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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马车外,沧海高呼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大人,丞相府到了。”

俞念一听到家了,打起精神,支棱起脑袋来。

“大人再见,至于我赢了要如何,就等我赢了那天再告诉你也不迟。”

淳于寒感觉着腿上忽然消失的重量,眸色渐深。

“随你。”

俞念有些疲惫,一心想早点回房躺着去,手还没触及车帘,便忽然感觉眼前一黑,视线被一抹深紫色给遮挡了个严严实实。

属于淳于寒身上那浓重的檀香味儿涌入鼻腔,俞念把东西拿下来才发现,这忽然砸在她头上来的这个东西,竟然是淳于寒的披风。

俞念嘴角弯起,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淳于寒也不是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嘛,至少对盟友的态度还是蛮好的。

然而淳于寒一开口,便把俞念心里那刚萌生的暖流给浇了个透心凉。

“衣服湿成那个样子下去,丢人。记住我的话,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定亲之后你就不仅仅是代表你自己。”

嘁,俞念觉得淳于寒还不如继续保持高冷,不跟她说话得好,他那金口玉言,一旦每次说的话多了,除了训她就是警告她。

俞念背着淳于寒翻了个白眼,展开了披风披上。头也不回地,逃跑似的跳下了马车。

落下车帘,淳于寒捻动手里的念珠,缓缓阖上眼。

不就是给她一件披风而已,至于害羞的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

俞念戴着兜帽,拎着裙摆往丞相府大门走,早她一步回来的春桃已经撑着伞在门房等她了。

“小姐,你这和淳于大人进展神速啊……”

春桃看着披风上特有的蟒纹刺绣,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作为今天这场戏为数不多的知情者,春桃觉得某种程度上,淳于大人跟她家小姐真的是珠联璧合。

“你也敢开我的玩笑了?”

俞念抬手点了点春桃的鼻子,别人不知道今天是演戏,她还能不知道吗。

“哎?那边侧门忙忙碌碌地在干什么?”

俞念和春桃走过门房,便看见几个家丁在从侧门往府里一箱箱地搬东西。

“小姐你不知道吧,是俞芷柔搬回丞相府来了,说是与太子完婚之前,都住在咱丞相府。”

俞念点点头,明白了。

这是李铭瑾给俞芷柔找脸面呢,从丞相府嫁出去的,谁也不会低看了俞芷柔。

“那他们什么时候完婚,你知道吗?”

俞念随口问着,今天太子可吃了不少亏,也不知道皇上到底最后给他赐婚到哪日了。

提起这个,春桃有些神色不自然,在俞念耳边有些愤愤不平地说了句。

“也是下个月初七。”

哈?大昭国下半年黄历难道就剩这一天黄道吉日了?都争着抢着在这一天完婚。

这要是挤在一天迎亲,那还不直接是地狱级别的现场!

“这……”

俞念面露难色,她本身来说是不想抢男女主角的风头的,但现在这个情况来看,她怎么想并不起作用,人家淳于寒就是要跟太子硬刚到底了。

“其实小姐也不用太担心,我听说,寻常太监娶妻不是一早上迎娶,都是在黄昏时候,举行简单的仪式就算礼成了,这样看来,您和俞芷柔也是碰不到的。”

春桃说得条条是道,俞念都有点想要加入春桃的交友圈了,她怎么不管什么事情都能听说道。

若果真是这样的规矩的话,俞念还觉得挺好的,省得和男女主结梁子。她反正是和淳于寒搭伙过日子而已,仪式什么的越简单越好了。

“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替我叫热水吧,我要洗个澡睡一觉再说。”

看着俞念这么放松,春桃不免又担心起来。

“但是小姐,我觉得您还是不能太放松了。”

春桃帮俞念开了房门,忧心忡忡地说道。

“怎么?”

俞念摘下披风,挑眉好奇地看向春桃。

“小姐,我听说,虽然太监被阉了,但不代表不能行房事,他们会用别的东西代替,比如……”

春桃趴在俞念耳朵旁叨咕了一通,听得俞念简直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卷帘门!

“这么吓人?”

