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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有生老病死,死人并不奇怪,同时死这么多人才奇怪。

老铁没好气地说道:“这样都看不出来,这些人当然是被人杀死的。”

“谁杀了这么多人,那还有没有王法?”

谢隐不信,如果不是对面魔蛮打过来镇州城破,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力。

老铁没好气地说道:“你这厮自己都要死了,还管这么做甚。还是好好想下你自己吧。”

谢隐被怼到无语,老铁这话又有道理。自己情况并不妙,也许是失血过多,现在开始头晕目眩了。

颠簸之下,一阵困意袭来,只想什么也不想,闷头大睡。

可是一阵哭声吸引了他的注意。

前面一户人家,推出了一辆板车,板车上垒着四具尸体,有两个老人,两个孩子。

推车的是一个壮年汉子,一副商贩打扮,面容悲戚。

有一个似是他内人的妇女跟在板车后面,哭哭啼啼,好不伤心。

“公公婆婆啊,娃儿啊,别怪我们心狠。我们也是为了大家好啊。””

“你们先走一步,只要圣王降临,我们一家就可以团聚永享天伦了。”

听到这里,几乎昏睡的谢隐浑身一个激灵。

“公公婆婆,儿媳妇给你们叩头啦,阿仔阿女,别怪爹娘下手太重啊,爹娘也是为了咱家好啊!”

这妇女哭着哭着就跪在地上,不断叩头,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孽。

谢隐总算听清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杀人的……是他们自己……”

老铁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是他们,还有谁。这些人,都是被他们至亲至爱的家人杀死的。”

“为了那个圣王?”

谢隐愤怒了,浑身颤抖。这些人是父王蕃国的子民,也是他的子民。

但现在这个世界已经秩序崩溃,伦常不再。

竟然有人会杀死家人,献给什么狗屁圣王?

那父王呢?当惭悔树落尽叶子,人间就会迎来浩劫!

为了避免这场浩劫,需要用崔家小姐血祭。

谢安石又岂非和他们一样?

可怕,太可怕了。

这已经是一座死城,纵还有活着的人,也没有希望了。

谢隐不知道自己临时死前,为什么会变得如此敏感。

难道眼看着这种事发生吗?

不!

谢隐怒道:“老铁,你把我放下来,我回王府调集玄甲卫,推平定魂山。”

“哦?”

老铁似乎没想到谢隐会有这样的反应。

他突然停下脚步,把谢隐从肩头上放了下来。

接着出手如电,在谢隐胸前快速点了几下。原本还在不断流淌的鲜血,瞬间就被止住。

“你和你老子不一样,你是条汉子。”

他语气中,竟有了赞赏之意。

“你认识我父王?”

谢隐脸色苍白,他看到老铁提到父王的时候,眼中那抹冷漠。

可想不通的是,如果他和谢家有仇,为什么最后又救下自己。

“别想多了,我点住你伤口的血脉,是为你让你活到定魂山而已。时辰一过,穴道解开,你只会死得更快。”

老铁冷冷地说道。

“多谢 。”

谢隐知道,如果不止住血,恐怕还未到定魂山,自己就会变成一具尸体。

老铁不再理睬他,大踏步而去。

谢隐在后面叫道:“老铁,我知道一件事。”

老铁头也不回。

“你不是幽冥黄泉的人。”

老铁已经走得很远了。

谢隐总算捡回了一条命,但他来不及处理一下自己的身体,因为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镇州实在太大了,等他拖着虚弱的身躯回到王府,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

除了身边无数擦肩而过的,抬着棺材担架,推着板车,奔向城门口的人,一路都没有再发生别的事。

他其实只想倒地就睡,他太累了,但他怕自己倒下之后,就真起不来了。

朝阳升起,本是一天最有生命力的时候,却是他虚弱到了极致的时候。

原本会以为,镇王府中人看见他此刻的模样,都会大吓一跳。

但并没有。

因为镇王府大门洞开,门外连个守卫都没有。走进里面,没有看见一个人。

他心中不安。

“谢忠。”

“小王爷,老奴在。”

谢隐笑了,第一次发现眼前的谢忠,其实也不是很讨厌的样子。

“老王爷回来了吗?”

“老王爷还未回来,老奴昨天一晚未睡,守在雅苑门口,都没有看见老王爷。”

谢忠是那种问一句,能给回一段的人。

谢隐的不安感更强烈了。

自从谢御出嫁,父王失踪之后,镇州城中接二连三出现了怪事,这中间会不会……

奇怪的是,老奴谢忠的反应,要一般人看见自己主子浑身血迹斑斑,只剩下半口气跑回来,怎么可能不问一下?

可他无动于衷。难道父王不在了,连他也敢不将我放在眼内?

谢隐忍着怒意,问道:“人呢?还有王府的医师在哪里?”

“老奴昨晚只顾守着老王爷想,今早起来也不知道人都跑去哪里了。”

“人都不在,医师也是人,自然也不在了。”

谢隐……

“那去宣玄甲卫指挥使过来见我。”

谢忠哭丧着脸,回道:“玄甲卫也是人。不要说玄甲卫,连看门的卫士都不见踪影了。”

啊?

“王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谢忠无奈地说道:“老奴也不知道,昨晚老奴守着守着就睡着了。”

“除了父王和我,还有谁可以调动王府亲军?”

“只怕……八爷又不在,除了老王爷和小王爷,只怕没有人了吧。”

谢忠如实地回答。

谢隐身形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这时谢忠才发现了异样似的:“小王爷怎么啦,可是受伤了?”

谢隐也没有力气和他胡扯。

“啊,小王爷胸口有血,一定是受伤了。小王爷快回去休息一下,老奴现在就去外面请个医师回来。”

谢隐一摆手,颤声道:“备马。”

“小王爷……”

谢忠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谢隐凌厉的眼神,吓得把未说完的话,一咕噜吞了回去。

急急忙忙跑去马厩牵马去了。

趁着这会功夫,谢隐急忙回房内换了衣服,又去王府医馆自行寻了药物包扎好伤口。

等他弄好这一切,谢忠已牵马在大门外等候了。

看着谢隐跨马而去。

谢忠在后面摇头叹息。

“姓谢的,都是疯子。不要命的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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