,仅凭最后的剑九——六千里,那封战报恐怕就是他最后的讣告.....”

“常言,一报还一报。”周寂话锋一转,表情古怪道:“王仙芝镇守武帝城,就是为了阻断天门开启,在破除剑九以后,他感觉到那柄琉璃剑内蕴含的力量足以打开天门,所以便将老黄打下海底,享受了一把湖底老魁的待遇。”

“.....”

湖底老魁都能在巢湖下面镇压三十年,仅凭湖里的鱼和徐凤年偶尔一次的投喂生存下来,如今距离老黄和王仙芝交手不过一两年,就算海底环境再怎么恶劣,任他游也能游到浅水的地方不露头吧?

想到这里,徐凤年顿时有些哭笑不得道,“对啊,当初老魁出不来是因为他往老魁身上栓了万钧铁索,王仙芝又没在他身上栓绳...他大可以游到别的地方逃回来嘛......”

周寂摇了摇头,叹息道,“三十年前的他,已经逃过一次了。”

“大不了再逃一次!”徐凤年怒其不争,气急败坏道,“游历三年,每次见况不对这老黄拔腿就跑,逃的比我还快,河西郡摸鸡蛋那次,莱县调戏轩辕青锋那次,还有陵州城外偷地瓜那次,每次都是他干坏事,留我背锅...

这次逞个什么英雄好汉,画地为牢就不出圈了?”

徐凤年看似抱怨的语气实则满是关切,听得周寂和李淳罡他们哑然失笑。

埋怨了好一阵,徐凤年才站起身来问道:“他现在躲哪儿了?”

“我和李剑神王仙芝交手的时候动静闹得太大,可能是躲到城外海边了吧?”周寂笑道,“你要去哪?”

夕阳渐落,夜幕降临。

徐凤年走出几步停了下来,侧头看向消失在天边的最后一抹余辉,轻声道:“太阳下山了,我想接他回家。”

徐凤年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周寂意料,嘴角扬起一抹淡淡微笑,周寂看向徐凤年的背影道,“同去。”

“我们也去。”魏叔阳和宁峨眉青鸟他们同时向前一步,齐声道。

李淳罡被他们异口同声吓了一跳,伸手掏了掏耳朵,抹在衣服上,“真是麻烦...早说这样,何必还要往城里多跑一趟?”

“以老黄的性格,怕是不想让徐凤年看到他如今的狼狈模样。”周寂摇头轻笑,“否则的话,在我们闹出这么大动静以后,他为什么没有出来找我们?”

徐凤年默然,认可了周寂的说法。

他知道,老黄平日看起来嘻嘻哈哈,其实在某些地方很爱面子,明知自己来到武帝城仍旧不来见他,很明显是在故意躲着自己。

周寂面带笑意,挑眉道:“所以,我们只能想办法把他从海里‘钓’出来。”

“你的意思是?”

徐凤年仿佛想到了什么,视线落在周寂身上,看着他起身踱步到柜台旁,提起一只酒壶丢向自己。

徐凤年伸手接过酒壶,拨开瓶塞嗅了一下,不禁眼前一亮,“黄酒?”

“有它,足够。”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大笑。

....................................

夜色逐渐深沉,不知从哪儿飘来云层遮挡天间满月,整个海岸看上去一片漆黑,只有潮水起伏的哗哗声响在沙滩回荡。

周寂微闭双目,神识扩散开来,不知不觉走到入海口的一侧支流。

他的神识虽强,但不足以覆盖整个浅海,纵观周围水域,只有这里的深水区让他对琉璃剑内的真气闪过一丝若有似无的感应。

“若我猜的不错,应该就是这里了。”

徐凤年上前两步,低头看向夜幕下黝黑神秘的海面,嘴角勾起一丝坏笑。

取来金刚丝缠在壶口,徐凤年先往水面倒了半壶黄酒,然后将剩下半瓶拿塞子塞住,松手丢下。

酒壶坠落海里,沉沉浮浮,最后静静的半扣在海面随波荡漾。

舒羞探头瞧了一眼,疑惑道:“这样能成吗?”