俞念真的有些被春桃的话给惊到了,她还真的没往婚后生活那方面想。

淳于寒不是说她们各过各的吗,应该不会那么不做人吧。

“真的,我就是听我同乡的一个给了太监当对食的宫女说的,她有经验,肯定不会骗人的。”

俞念努了努嘴,认真地思考起这个问题来。

确实是不得不防,距离成婚还有半个月时间,足够她好好想想法子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淳于寒那高冷禁欲得主肯定看都不会多看俞念一眼,可他有病啊,万一他狼性大发,那俞念岂不是惨了!

俞念坐在椅子上,一边想法子,一边端起春桃给她熬的祛风寒的汤药,药汤才灌下肚去,春桃便急匆匆地端着蜜饯从外面小跑进来。

“小姐,丞相从宫里回来了,这会正往咱们南苑来呢,脸色难看得厉害,估计是……”

都不用春桃说完,俞念便猜到她爹是来干什么的了,经受了女儿不能生育又和太监定了亲的双重打击,他脸色要是能好就怪了。

俞念伸手,从春桃捧着的盘子里拿了一颗蜜饯塞进嘴里,脱鞋钻进了被窝里,又让春桃把床前的纱帘给放下。

说实话,俞念觉得今天也是有些对不住她爹了,多少缺了些直面这个老父亲的勇气。

刚做完这些,俞淮风便一脚踏进了俞念的厢房。

“五小姐呢?”

俞淮风留在朝中处理了一点公事,回来的路上便听见自家闺女是跟淳于寒那个阉狗一起回来的,气得险些背过气去。

“回丞相,小姐风寒未愈,刚服了药歇下了。”

“嗯,你先下去吧。”

俞淮风掀起官服的后摆,坐在了俞念刚刚坐着吃药的地方。

椅子上还留有余温,俞淮风眉毛一横,火气更大了些。

这丫头真是把她宠坏了,这是故意在这躲他呢!

“能嫁给那阉狗,你这会儿称心了?”

俞念窝在被窝里没言语,俞淮风的话让她有些头疼,她爹对淳于寒这个称呼也太危险了。

“说话!我知道你没睡,以为自己能躲得过去?别逼我把你拎到祖宗面前去立规矩。”

俞淮风的声音里染着怒气,这些年要不是他太纵着俞念了,她能有胆子半夜爬墙去监国府听曲儿去!?

药效有些上头,俞念又觉得有些昏昏沉沉的了。

话说到这个地步,俞念咳嗽两声,沙哑了嗓子开口。

“爹,女儿知错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女儿伤了根本,无颜面对父亲。”

俞念柔弱又喑哑的嗓音,听得俞淮风心里咯噔一下。

俞念在他的精心呵护下长大,娇惯又倔强,从来都是你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你。

这回俞念主动认错,倒是让俞淮风的火气散了大半,开始自我反思起来。

他的女儿不能生育了,自己肯定是最难受的那个,他不但没安慰,还一回家就兴师问罪。

“念念,爹是爱之深责之切,淳于寒是只披着羊皮的狼,爹只怕你被他的花言巧语给蒙骗了,事情到了现在这个地步,也没有退路了,若是那阉狗对你不好,你尽管告诉爹,就算他官居一品,爹也要狠狠地参他一本!”

俞淮风的语气软了下来,俞念的心也放了下来,眼皮也开始打架,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这虚弱的回应,让俞淮风心疼得彻底泄了气。

“说到底是爹没照顾好你,如果你娘还在,断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爹也是愧对你娘……”

俞淮风愧疚自责,提起俞念她娘,又忍不住要老泪纵横,气氛正浓的时候,却听到有些因为鼻塞粗重的呼吸声从纱帐后面传来。

俞淮风有些哭笑不得,他说了这么多,敢情成了人家的催眠曲了。

转念又一想,罢了,到底是自己亲闺女,没有隔夜仇,俞念又感染风寒,睡就睡了。

临走前,俞淮风吩咐春桃照顾好俞念。

“还有,等她醒了,告诉她,明天是下聘礼的吉日,叫她早些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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