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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今点了点头,想到什么,她又继续说道:“三娘,宦官的人在暗自售卖考题。”

“宦官的人?”李盛袭挑眉,不过想来也了然,考题是元嘉帝亲手所拟,旁人不知,宦官还能不知。只是宦官如今还没有缺钱到要亲自售卖考题的地步吧?

“也不是宦官的人。”留今解释道,她想了一想,“是宦官的人透露给那些副考官家中的下人,由那些人售卖的考题。”

“什么时候开始的?”李盛袭抬眼。

“大约是副考官们刚拿到考题的时候。”不过考题至开始之前是不许拆封的,副考官们估计还不知道考题的内容。

话说道这里,李盛袭几乎知道宦官这是要做些什么了。

本次会试,议题乃是元嘉帝亲手所拟,孟颂延密封考题。主考官乃是孟颂延,其余的副考官也全都是孟太傅与吴王等老臣商议过后,选出的清正之士。

此次科考,孟太傅主张宁缺毋滥,在考官的选择上也是如此,本次考试的考官远不如当年,但是胜在无一为追名求利之辈。管知一个人都插手不进来,眼见自己被几个老臣逼的将要远离政治中心,他如何能甘心。若是不下手,反倒是与他平日作风相悖。

所以他才设下这么一局,到时候东窗事发,不仅那些考官会出事,就是孟颂延这个太傅,也没有好果子吃。甚至还可能最终结果如周珐那般,被拖累的提前致仕。

毕竟,本次科举主要是由孟太傅负责。元嘉帝为表亲近,甚至还将考题予以孟太傅一观。孟太傅自然是不会售卖考题的,可是若真的考题泄露,那自然是孟太傅办事不力。这是何等辜负天子信任?

没了周珐,没了孟颂延,朝廷上可就再没有能够掣肘管知的人了。

就算从售卖考题的下人口中查出了是另有旁人透露考题又如何,凭着管知的手段,难道还能落下把柄不成。那些副考官多少也有一个办事不力的罪名。

李盛袭心情大好,北齐如今的情况,甚至不需要她再去主动设局,只需要是不是推一把,它自然就能土崩瓦解。

只是不知道容治是否知晓此事,若是他知道,这件事情反而不好办了。

不过李盛袭还没有来得及布局,就收到了容治邀约的消息,她只得将手中的事情交给念昔与吴旸,而自己亲自赴约。

“以往是想尽办法留宿,怎么今日反倒是邀请娘子出游了呢?”留今同李盛袭坐在马车中,笑着摇头,“自来了北齐,多久不曾有郎君邀娘子出游了。”

李盛袭贵为公主,饱受圣恩,人也是独具风华,优秀的令人侧目。临熙城中,仰慕者如过江之鲫。

自豆蔻年华起,便有无数望族子弟相邀。不过李盛袭一般不会轻易赴约。她也不过只同两个人单独出游过,一个是前夫穆栩,一个则是曲知离。

前者是迫于形势,后者则是少是心动。

李盛袭挑眉,她看了留今一眼,而后便在留今头上敲了一下,“最近是看了才子佳人的人话本吗?”

留今躲了一下,也不回话,只是轻笑。

“他邀请我的借口是感激我当日收留他,约游的地点却是在宛江附近,只怕少不得要诓我上船。”她上船倒是没有什么,只是“梁音”不能上船啊,毕竟梁音虽是船商之女,却坐不得船。

“也不知他会用什么主意。”

“不管他会用什么主意,但是他的招绝对不会只有这一步,你一会儿叫人注意一点,一有不测,想办法把金吾卫引过来。”

“娘子担心他会引您出手?”留今拧眉,忽而想起那一日容治朝她丢来的那一枚石子。

李盛袭点头,又掀开一角帘,看着窗外的风景,“说不定呢。”总不能费那么大的周章约她出游,就是为了看她晕不晕船吧。

毕竟男女约游这种事情,一个不巧就容易叫人会错意。容治也不怕叫旁人误会。

马车很快就到了宛江沿岸。

时值六月,宛江沿岸风景优美,景色醉人。不过漫山遍野的繁花,都不如花丛中遗世独立的青衣郎君。

李盛袭有一瞬间的晃神。容治素来以才华和事迹出名,倒教人忘了,他还有一副极好的皮囊。

他身着翻领青竹袍,青丝用玉簪银冠挑起,腰配蹀躞带,浑身上下无一丝多余的装饰,自成独立超然之气,在山花烂漫中,显得不像尘世之人。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世无其二,郎艳独绝。

若说李盛袭见过的女子当中,论及容色无人能及秦轻鸿。那么她所见的男子中,论及容色,便无人能及容治。

哪怕是当初教人掷果盈车的穆栩、鲜衣怒马的穆璟以及温润如玉的曲知离,也不如眼前人的风姿。

容治朝着李盛袭走来,依旧是翩翩君子,温润如玉,他面带歉意说道:“本来是在船上设了宴席,却忽而想起娘子似乎无法坐船,便托人将宴席移到了山间,怕要些时间,还望娘子勿怪。”

他这么说完,李盛袭才看到临近初有一艘巨大的画舫,若是她记得不错,容治似乎没有什么钱,这为了试探她,也是下足了血本啊。

“时逢六月,菡萏最佳。郎君设宴在船,也是人之常情。只可惜妾身扫了性质。不过山间景致也是极佳,未必不如船上风味。”李盛袭并不在意。

容治点了点头,两人一道说着话,就一道朝山中走去,“本想在府中设宴酬谢娘子。只是容某境遇窘迫,名下两处宅院,一处火焚已久,尚未重建完成,另一处……设在平康坊中,且宅院仄逼,不够开阔敞亮。便约娘子到山中。”

“岂会?”李盛袭摇了摇头,她又有些好奇的问道:“那郎君如今还是住在平康坊中吗?”

“偶尔住一住,不过大部分忙的时候直接在官署就休息了。”

“郎君为国奔波,还真是辛苦。”

“娘子过誉了。”真的是难得听到有人说他为国奔波的。

李盛袭微笑,又继续问道:“郎君既是官身,知官场事,那妾有一事,也想问一问郎君,不知郎君可否告之?”

“娘子请问,若能答之,必定言无不尽。”容治挑眉。

李盛袭眼中划过一丝飞快的恶意,她故作担忧的问道:“七八月是黎江发大水的时候,不知朝廷今年可会加固堤坝。虽说妾身不打算在七八月份行船,但是妾身到底是船商牵涉到水运之事,妾身便不免多问两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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