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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小小狄夷,算什么邦交。不过也是,毕竟管监是在望京饮金馔玉,几时见过西昌百姓被西戎人虐杀的模样。也无外乎想着同西戎人往来了。”顾凌虚嘲讽说道。

只是他这一番话,嘲讽的也不只是管知。虽不是在朝堂之上,但是如今太极殿内,皆是北齐高层,除却清贫孟太傅,谁又不是饮金馔玉?

说到这里,他又看向元嘉帝,毫不犹豫的跪在天子御案之前,此时那张谢庭玉树一般的脸上不再是讥嘲之色,那双如鹰隼一样的眼眸涌动着别样的情绪,“圣上,西南门户绝不能开。这些年微臣镇守西戎,明令禁止之下,尚有西戎商户于内境走私,他们不仅走私货物,还有牛羊,珠宝,甚至是无辜的弱女儿童。可见其心之恶,若是开了西南门户,借着通商之名,行劫掠之事。我们虽然挣到了银子,但是却是将他们养肥。养虎怎会不为患?还请圣上三思!”

“西戎素来是与南晋为敌,与我北齐一向和睦,襄成侯是否有些杞人忧天。”元嘉帝虽然登基不久,但是看各部官员三天两头去和户部吵,也知道朝中财政不容乐观,何况他圣旨已下,断然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本来还在想,接见了顾凌虚之后是否要先施威一番,再行恩服。谁知这也不是个善茬,甫一入京,他自己的身上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就开始来置喙国事。

“圣上!微臣绝不是杞人忧天!”顾凌虚连忙反驳,他说道:“西戎在南晋屡屡失利,正是打压的好时候,若是这时给了他们喘息之机,谁知来日他们刀锋对向的是南晋还是北齐。就算他们来日照样攻打南晋,可若真叫他们打赢了南晋,难道又真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吗?唇亡而齿寒,南晋同北齐乃是同根同源,但是西戎,是彻彻底底的外族啊……”

“襄成侯!”孟颂延见顾凌虚越说越过,连忙喝住。

管知却宛如捉住把柄,得意洋洋的说道:“什么同根同源?襄成侯此言,莫不是有亲晋之心?”

他话说完,就转头看着元嘉帝,“圣上,这些年来襄成侯一直不受朝廷节制,圣上仁德,不予计较倒也罢了。谁知如今更是公然亲晋。在圣上御前就能说出什么‘同根同源’的话来,可见其为臣不忠,焉知他心中是齐是晋!”

“管知——”

“圣上。”孟颂延眼见局势将不可发展,不由得出来打圆场,他看了口无遮拦的顾凌虚一眼,开口说道:“圣上,襄成侯连日劳累又中道遭遇劫杀,难免口无遮拦,身心俱疲,不如来日再见?”

周珐也连忙说道:“太傅所言甚是,更何况襄成侯所言与西戎通商之事,乃是国政,岂能几人计议,不如来日在宣政殿中,由众人一同商议。”

元嘉帝也不想再和顾凌虚这个刺头谈下去,见周珐与孟颂延开口,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他连忙点头,“二位爱卿所言甚是。襄成侯,你先回去休息,朕来日再召你。”

“圣上……”顾凌虚还想在说什么,孟颂延看了他一眼,他才不由得噤声。

离了宫禁之后,顾凌虚紧跟着就去了孟颂延的府上。

他直来直去,毫不遮掩,“太傅,今日太极殿上,太傅为何要拦我?”

他说的有没有错,同西戎人比起来,南晋才是跟他们同根同源。如今北齐多年不曾与西戎人起战事,或许有人忘了西戎人的本性,但是他却从来没有忘记过。

他神色愤怒而又不解,“太傅!要知在太平年间,西戎人都是动辄烧杀抢掠,遑论是战时?西昌百姓那个祖上同西戎人没有血海深仇?旁的不说,就说十几年前那一战,西昌失守那次,西戎人可是屠了城中一半的百姓。后来失地收复,我进入城中,所见所闻,至今不能忘却。

满城疮痍,尸骸遍地,哪怕是黄沙满天都掩盖不住城中的血腥气。如今才过去多久,除了西昌百姓,就没人记得了吗?”

孟颂延见他这个模样,不由得苦笑,“我何尝不知与西戎通商无异于是养虎为患。”

“那为何……”

“襄成侯!”孟颂延打断顾凌虚的质问,他的面色忧伤而又悲凉,“你知道源州饥荒,有多少人身亡?宛州大雪,夺去了多少人的性命?你知道每年的黎江大水,又会死多少人吗?西昌百姓可怜,中原百姓亦是可怜啊!与西戎通商是养虎为患,但若是不与西戎通商,中原百姓只怕会流离失所,生灵涂炭!”

“难道西昌百姓的性命就不重要了吗?”

“自是重要!若是西戎来日破西昌而入,中原亦会遭难。”孟颂延再此打断。

顾凌虚面露不解,“太傅既知……又为何还要通商。”

“剜肉补疮亦非我所愿。可是襄成侯既然入京,难道还看不清今时今况。”孟颂延反问,他浑浊的双眸闪现泪光,“世人总说要看长远,不可只顾一时之利,可是若连眼前都挺不过去,那又何谈来日?”

他看着顾凌虚,语气沉重无比,这位朝中最德高望重的太傅此刻看起来却是无比的可怜,“还请襄成侯以大局为重。莫要逞一时之气啊。”

顾凌虚嘴唇轻动,目光含泪,“那西昌……又该怎么办?”

西戎人接着行商的名头烧杀抢掠,到时候他该怎么办?

“等到圣上下旨通商之后,襄成侯便火速离京。以兵将之威震慑西昌,榷场虽然互通,但襄成侯不必宽待西戎商人。如今只是互通商路,而非大开国门。届时盘查商贸,只可更严而不可更松。如今国库虽然吃紧,但是西戎在南地被南晋打压的也是厉害,他们也有求于我们。就算襄成侯打压,他们短时间内,也不敢置喙。”只有这个办法,能够把贸易往来的弊端降到最低。

顾凌虚苦笑点头,“太傅,我自然可以做到这些。只是太傅啊,做完这些之后,我又该做些什么呢?北齐,又会做些什么呢?我可以去妥协,但是北齐不能一直对乱象妥协啊!这是……国家败落之兆啊!”

他久不入京,不大清楚国中景象。在没有进京之前,他只知国力渐衰,却没有想到国中已经乱成了这个样子。

所谓太平盛世不过是朝廷苦心经营之下的假象,将百姓瞒过去也就罢了,没想到竟然还将他给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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