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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露三十七年,此时正是七月初,梁国的新皇登基不足两月。整个梁国正处于一种欣欣向荣的状态。大街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一个繁荣昌盛,国泰民安的景象。

在太阳的照射下,那不远处的高大宫殿更是惹人眼,红墙绿瓦,金碧辉煌,好不气派。路人们也只是远远的看上一眼,眼神中充斥着向往和羡慕。在普通人看来,住在那里面的人,定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怕是这世间没有一人能拒绝这般诱惑吧。

只可惜人各有命,想来那地方也不是普通人能随意就能进去的。路人便只能叹息一声,放下自己那不切实际的幻想,然后继续赶路。

炎炎夏日,太阳晒的大地一片暖意。高大巍峨的宫殿里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宫女们嬉戏的笑声。

池塘里的荷花开得正是旺盛,妃子们时不时会吩咐自家丫鬟来这边采摘一些新鲜的荷花或莲子。丫鬟们采摘荷花顺便打闹嬉戏,时不时的还会偷偷说上几句最近听到的宫里最新的秘闻。

“唉?你听说没有?那个草包皇后被废了,听说今日她就要被处死了。”

“啊?什么草包啊?噗呲~人家后来可是变成才女了,自学成才,哈哈哈~”另一名丫鬟说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旁边一个宫女听到两人这么说,立马作势捂住了一人的嘴道:“嘘~你两小声点,不要命了吗?这些事也敢讨论。”

“哎呀。欢儿姐姐这边就我们三人,你怕啥。”

“啧啧,她死就死了呗,当初一个草包,嫁进了王府,如今过了这么久了,她也算是享福了好吧。历王妃的位置当年多少人想爬上去。何况她还当了几月的皇后呢,要我说,她这辈子也值了。不然凭他当初的那草包名声,谁会娶她?更别说当皇后了。”

另一人也跟着附和道:“可不是嘛?你是没见过她当初那蠢样子,我姑姑可是宫里的老嬷嬷,她见过当初的苏皇后,哦对,现在她不是皇后了,应该叫苏废后,哈哈哈~她说当初的苏废后可草包了,穿着奇怪,举止粗俗,可真是糟蹋了那一表人才的历王了。”

“哎哎哎,你快跟我仔细说说......”

几人有说有笑,眼看天色暗沉,怕是要下雨,三人便结伴离开了。远远的还能隐约听到几人或惊讶或嘲讽的说话声。

太阳逐渐西沉,凉风袭来,乌云遮住了宫殿。金碧辉煌的宫殿在暗云的笼罩下沉了下来,仿佛那蜘蛛网一般,要将里面的人封的严严实实。

高大的寝殿中,遍布灰尘,好像很久都未曾住人。敞开的窗户,风夹带着雨丝吹了进来,本是夏日竟也让人感到了一丝丝冷意。

地上散落着衣服和床褥,还有茶水以及些许发丝,这里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浩劫。

一身材纤弱的女子,正被两个身形高大的宫人按跪在地上。女子抬头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几人。

女子此时虽身形狼狈,脸色憔悴似妇人,但是从眉眼之间不难看出年轻时的她定是惊艳的。此时女子的眼中尽是恨意。

“姐姐,不要再挣扎了,宇哥哥是不会见你的。”苏婉儿娇声说完抬手示意身边的太监上前动手。

“娘娘,请吧,别让杂家为难啊,您说是不是?奴才还等着去给陛下复命呢!”太监边说边端着毒酒上前,毒酒送到了女子面前。

“呵呵,为难?李公公你怕是不记得当初是谁像狗一样地趴在我的面前,说要为我马首是瞻的事了吧?”女子面带嘲讽与不屑地说道。

苏婉儿用手轻掩唇笑了出来:“姐姐你这可就错怪李公公了,为你马首是瞻这件事可是我让李公公去做的,李公公可从来没有为姐姐做过一件事。我的好姐姐~如今这皇后的位置妹妹就笑纳了,风水轮流转,你说是不是?”

“哦~对了,姐姐你还不知道吧?其实你大哥的死也是我让李公公去办的呢。既然姐姐今天都要死了,做妹妹的我就让姐姐做个明白的鬼。大伯和你母亲的死可是宇哥哥跟我父亲花了很大的心思呢。宇哥哥竟然没告诉你!瞒着你这么久?呵呵~”苏婉儿说完看着苏思乔笑得更大声了。

苏思乔在听到后面那段话时,顿时睁大了双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想起自己的大哥,自己的父母,竟然就死在了自己眼皮子底下,死在了自己最爱和最为信任的人手里。她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呵呵~风水轮流转,好一个风水轮流转啊!”

