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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来到赏花宴这日。

冬青早早就把林非晚拉起来,又是化妆又是挑选配饰,足足折腾了一个时辰。

最后又拿出一套淡粉色衣裙,神秘兮兮道:“小姐,这可是王爷特意派人送来的,你瞧这做工,这成色,小姐一定是今日最亮眼的人。”

冬青叉着腰,小嘴嘟起,像个争强好胜的斗鸡。

“噗嗤。”

林非晚忍不住笑出声,用手戳了下她的额头,“你呀。”

衣裙上身,立马感受到一股凉意。

不是冰,而是那种很舒适的凉爽。

就像坐在扇风的冰桶旁。

方才原本的热意瞬间消退许多。

不知道这是什么材质,等回来后可以多做几身,送给冬青她们。

“对了冬青,今日就让张清随我一起,你在府里盯着厨房。”

一听不带自己,冬青原本还有些郁闷。

可听到让自己看着厨房,顿时明了。

这事除了小姐,就只能靠她了

拍了拍胸脯:“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做得神不知诡不觉,不对,是天衣无缝。”

这时,张清端着一个礼盒过来。

一进门,就看呆了。

林非晚身着鲛绡做成的淡粉色衣裙,裙边用银丝线绣着流云图案。

流云栩栩如生,行走间银光熠熠,裙摆微动,仿若云端漫步。

三千青丝挽成朝云髻,中间是一朵牡丹珠花,两鬓插镂空镶粉宝石簪子,发髻后两条赤金凤尾流苏迎风轻摆,发出一阵悦耳的脆响。

一双柳眉似新月,秋瞳剪水,羽睫忽闪忽闪的,好似两片小刷子。

眸下小巧的琼鼻,盈润如玉。

樱唇轻勾,颊似桃花。

更绝的是额间那一抹红镶金边的花钿。

顾盼之间,万物失色。

那一刻,张清才发现,原来自家王妃打扮起来是这样美。

快赶上天仙下凡了。

“张清,张清。”

林非晚唤了两声,张清才回过神。

“这是刘管家送来的一套东珠头面,请王妃过目。”

“不必了,刘管家办事本宫放心,将东西收好,今日你随本宫去侯府。”

张清有些受宠若惊:“是。”

突然,衣袖被扯住。

回头。

冬青悄声道:“张清姐姐,千万要注意林浅雪。”

张清重重点头:“嗯。”

她虽然未曾与林浅雪谋面,但从冬青口中也得知了那位不简单。

到了侯府,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上了马车,林非晚从袖中摸出一面小铜镜。

对着镜子,将头上两个显眼的赤金凤尾流苏取下来,只剩一对镂空镶粉宝石簪子和中间的一朵牡丹珠花。

又用帕子擦掉眉心的花钿。

贵气与娇媚顿时少了大半。

张清不解:“王妃,您这是……”

“本宫只是配角,不宜喧宾夺主,还是简单些好。”

要不是怕冬青伤心,早在戴上时她就制止了。

张清摇摇头,“王妃此言差矣,您的身份摆在这,就算穿着粗衣布衫,素面朝天,也会吸引别人的目光,更何况……”

张清看着她身上的衣裙,淡淡道:“……您这身衣服是由鲛绡制作而成,全北雪国只有淑妃娘娘那有一件,皇后都没有,您想不当焦点都难。”

“鲛绡所作?”

林非晚:“据我所知鲛绡极薄,这身衣服除了轻一些,有凉意,和平时所着的一般无二。”

张清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衣服的布料用了十倍的鲛绡叠织而成,所以才轻而不透,您看。”

说着,张清用手指沾起一滴水滴到衣裙上。

水凝成珠,轻轻一抖便掉落。

林非晚感慨:“沾水不湿,又凉而不冰,果然是鲛绡。”

只可惜身上的鲛绡衣衫无法更换。

不过鲛绡如此稀少,而且只要不沾水,与上好的锦缎极为相似。

她又不打算往人群里挤,想必别人也不会注意。

很快马车停在忠勇侯府。

因为是赏花宴,所以来的都是之前与侯府有过交集的夫人,贵女们。

她来得还算早,到场的人并不多。

“见过王妃。”

几个和她同时到的贵女福身行礼。

林非晚不动声色地扫了一圈。

眼神落在身穿黄色衣裙的女子身上,暗了一瞬。

随即开口让她们起身,她自己则带着张清径直进去。

“拽什么拽,要不是借着侯府小姐的身份,她连给咱们提鞋都不配,如今还要我们向她行礼,想想都生气。”

“好了李佳,这里人多耳杂,要是被告到御王跟前……”

提到御王,众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李佳也怔了下,往左右看了看并没有人,又昂起首不屑地瞥了林非晚一眼。

父亲宠妾灭妻,连带着妾生的子女都仗着宠爱,在家中与她平起平坐。

到了这,还要对下人生的林非晚卑躬屈膝。

就算成了王妃又如何,也改变不了出身卑微的事实。

像她们这些下等人,就该一辈子被踩在泥里,不得翻身!

