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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姻缘庙,逢六有庙会。今天刚好赶上,沿街都挂着红灯笼,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十分热闹。

金帛还是第一次在晚上逛,哪怕性子清冷,也忍不住推开窗牖向外看喧哗热闹的街景。

在琅琊时,她夜里上街,还是在五岁时。自从她开蒙,学了女则女戒,母亲便再不允她在夜里外出。就算是白日,也有许多奴仆随行监督,这个不准做,那个不准做。

谢勋见了,笑问,“金小姐可有体力下去走一走?”

金帛总是清冷的眼底亮了亮,却仍旧矜持,“可以吗?”

体力她当然有,她这样问,是怕谢勋不方便。这里人多眼杂,她怕给谢勋惹麻烦。

谢勋直接先跳下了六轮车。

既然都把人带出来,怎么可能让她窝在方寸之地的车厢里?

传言京城姻缘庙前有三条街,为三生街,走到尽头,第一个看见的人,就是你前世、今生、来世的爱人。善男信女们,不管未婚还是已婚,来姻缘庙,都会来三生街,走上一走。

巧的是,六轮车恰好停在了今生街的尽头。

“世子哥哥!”

谢勋刚跳下六轮车,正准备替金帛掀起车帘,身后就响起兴奋又克制的甜美嗓音。

“瑜妹妹~”谢勋惊喜地看向对面巧笑嫣然的小美人。

从避暑山庄回京后,谢勋已经有一段日子没见过楚瑜小美人。小美人身量似乎高了些,更显纤细苗条。灯笼的光晕在小美人漂亮的小脸蛋上镀了一层柔美的光晕,仿若仙子落凡尘。

他这个传言中的未婚妻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小姐,果然谢世子是您今生的夫婿呢!”丫鬟冬雪小声打趣自家小姐。

楚瑜顿时酡红了脸。

今晚,几个闺中好友邀在一起来拜姻缘神。上完香,又有人提议走三生街,楚瑜心里是有些担忧的。

毕竟她现在已经被传成是世子哥哥的未婚妻了,万一在今生街的尽头,看见的并非世子哥哥,该怎么办?

若是同别的男子闹出谣言,可是会让世子哥哥没面子的。

因此,她是严词拒绝,甚至想偷跑,却被好友拖住,死活拽到今生街上。

没想到,走到街尽头,竟然看见了她朝思暮想的人!

“世子哥哥,你最近还好吗?”楚瑜双目含光地看谢勋。

谢勋明显感觉今晚的楚瑜小美人看自己的眼神包含了浓郁的缱绻情意。

“本世子一切都好,瑜妹妹呢?”

“瑜妹妹也一切都好!”

楚瑜还没开口,几个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嘻嘻哈哈地打趣起来。

“谢世子,人都说,在今生街尽头看见的人,就是要相守的人。谢世子什么时候娶瑜妹妹进镇国公府啊?”

“瑜妹妹可是盼着呢!”

“暂时不娶,好歹送一件定情信物吧?”

……

因为都带着帷帽,谢勋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娘子,不过,能和楚瑜一同来拜姻缘神,应该不是敌对派,多半没有恶意。

楚瑜满脸红霞,娇嗔地跺了跺脚,“你们都在胡说什么呢!”

说完,转身跑走了。

当街送定情信物,那可不是世家贵女该做的事。再说,世子哥哥早已经送给她一支红玉钗,还是世子哥哥亲手做的呢!

她跑也并非完全因为害羞,世子哥哥看似纨绔不羁,实则肩负重担,他来姻缘庙,应该有正事要办。她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其他的小娘子看见楚瑜跑了,就笑着追上去。一堆小娘子,推推搡搡,欢声笑语。

就在快要拐弯时,楚瑜忍不住回头,含羞带怯地看谢勋,目光温柔缱绻。

真可爱!

谢勋在心底感叹,要不是车里还有个金帛大美人,他都想追上去,逗逗可爱的小美人。

“世子哥哥,有空来看我啊~”楚瑜无声地对谢勋喊。

谢勋读懂了,笑着点头。

小美人这才心满意足地走了。

听着脚步声远去,谢勋才转身,撩起车帘,抱歉地看车里的金帛。

虽然他自认为和金帛一清二白,好吧,不算完全清白,他丹田那股爱骚动的真气一见金帛,就忍不住蠢蠢欲动,但他心底,是想把金帛当做纯纯的员工来着。

刚才他其实有些小小的担心,虽然金帛已经伪装过,姿色大减,可终究是与他同乘一车,加上那些唧唧喳喳的闺蜜在,谢勋真怕楚瑜小美人误会。

还好金帛够贴心,坐在车里,连半点声响都没有。

“委屈金小姐了。”谢勋欠身赔罪,“今晚但凡金小姐有什么想买的,都算本世子的,如何?”

“那我就不客气了。”

金帛并不讨厌这种赔罪方式。她出来自立门户,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很多,作为她唯一的老板,她薅起羊毛来,自然不会手软。

何况,刚才她似乎真地帮了谢勋一个大忙?

虽然金帛做了伪装,下车后,她还是主动戴上帷帽。

街道两旁全是摆摊的,有些像现代的旅游古镇,全是些小玩意儿,价格低廉。

不过,这对于十几年都未曾逛过夜市的金帛来说,所有东西都是新奇的。

金帛看着清凌凌的,买起东西来,全没了冷静。她走过的摊位,几乎就没有落下的,糖人、陶瓷娃娃、荷包、胭脂、丝巾……哪怕她买回去后,可能根本用不到,也统统买下。

镇国公府的侍卫,人手一个大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搬家呢。

金帛的购物能力简直刷新了谢勋的印象。

原来高岭之花落下凡尘后,是这个样子的?

果然,女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买买买都是潜藏在心底的天性。

那些东西倒是不贵,加起来也不过四五十银子,只是都是碎银,偏偏谢勋身上带的碎银不多,把随行侍卫的银子都借来,才没闹出笑话。

“这是什么?”

金帛指着锅里正被煎得滋滋滋冒油花的麻圆问。

谢勋正要作答,前方突然骚乱起来。

“马受惊了,快散开!”

一人大呼。

跟着是马嘶人喊,前方乱做一团。

街道本来就窄,两边摆满小摊,人又多,骚乱一起,人潮立即相互拥挤,踩踏。

金帛一个没站稳,被人挤得往煎麻圆的铁锅跌去。

“小心!”

谢勋眼疾手快地捞住金帛的腰身,后方却突然传来拥挤的推力,他不能在人前展露武艺,只能护着金帛,从摊位之间的空隙穿过去。

幸运的是,麻圆摊后面有一条小胡同,被帐篷挡住了,站在街上看不见,掀开帐篷帘子,就露出来。

他赶紧搂着金帛进去,很快那慌乱的人就可能跟进来。

走到一半,他和金帛却都收回了脚。

两人互望一眼,默契地闪身躲到了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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