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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瞪了冯芷榕一眼,才要说些什么,便听得皇帝大笑道:“好!就是这个模样!”皇帝笑完了,又道:“你这娃儿跟冯旭那老头儿一样,样样都好、就是没胆子!朕就对冯旭说,全天下人的谨慎都担当在你们冯家上头了,无趣!但想不到冯家却出了这么一个娃儿,能说善道的,朕很是喜欢!”

“臣女惶恐,不敢在陛下面前卖弄口舌。”

皇帝开心着,又道:“朕不会吃人,你怎么对朕那儿子、就怎么对朕,如何?”

冯芷榕晓得皇帝心情好,却也谨守自己的分际道:“回禀陛下,就算这是陛下给与臣女君臣之间的恩典,也还有一层长幼尊卑的伦常,臣女是万万不敢以对待王爷的模样对待陛下的。”

皇帝沉吟了声,道:“也对,那就……你怎么对冯政道的、就怎么对朕,朕横竖也是你父亲那一辈的,这样便成!”

“谢陛下恩典。”冯芷榕犹豫了一会儿,这才道:“那……臣女不客气了?”

“嗯?”

冯芷榕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看向皇帝,道:“陛下,臣女向来会直视父亲的,望陛下包容。”

皇帝点了点头,道:“这便是朕所希望的,但……平时,你是怎么面对朕那儿子的?听皇后说,你们可是在宫中胡混一个多月了!……噢对,连着朕那破哥哥的好侄儿卫名清日日都要在那儿混上半天?”

冯芷榕听了不住一愣,明明他们都是在做正经事──不是读书、便是研议军机,怎么好像被说得有些……不堪入耳?

而且那齐王听着皇帝的问题,那原本就投向冯芷榕的视线也认真了起来。

冯芷榕本是不该在皇帝问话的时候看向靖王,但她仍不讳地将无辜的眼神投向靖王一会儿,这才对着皇帝说道:“陛下,臣女与王爷是平辈、平日便以平辈的模样相处。”

“就这么叫他王爷?”皇帝似乎觉得很是无趣:“这小子还年轻、就想当爷,没门!”说着,又像是要赌气的模样。

冯芷榕才没那心情想着这皇帝究竟是更年期发作还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怎么就这么孩子气,只是回答道:“陛下,平日臣女与靖王互以你我相称。靖王虽因身为王爷而有这样的尊称,但陛下毕竟还是靖王的阿爷,臣女往后在陛下面前还是该叫靖王为靖王,不叫王爷了。”

“这小丫头倒是会绕口令!”皇帝给冯芷榕逗得乐了,便向冯芷榕招招手,指着一旁的位置道:“来,丫头,坐下!”

“多谢陛下赐座。”冯芷榕嘴上说着的话是客气了,但行为上却是很干脆地依照皇帝的指示坐了下来,她瞧着皇帝的转变,想着或许这话题又要变了。

只见皇帝一眼也没看向靖王,便是挥了挥手道:“臭小子,去里头拿那几张纸来。”

靖王听了可没好脸色,怎么在别人面前把他当奴才使唤?但还是乖乖绕到了房间的隔间里头去,不一会儿便取出了几张纸来摆在一旁的桌面上。

冯芷榕没敢大剌剌地盯着看,余光中似乎看到了些图样。

皇帝也站了起来指了指上头的图纸道:“丫头,来看看!”

冯芷榕听了皇帝的指示,跳下了椅子看着桌上的图纸,其中一张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另一张则是简单的大烨北疆国界。

冯芷榕快速地读着上头的文字,不一会儿便露出了些许困惑的表情──上头分明是前些日子与清河王整理出来的信息,然则描述却更为详细、也有许多推测被推翻,眼下俨然成了一纸可信度极高的情报。

“朕这老六那日拿来了三张纸、上头是你写的文字,由于事关北国、便也找来了朗……齐王一同研讨,这才把宫中的陈年史料给对上了,对这六年前的事情也有了眉目。”皇帝消停了会儿,又道:“朕不像自己的笨儿子,不怀疑你怎么学上北方的语言,就问你现在这些事情你怎么看?”说着,又把垫在最下方的一张纸给抽了上来搭上去。

冯芷榕知道皇帝说的或许是客套话,合着是在考自己呢?便也凝起了心神、心无旁鹜地读了那张纸上的文字。

上头写的东西可让冯芷榕震撼,文字上头明明白白地写着范老将军可能曾经通敌叛国──连着杨栋一起!

冯芷榕的眉头皱了起来,又自作主张地看着方才第一张看见的纸上文字,上头写着杉沙人被鲜托王喀斯达威胁要给大烨添乱,正巧范老将军带着靖王北上的消息被传了出去、便有了那天夜里的刺杀。

──而杨栋则是想办法传递消息与调动边防的人。

冯芷榕想了许久,这才摇了摇头,道:“死无对证……陛下,恕臣女直言,这样的推论若为真,那么北方的戍守将士们恐怕都大大没了脸面。”她这话说得客气,但言下之意便是这样的机率微乎其微。

“那么,你那日的推测可有证据?”

冯芷榕想了想,道:“目前唯一可靠的线索便是杉沙王的子孙曾在范老将军麾下学习的事情,或许因此能够瞧见什么漏洞。杨栋那时只是个小小的经历、算是个文官,军中文武本来就相处不睦、可以相互制衡,因此当年若是杨栋真有做什么手脚、其余的武人第一个肯定得将他端了,但几年下来不但没有、反而还步步高升。”

久未发话的齐王点了点头,道:“那时确实没人对杨栋置喙。”

皇帝哼了哼声,道:“朕好歹是个皇帝,就算知道他升官快得出奇,在查不出猫溺、又是回回有大功的状况下,就算想阻止也没法子!”

冯芷榕听出了些端倪:“敢问陛下,杨右都督可建了什么大功?”

“不就意外发现了北国来犯的征候、让军队早有准备──但这也只是其一。”皇帝数着杨栋的功绩数得可熟悉:“接下来每回都能截得鲜托的探子,还能顺利地回收在北方诸国的情报,原本北方那些没用的家伙们也渐渐服气了!后来竟是连名推举他!”皇帝气呼呼的,但这也难怪,原本应该相互监视的文武官之间竟然开始走到了一条在线,虽然对上阵杀敌是好事、但对朝廷中央的控制权却不怎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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