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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冯芷榕没有反应,而鱼竹也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方才太医说了,您身子入了寒气、恐怕又受了惊吓,所以替您开了滋补与安神的方子,这些药奴婢也不知道是否会与靖王府的师父们给您安排的有冲突,因此还得问问方纯……她是被那群会药的师父们给教出来的门生,虽然还没出师、但就这些个点儿肯定也是瞧得出来的。现在只怕她今日一时半刻回不来,守门的那两位姊姊可与奴婢说了,顺妃在审事的时候特别狠毒,今日冬至、御花园那头也有天家自己的宫宴,怕是皇后娘娘的人会晚些到,方纯或许会吃点苦……”

冯芷榕听了忍不住皱了一会儿的眉,后来才又舒了开来。

鱼竹看着这冯芷榕平日没什么架子,如今方纯可能出事时又真心关心着她、心里头也是高兴,又道:“小姐且先好好歇息、奴婢先到外头忙活去,一会儿若有其他人来探虚实、奴婢也会给您打个信号的。”

冯芷榕微微颔首,便又恢复了先前昏睡的模样、匀匀地条着气息。

也不知过了多久,冯芷榕正在脑中理着一些烦心事时,又听到了复数的脚步声轻轻地挪来。冯芷榕还无法清楚分辨脚步声的主人当中是否有鱼竹,但鱼竹先前说了若是还有人过来、她会打声招呼,因此便判断了对方恐怕不是自己人。

脚步声的主人之一似乎在床榻边蹲了下来,轻声道:“小姐,奴婢是靖王的人,靖王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想问问小姐怎么处置王如衣与薛咸妼。”

冯芷榕心中微微一颤,但仍没有任何动作。

那种奇妙的感觉让她无法以简单的三言二语形容。

靖王的确也可能这么问她的意见,但在这时这般问起可就有些不对劲、至少也不像是往日的问答模式──靖王心知肚明这安秀宫毕竟是皇后的地盘,因此再如何也不会将安秀宫里头隶属于皇后的事交由自己决定。

靖王不若外头传言一般任性妄为、动辄以杀伐慑人,与之相反,她所认识的靖王十分遵守一切的游戏规则──如皇帝套在他身上的、又或者皇后约束他的皆是毫无怨言地应承下来──如若与帝后意见相左、肯定也会关起门来处理好才会进行下一步,并不会冒然问冯芷榕该怎么办、想怎么办。

更何况姑且不说这声音的主人对于靖王的称呼不太对、提问方式也有问题吧!眼下就像是笃定自己正在装睡一般──虽然靖王与自己的默契在这几个月早是慢慢地培养起来,但这般默契也绝非能够藉由第三者传递。

再者,鱼竹与方纯才是靖王指派给她的人呢!按照靖王的个性,可不会让陌生的人如此唐突前来与她说上明白话──她明白他的谨慎之处。

冯芷榕想着,靖王若无意外、这厢也是在御花园那儿参加皇家自个儿的宫宴,就算能够分心出来管安秀宫这边的事情、这般光明正大地想要插手也是于理不合,毕竟现在主持安秀宫宴会的可是顺妃、庄妃二人,而若无皇帝或者皇后的命令、今日顺妃与庄妃二人就是安秀宫的主子,没人能抗旨。

冯芷榕依是匀匀地呼吸着,从外表看起来就像真的在睡。

那声音的主人又不死心,道:“奴婢方才打听到那头,说是王家小姐死咬着小姐与靖王之间的关系,娘娘听了大怒、想重审王家小姐、却碍着她父亲的官位没敢动,现在只让人跪在殿内,正审讯着小姐身旁的宫婢、连带刚才另一名宫婢也都被提了过去,若是她们也出了差池、小姐的清誉难保。”

冯芷榕听了只是在心中暗暗冷笑。

这声音的主人是蠢吗?多说几句话就暴露了自己是来套话的、还认定自己是在装睡!

在不知道对方底细的状况下,本来这话就是多说多错,想来身旁的这人也是看着自己“昏睡不醒”,这才多说了几句话吧!

行!

她暗自估量着,以这人的说法,恐怕她便是顺妃或庄妃其中一人底下的宫婢,更甚者也可能是这两位宫妃身旁的洪婕妤、柳昭容派来的人──总而言之无论是谁,她早打定了主意、只要不是鱼竹或方纯便是一概不信!

冯芷榕只是在心中默默地数着时间。

又是好一会儿,那声音的主人或许是想着没了法子,便是摇了摇她的肩膀,见冯芷榕真没反应后才离去。

冯芷榕在心里可是差点没慌。

虽说她前世是个极好的演员,但毕竟这次是没有台本的临场反应,若没有经过排演与训练、很容易让自己的身体做出不自然的反应,例如反射性动作或者过于僵化的姿态都能够让一般人看出端倪来。

但也还好自己早有准备,因此虽然自问自己做得不是特别好、但要骗着一般的人或还是过得去的──只是,冯芷榕不相信自己能够骗过宫妃派来刺探的宫婢。

她们若能做到如此地步、恐怕还可能接二连三地出招。

但是对自己出招是为了什么?

冯芷榕不禁想起方才那声音的主人说道王如衣死咬着自己与靖王的关系──就算不是王如衣说出口的,恐怕宫中也是有知情者的。

想到了这里,她忽地想起从前在城门口遭遇事故后,那永平侯也曾提及自己的身分“特殊”──当时她只以为是自己身为冯家唯一未出阁的千金而备受瞩目,想来现在又多了一种可能性。

虽然靖王说皇帝当年的指婚是个“秘密”,但她相信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所有的秘密只有烂死在肚子里、盖上棺木才可能永远留存──因此,她又忍不住想到靖王曾说庄妃所出的景王是个不服输的……

所谓的不服输、就是好强,若要说拥有更进一步的野心、想要踩在众家手足之上也是有可能的。有着如此个性与心念的儿子,纵是庄妃原先是知书达礼、恪守本分的女性,难道就未曾想过要替自己的儿子谋一份更好的出路、同时也为自己将来的位置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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