李佳越想越气,牙齿咬得“咯吱”作响。

……

此时的婉园里。

“你说什么?”

余清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你再说一遍!”

陈将军夫人方才旁敲侧击地提了一嘴和侯府结亲之事。

没想到林浅雪就称病回到后院。

余清韵担忧她的身子追过来,不成想却听到这番话。

“母亲恕罪,雪儿不想议亲,雪儿喜欢的是御王,此生非御王不嫁。”

林浅雪头重重嗑在地上,额头很快红起一片。

“求母亲成全。”

余清韵恨铁不成钢抬起手。

“啪!”

越过林浅雪的脸,重重拍在桌子上。

“你……你……你是想气死我吗,明知道御王是晚儿的夫君,你还要肖想。”

林浅雪委屈地哭出声:“母亲,您有没有想过,如果没有林非晚,我才是名正言顺的御王妃,御王妃的位置本就该是我的呀。”

余清韵咬牙:“强词夺理,晚儿为妃是御王亲选,之前并没有过婚约之说,哪来的什么名正言顺。”

“母亲你太偏心了,如果林非晚跟着李氏,她纵然有天大的本事也入不了御王的眼,是她占了我的位置,她的一切都本该是我的,别的我不求,也不争,但唯有夫君我不想让,求母亲成全。”

又是一记重磕,林浅雪直接晕了过去。

余清韵变了脸色,“快去找大夫,记住,走后门。”

这时,下人在外禀报。

“夫人,王妃来了。”

“好,好。”

她正愁怠慢宾客,林非晚就来了。

有林非晚在,她心里总是莫名踏实。

从前如此,现在依旧。

林非晚走至花厅,见只有下人在招呼宾客,不见余清韵和林浅雪的身影,顿时心中生疑。

按照余清韵的个性,断不会做出此等有失礼数之事。

打听之下才得知是林浅雪身子突然不适,余清韵借口过去瞧她了。

此间都是女客,林轩不好出面,林非晚只得硬着头皮寒暄。

好在她的身份摆在那,大多时候只需要颔首微笑。

“各位抱歉,方才戏班那边出了些小问题。”

余清韵不能实话实说,只能往外甩锅。

林浅雪跟在她身后,比之前,额头上多了一条水蓝色抹额。

抹额是镶宝石的设计,林浅雪本就长相端庄大气。

这一戴,贵气不假,却显得有些俗。

众人早听说侯府真假千金的事,不由得把林浅雪和林非晚作比较。

一个雅致端庄,一个贵中带俗,高下立见。

察觉到众人略带鄙夷的目光,林浅雪心里暗暗咬牙,拽了拽余清韵的衣袖。

余清韵强打笑脸,“想必诸位也听说了,我的孩子小时候与奶娘的孩子抱错了,好在如今雪儿已经回来,以后侯府就有两位嫡小姐了。”

说着,她看向林非晚。

但只是一瞬,又将视线移开。

林非晚暗暗蹙眉,说心里没有一丝感动是假的,但总感觉那道目光里藏着什么。

闻言,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地起身恭贺。

林浅雪虽然也跟随余清韵笑着回礼,但笑意却不达眼底。

她知道自己刚才那步棋走得太着急了,让余清韵心里的天平又偏向林非晚那边。

但她不敢赌。

万一余清韵真与陈家定下婚约就晚了。

“夫人,戏台准备好了,请各位移步。”

看戏是年长的夫人们爱做的事情,贵女们大都是三五成群,一起赏花观景。

作为今天的主角,林浅雪当然成了贵女们结交的对象。

林非晚的身份摆在那,再加上之前猎场发生的一幕,知道内情的人都对她敬而远之。

还有些贵女则是不屑与之为伍。

“雪妹妹,你也太惨了,我听说你是被奶娘故意换走的,”

一个贵女为她打抱不平。

“就是,林夫人也是善良,要是我,不把假千金赶出去就算好的了,还继续让她当嫡女。”

“嘘……”一个贵女竖起手指到嘴边,“李佳,你怎么又口无遮拦。”

李佳冷哼,“本来就是,芙姐姐,你就是太小心翼翼,才会被家中庶女欺负到头上。”

“唉。”

沈芙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人呐,想找死,拦都拦不住。

她一开始劝解李佳,也只是二人因为同病相怜。

既然人家不领情,就算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林浅雪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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