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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披着斗篷,看不清楚,后来属下叫人去跟着,谁知他们中途又走了密道,那条密道直通大街,待到属下跟上去的时候,就不见人影了。”吴旸闷声说道。

李盛袭目光稍暗,“容治不惜暴露也要去见那人,可见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情。凭他的聪明才智,未必不能猜到良家子里面安排了我们的人。”

“容治是想阻拦此事?”盈笑皱眉。

“容治可以提出这个建议,但是他却无力阻拦。负责将良家子运送到皇陵的是金吾卫。他们为了做好这件事情,只会尽快将良家子送去皇陵。”李盛袭低喃,“若是想要阻拦,就只能是那群良家子出了什么问题。”

李盛袭轻笑,“失踪的妙端或许足够让他们拖延一段时间,用以来查查良家子中的内鬼出来。”

“统领既能猜到,可是有法子解决此事?”盈笑笑问。

“他们的确可以以妙端为名,阻拦此事,只是容治难道忘了,妙端如今是出家人吗?或许他们可以不将妙端身世公之于众,只说是寻常良家子。可是,我已经将讯息传与静玄师太。周氏为了讨好元嘉帝,为彰显元嘉帝仁德,许良家子在京的亲人前来探望,静玄师太疼惜妙端,从前是因为怕牵连明月庵,如今隐患已除,她难道会不来?”

“若真有此事,只怕周氏杀人灭口。”盈笑担忧道。

李盛袭抬眼,“这就要靠咱们了。”

“杀不了静玄,那不仅不能用妙端生事,反而要想方设法按下这件事——比如说,加快将良家子送到皇陵。”吴旸一语中的。

李盛袭点了点头,“若是如此,那么唯一的阻拦办法就是加强皇陵守卫,良家子虽是在皇陵祈福但是皇陵中有专门的别苑,陵寝自然不会让他们靠近。”

但是靠不靠近又有什么关系,皇陵附近起火传出去就会变成皇陵起火。

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守卫皇陵的皇家戍卫仔细的盯着那群良家子。

但是要守三年孝,北齐军事疲惫,那群戍卫就算盯得再严,也有疏忽的时候,在这期间若是他们找不出阿妤,那么阿妤就还会有下手的时候。

……

“我们已经带你入京,你还不放我们走?”秦轻鸿看着床上伤痕累累的男子,神色冷艳。

那日她与留今僵持,逼的吴旸手中的人前去救妙端,谁知吴旸手中的人离开之后,她就突然被眼前这个重伤的男人挟持。

当时她身上的药物已经用完,她又没有武功在身,留今因为她的缘故昏迷不醒。无奈之下,只得答应这个男人,替他联系部下,想办法带他入京。

床上的男子虽伤痕累累,却难掩芝兰之色。心腹为他包扎着伤口,他听到秦轻鸿的质问之时,抬了抬眼眸,目光落在秦轻鸿绝丽的脸庞上,“那个武功高强的姑娘,不是你的丫鬟吧?”

他口中“武功高强的姑娘”指的正是留今。留今身手不凡,进京之后他就及时叫人看住,免得有什么不测。

“与你何干?”秦轻鸿并不意外,毕竟留今一开始是被她迷晕,若真是她的丫鬟,她迷晕留今作甚?她挑了挑眉,“我已经信守承诺,你是不是也该践诺,放我离去。”

“秦轻鸿,二十岁,平康坊中第一花魁,近来因为康王与枫山别院之事,满京高官都在找你。你现在出去,可想过如何自处?”

“与你何干?”秦轻鸿目光冰冷,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说道。

如何自处?宦官会怀疑她是周氏党羽,周氏也会想问清楚她那天为什么会将康王约出来。吴旸也会借妙端掣肘她,继续利用她。

可眼前之人的身份不会比别人简单。他党羽众多,又遭到西戎人追杀,但是即便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依旧可以打探清楚望京局势。哪怕势微,依旧耳聪目明,不曾闭塞视听。

她深陷各方势力,可这并不代表她还要再多牵扯一方势力。明知身前之人身份不简单,她又为什么要再与之牵连。

“我能帮你。”顾凌虚漫不经心开口,他挥了挥手,示意大夫退下,“若是我所料不错,那位武功高强的姑娘,应该是你背后之人派来掣肘你的。我可以帮你摆脱掣肘。”

秦轻鸿轻笑,妩媚无限,“我久经风月,从不信有白吃的饭。先不说你如今身陷囹圄,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是有,你想要什么呢?或者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告诉我你背后的人是谁,还有,帮我引一个人到这里来。帮我做了这些,我就帮你解决掉一切事情。甚至可以帮你脱籍从良。”顾凌虚说的无比诚恳。

秦轻鸿玩着自己的手指,眼帘半垂,遮去一切妩媚,平心而论,若是眼前之人此话为真,的确是一个足矣让人动心的交易。

可是大话谁不会说,纵然眼前人势力庞大,但是留今身后之人难道就可以小觑?这些时日外界之事她虽不知,但是眼前人的表情却是明明确确写着外面变化极大。能够引起望京大变,可见那人何等手眼通天?

再者,就算眼前之人做得到,但是妙端还在吴旸手中。她废那么大的功夫才救下妙端,难道要在此刻功归一溃?

“你被人钳制在手?他拿什么控制你?”顾凌虚见秦轻鸿面色不定,就猜出了几分原因。

“烦请尊驾践诺。”连日相处,秦轻鸿已经养成了这样说话待到习惯,纵然如今知道眼前人身世不凡,她一时也改不了口。故而纵然她的话都是用的敬语,语气却不见有甚恭敬。

不过经她连日观察,此人性情说不上多好,但是人品应该还过得去,不会恩将仇报。

只是想那么多已经没有意义,她再次沦为鱼肉,就算眼前人是刀俎,她也无力反抗。

别说将她放走,就是不杀她,她也是谢天谢地。

“看来,秦娘子不愿意同我做下这笔交易?”顾凌虚抬头,似乎有些无奈。

秦轻鸿不置可否。

“秦娘子可知,你幕后之人是为了搅乱整个北齐京都。秦娘子的出身我亦是知晓一些,秦御史节烈,秦娘子难道没有半分乃父之风吗?”

秦御史与已故襄成侯有过交情,只是秦家遭难之时,顾家也是自顾不暇,根本无力施加援手。

秦轻鸿看了一眼顾凌虚,她的面色逐渐变得古怪,先是不解,随即就变得讽刺。

她甚至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先是无声冷笑,而后便放声大笑,“‘乃父之风’?‘节烈’?可笑,真是可笑!搅乱望京有什么不好的?”

顾凌虚愕然,只听秦轻鸿继续说道:“我不知尊驾是谁,但是料想尊驾身份不凡,虽不至于手眼通天,但是如何也不会耳目闭塞。这几十年来‘节烈’之人落得什么下场,尊驾难道不知?袁将军落狱,襄成侯战死,我父一心一意却不得好死。而我……我何其无辜,却流落风尘,不得不对那一个个讨人厌的男人逢迎。一次又一次的沦为他人的棋子!尊驾如今是有何颜面用我父来裹挟我为己所用?不觉得虚伪至极吗?”

“你!”顾凌虚怒而起身,不慎牵动身上的伤口,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我为什么要为了这样一个国家费心筹谋。我这样的人,只求在世上痛快的苟且,没有那么远大的志向!”秦轻鸿说到最后,激动的身形都有几分不稳,她抬手扶了扶太阳穴,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的激动,她深吸了好几口气,最终暗暗垂眸。

又重复了那一句话。

“烦请尊驾践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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