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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晓南把饭碗放下,看着周严。

“没事儿。”周严安慰她。

三个字,梁晓南便知道男人之间有一种很神奇的默契,周严知道曹原去干什么了。

大约20分钟,曹原回来了。

梁晓南说:“曹原,你没吃饱吧?我们就再增加个菜?”

曹原摇头:“我吃饱了,走吧!”

结了账,三人便上车,回南峰镇。

在路上,曹原说魏西施和张心怡在打土豆的主意,张心怡安排人“想办法搞到种子”,魏西施给了赵颖100块钱。

这个时候,梁晓南才知道张心怡和陈世凯本来要做正式工人,周未予被人举报违规招工,俩人工作都丢了。

张心怡回来拿黄花蒿的这个荣誉,如果能确定她对国家有重大贡献,就能破格录用。

谁知道打赌输了,灵隆市、鱼县的领导都不承认是她的功劳。现在又盯上她的土豆了!

周严冷嗤了一声,说:“程刚眼睛瞎了,重用赵颖。”

曹原说:“我听到张心怡喊魏西施干妈,魏西施好像很喜欢她。”

魏西施成了张心怡的干妈?

“随便她吧,哪怕是亲的也无所谓。”梁晓南不在意,她讨厌张心怡,但是不想像张心怡一样一天到晚算计别人。

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其他的都不重要。

“卡车好找吗?”她问周严。

“已经都安排好了,回去我们就找二狗子他们挖土豆,省城的事你不用管了。”

尽管王超的东西被梁晓南顺来了,但是她不想白占任何人的便宜,答应给王超的1700斤土豆她还是要尽快送过去。

周严已经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他不知道梁晓南已经把人家两个屋的东西都顺回来了,只当小媳妇儿拿了几件老物件,不想欠人家。

回到南峰镇,周严先下车去找人刨土豆,曹原送梁晓南回大坑村。

在村头,她看到了村里那些老娘们依旧在大坑里洗衣服,脸色一个个地都不好看,押注赌梁晓南输,结果自己的老本都搭进去,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

听到轿车响,都抬头渴慕地看着,梁晓南不想搭理她们,端端地坐着,一直到自己家门口。

下车,她把两个篓子都扛下来,曹原从车上拿下来好几个包,说都是谢先生给她准备的礼物。

其中一个精致的包装盒里,竟然是一台崭新的熊猫牌收音机。

梁晓南问曹原:“你现在是直接回省城还是回鱼县?”

曹原说马上回省城,他要守着谢先生,谢先生受伤了,大块头伤势更严重,他必须回去照顾他们。

曹原匆匆离开梁家,转弯就去了小云镇,在陈兴贵那里出示了下注单。

陈兴贵认得他,就是那个矮个子,下注2000块钱,赌梁晓南赢。

当时他们都以为这个人是个傻子,现在看来人家才是大智慧。

下注的时候,曹原是骑自行车来的,陈兴贵本来想着他是个外地人,钱赖掉或者少给一些,毕竟连本带息曹原能拿到3000多块了,这个时期,别说3000多块,300块都能灭一个人。

何况他是个外地人,不给他钱,揍他一顿,他也不敢怎么样。

但是曹原兑奖,是开车来的,车子就在他的门前停下,难道这个小矮个是个有背景的人?

曹原把单子给他,很礼貌地说:“兑钱。”

陈兴贵笑着说:“兄弟,你可真有眼光,一下子得了这么多钱!我们累死累活一辈子也赚不到100块钱,你这不能吃独食啊。”

曹原抬眼睛看着他,一点温度都没有,静静地说:“这是我应得的。”

陈兴贵说:“我知道是你赢的,可是你开大轿车,出手上千,我们都快穷死了,你怎么着也得手指缝里漏出一点,叫大家喝点汤。”

“钱先给我,汤会给你们喝的。”

“那你准备拿出多少?说个数,我现在给你扣下。”

“你先把钱给我。”

“没意思了不是,你刚说过会让利给大家,你不说数,光耍嘴啊?”

“你说的是喝汤!”

“对于你们这些大人物来说,几千块钱可不就是喝汤!”

旁边玩牌的好多人都围过来,一群汉子,谁不想分一杯羹,最好曹原拿不到钱,大伙见者有份。

陈兴贵就没有掏钱的意思,曹原明白了,对方要赖钱,根本不是讨点小赏。

曹原要是想省事,完全可以报谢先生的名号,老百姓可能不知道摩都的谢浩匀,但是当官的和地痞流氓没有一个不知道谢先生的。

那是所有江湖人心中的神,是他们奋斗的终极目标。

但是他不想报谢先生的名号。

曹原伸手把一个在身边的男人提起来,平移到一边,那人愣愣地看着自己被人举高高,又轻轻地放在一边。

还没有反应过来,曹原把他身后放着的一块磨刀石拿起来。

看着那个一尺多长三寸多宽的淡青色磨刀石,曹原认真地对陈兴贵说:“这块磨刀石旧了,你换块新的吧!”

手在磨刀石上一个使劲,磨刀石被扯成了好几截。

陈兴贵和众人面面相觑,呆呆地看着他。

曹原问:“可以付钱了吗?”

眼神冷冷地盯着他,陈兴贵顿时有一种被毒蛇缠上的感觉,全身发冷,明明曹原什么都没做,可是陈兴贵就知道,不痛快地把钱交出去,自己比那块磨刀石还要惨!

他讪讪地笑着说:“你急啥,和你开,开个玩笑.我马上点给你。”

3150块,一个子儿也不少,双手付给他。

这个时候的钱已经是第二代货币,最大面额是10元,3150块,堆桌子上一大摞。

陈兴贵看着曹原把钱装在提包里,扭头就走,什么喝汤,屁也没给他留一个。

梁晓南带着这么多东西回了家里,梁奶奶又高兴又恐惧,高兴家里有钱,过好日子了,恐惧的是,自己家过得太好了,别人会不会害俩孩子?

她看着那个收音机盒子,问:“晓南,这是什么?”

梁晓南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取出来,把两节一号电池塞进去,然后打开开关。

一阵叮咣咣的锣鼓声,接着是二胡声响起,一个男人凄惨地唱道——

老来难老来难,老来无能讨人嫌;

一辈子当木匠省吃俭用,为拉巴儿子受尽熬煎;

让大怪学生意曾把衣当,让二怪念私塾我高利借钱;

又谁知大怪他发财不认父,那二怪也娶了个财主的闺女就变了心田;

想当初我待他们如珍宝,现如今儿子待我如猪犬

……

梁晓南不知道唱的什么戏,但是梁奶奶知道,她呼啦一下眼泪就流下来了,说:“我还不如张木匠,我连大壮一口水都喝不上……”

梁晓南正想安慰梁奶奶不要难过,木门“吱呀”响了一下,王翠英和梁大壮一摇三晃地进来了,一进门听到叮叮咣咣的锣鼓声,愣了一下。

“妈,你们买收音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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