苏思乔此时的心像被刀刺穿了一样的疼,疼到她无法呼吸。

她想大声的叫,她想要问问他们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她的亲人,她所爱之人,为什么?她不懂,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她大哥?陷害她父母。

她扪心自问,她今生对眼前的女子是那么的疼爱,就像对待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所有的好东西都会给她。对那个男人更是爱到发疯,同床共枕数十载,为了他,她丢掉了所有甚至是自尊。所以为什么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苏思乔跪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着,她想起身走到女子面前问清楚,问问这到底是为什么?可是于事无补,此时的她太过消瘦憔悴,在身强体壮的宫人面前,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抬起了头,眼里满是杀意。看着眼前的女子她歇斯底里地吼道:“苏婉儿,你不得好死,你这个贱人!你怎么敢?你凭什么?啊?为什么?为什么陷害我父母?杀害我大哥?为什么!我苏家可有对不起你二房?可有对不起你?说啊!为什么!”

苏婉儿在看到苏思乔眼里的杀意时,身子有了些许的瑟缩。当初这种眼神她也只是在久经沙场的苏致远身上看到过。所以才吓了她一跳。

就在苏思乔挣扎怒吼之际,寝殿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金线绣着龙纹的袍角出现在了苏思乔的眼前,她顺着衣角抬头看去,迎面走来的是一个面容俊朗身材高大的男子,他如同谪仙般伫立在了女子的面前,时间仿佛停在了他的身上,整个人还是一如既往地丰神俊朗,还是最开始的那个模样,让她沉迷了半辈子的容颜。

“来人掌嘴,不许你侮辱婉儿。”男子开口,说出的话却与他的长相完全不同,果断且狠毒。

看着眼前熟悉的男子,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十余载的男子,自己爱了半辈子的人。这么久的相处下来。她竟然还是看不清他。

“为什么?”苏思乔艰难地问,她只想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要害我全家?为什么我半辈子为了你,为了你的江山,为了你付出了所有,你还要这样对我?杀了我的亲人?是你?”苏思乔盯着男子问。

历王墨子清,苏思乔这辈子最爱的人,为了他,苏思乔丢掉了名声,丢掉了尊严,最后甚至丢掉了全家人的性命。她尽心尽力的辅助他登上了皇位。从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娇娇女到了事事都要她出谋划策的王妃,为他稳定江山。他说了他会让她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让她母仪天下,好不风光。

她以为她这辈子的付出没有白白浪费,她以为以后便是好日子。可是她想错了,在她当这个皇后还没有两个月的时间,她就被墨子清打入了冷宫,说她善妒。皇后的位置她根本不配。可是她的表妹却进了宫,颇得盛宠,想必坐上皇后的位置也用不了多久。

苏婉儿看到自己心爱的男子走了进来,立马扑到了他的怀中:“宇哥哥,姐姐她骂我贱人,还侮辱我,”说着还作势擦起了那不存在的眼泪,好似受了多大的冤屈。

墨子清看着怀中的女子甚是心疼。“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侮辱朕的爱妃,苏思乔,朕这辈子最恶心的一件事就是娶了你。”

“苏思乔,我从始至终都未喜欢过你,看到你我就恶心,我只不过是利用你来得到你父亲的支持,你不会真以为我喜欢你吧?”

巴掌早已打完的公公立马退了下去,苏思乔嘴角带血。

“呵呵,恶心?你当初在我父亲面前立誓对我好的时候怎么没说恶心?利用我的时候为何不说我恶心,如今你登上了王位。我没了利用价值你才知道恶心了?我恶心,这个皇后我不当也罢,可是你为何杀害我大哥和父母?为什么?就因为不爱,所以连我的亲人你都不放过吗?不爱~好一个不爱,好一个恶心啊~哈哈哈哈~”苏思乔抬起了头,笑得十分苍凉。眼角带泪却迟迟未曾落下。

想到她这辈子为了这个男人,付出了所有,如今却落得了一个全家惨死的下场。可能是她活该吧,是她当初不顾父母大哥的阻拦,一心要嫁给这个人,可是他墨子清不该杀害她的家人,那个疼爱自己的大哥,宠爱自己的父母,他们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们!

此时她的心里爱意全无,只剩下了狠。她恨自己识人不清,恨自己痴心错付。恨自己当初没听父母的劝解,恨她害的他们丢掉了性命。

她恨到双手颤抖,恨到整个人麻痹。到了现在,她都觉得这辈子如同做梦一般,以前的种种如同过往云烟一样浮现在她的眼前。

女子双手握拳,指甲嵌进了肉中她也未曾感觉到疼痛,她现在只想杀了眼前的二人。血从手心顺着衣袖滴到了地板上,她也毫无反应。她苦笑一声,可惜如今的她什么都做不了了。

苏思乔抬起了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嗜血的眼神盯着面前的男子道:“墨子清,只怪我当初对你爱到了迷失自己,竟没看出你是如此心肠歹毒的人。和二房一家人狼狈为奸,杀害我大哥,谋害我父母。这个仇我记下了。我苏思乔九泉之下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说完端起了毒酒一饮而尽。