“嘘~”徐凤年回头给她做出噤声手势,舒羞耸了耸肩往后退了几步,四周悄然变得安静下来。

由于天色太晚,根本看不见海面情况,徐凤年只能把注意力全部放在缠在壶口的金刚丝上。

直到肩膀突然被周寂拍了一下,徐凤年没来及多想,下意识的运转真气,全力将金刚丝提起。

只听一声熟悉的嚷骂传来,一道佝偻消瘦的身影攥着酒壶被金刚丝高高的甩在天上。

短短不到一年,老黄就体会到了吃鱼吃到恶心是种什么感觉,好不容易碰到一壶掉在海里的黄酒,即便知道有人给他下套,他也同样小心翼翼的用真气护住酒壶,生怕不小心把酒壶弄碎,那就连一口都喝不上了。

皎洁的月光透过云层洒落在长长的海岸线,纤细透明的金刚丝在月光下莹莹闪烁。

老黄飞在半空,沿丝线向下望去,脸上的表情顿时僵住,下意识的扭头伸手遮掩侧脸,甚至连已经到手的黄酒都松手放弃,头也不回的逃向海里。

周寂看着老黄逃走的身影,轻叹一声,并没有出手阻拦,老黄逃到一半的脚步却因徐凤年的一声“老黄”而停了下来。

真气沸腾,蒸干身上衣物,老黄甩了下头,伸手撩拨一下额前刘海,转过身挤出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抬手挥了挥,“好巧,大家都在啊?”

“呦~周公子,好久不见,风采依旧啊!”

老黄...

“青鸟也在呀?不错,这身装束比在府上穿着的襦裙看起来精神多了。”

老黄...

“这不是李剑神吗?恭喜恭喜,您这是从听潮亭里出来了?”

老黄...

老黄嬉笑着朝众人走来,一一打过招呼,最后看到摔在地上支离破碎的酒壶,吧唧几下嘴巴,惋惜道:“可惜了这一壶黄酒,你是不知道,我想这一口想了好久了。”

“老黄...!”徐凤年不停喊着老黄的名字,却见老黄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始终躲开视线,嬉笑着和别人说话。

周寂摇了摇头,伸手探入袖中,掏出一只乳白色的红盖圆瓶,丢掉徐凤年怀里。

徐凤年接过酒瓶却不知如何打开,直接掰断瓶口,浓烈的酒香顿时飘荡开来。

徐凤年展颜露出憨傻如二哈般的笑容,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这样递给了老黄。

老黄闻着浓郁无比的酒香,明明一滴未沾,朦胧模糊的视线却好像已经喝醉一样。

不愿说,那便不说了吧。

周寂朝众人眼神示意,悄然走开。

转眼海岸只剩徐凤年和老黄两人,徐凤年蹲在老黄身边,从怀里摸出一个纸包,往他手边杵了杵。

老黄展开一看,发现竟是一些炒好的花生米,徐凤年笑道:“只喝酒未免有些寡淡,这可是我出城前专门跑回一趟给你带的。”

“哎~你眼睛怎么红了?”

“少爷...这酒辣...太辣.....”

“快快快,就着花生米吃。”

................

(关于徐凤年母亲的死因,剧里说是有北莽的高手参与,简单查了下,应该是编剧魔改,为了给徐凤年下一次去往北莽找个‘为母报仇’的理由,把格局拉低到家恨层面,就好比这次来武帝城是为‘老黄’一样。)

(关于老黄,没有看过原作,不知道原作是什么样的,但在剧版,这个角色实在太出彩了,比所有角色都要讨喜,人设好、演技好,戏份不多但让人印象深刻。出于私心,五笔尽可能贴合原剧人设的情况下,给他一个高光收尾.....不知道有没有呈现出画面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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