不多时,痛意袭来,苏思乔的五脏肺腑如同刀割般疼痛,可是也不及此时她心痛的万分之一。

她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她的父母,还有她的大哥,因为她自己的选择,父母才会落得惨死的下场。大哥也落得一个死无全尸。如果能重来,她再也不会如从前那般天真。再也不会识人不清了。

苏婉儿看着眼前慢慢断了气的苏思乔,心里一阵快意。这个贱人她斗了半辈子,如今才和墨子清走到一起。她花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和精力,她终于死了。

苏婉儿心里暗暗得意“呵呵~好姐姐,要怪就怪你太蠢,谁让你挡了我的路呢。下次投胎记得学聪明一点。”

墨子清看到女子断气后,随即吩咐下人处理了尸体,连个眼神都没给那个为他付出半辈子的女人,带着苏婉儿扬长而去。

初夏的天气还不算太热,院子里的芍药花开了一大片,红红火火甚是惹人爱。

将军府的丫鬟和小姐们因为这初夏的暖阳,都跑去后院赏花了。唯独那西院的门窗紧闭,时不时的风吹过那边,还会闻到一股苦苦的中药味儿。

此时西院的下人一个个正愁眉苦脸的,一等大丫鬟绿茵正坐在小灶旁边,扇着扇子煎着药。时不时还会担心的看一眼自家主子所居住的方向。

房间内,随处可见的精致摆件,环顾四周,那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女儿家的细腻和温婉,一看就知价格不菲。

明媚的阳光从窗户缝隙照射进来,落在了那梨花木桌上,赶紧整洁的桌上摆放着几张宣纸,砚台和几只毛笔,宣纸上还有一些画,略显稚嫩且潦草的画工,一猜就知画的主人并非擅长此类。

转头过去,是闺中女儿家都有的梳妆台,上面摆放着大红漆雕梅花的首饰盒,盒内随处可见的珠宝首饰,似乎在昭示着房间的主人不是一般的女子。

透过晕红的窗幔,可以清晰的看到床榻上此时正熟睡着一女子,女子长相惊艳,肤如凝脂,脸色些许苍白,似乎是生了病还是受了伤。此时的她好似是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紧皱,眼角甚至还有泪水流过的痕迹。

突然女子睫毛微颤,然后慢慢睁开了双眼。随即映入她眼帘的就是那床顶一袭一袭随风而动的流苏。紧接着,那残存于心里的痛意也猛然袭来。女子像是被人掐住了脖颈,心痛到无法呼吸。

脑海中的记忆,那些画面逐渐放大充斥全身,女子瞬间鼻子涌上了一股酸意。眼泪顺着眼角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流个不止。她的父母,她的大哥,她所爱之人的背叛,她自认为的亲人的陷害。想起了自己经历的种种,她怎么都停止不了哭泣,她哭的很大声,撕心裂肺。像那牢狱中受尽了无数冤屈的罪人一样,想把全身的委屈,都哭与这老天爷听。

过了很久~情绪在时间的作用下,也慢慢归于平静。这时的她才开始反应过来。

自己为何还活着?为什么醒了?为什么?一大串的疑问在她脑子里炸开。

她环顾了一下四周。眼前熟悉的环境让她一愣。手撑着床塌慢慢坐了起来。在看到墙上那幅自己熟悉的画的时候,瞳孔一缩。

苏思乔远远的盯着墙上那幅画看,看的太专注,以至于看到出神。这幅画......

那是父亲在她十岁生辰时送给她的画,出自于一位名师之手,当初可谓是千金难求。当时她喜欢的不得了。自己亲自找了这个位置,亲自挂上去的。最后她成婚之日,这幅画同她一起当做是嫁妆进了历王府。再后来,画就被墨子清用来铺平自己的仕途而送了出去。

这是自己的闺房,她很肯定。

她明明已经死了,怎么睁开眼竟又回到了自己未出嫁的房间里?她很是不解,这里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她不会认错。

苏思乔一脸的疑惑,她伸出了手准备扶着床沿起身下床看看,就在她伸出手低头的一瞬间,她看到了那嫩白细腻的皮肤,不像是她那平日里操劳的手。

以前的手到处长满了茧子。她要亲手为墨子清缝制里衣。她觉得那是自己心爱之人贴身穿的衣服,她不想假手于人。所以十几年来,他所穿的都是她亲自缝的。她还要批改各种奏折,为他出谋划策。可是眼前的手却如雨后新出的笋芽一般白白嫩嫩。如今自己的手,如此娇嫩,一看就是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皮肤。

想到历王……

苏思乔攥紧身下的床单,呼吸沉重。

脑海里全是自己死时苏婉儿和墨子清那冷漠嗜血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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