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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千御冷哼一声,凌厉的威压蔓延开来。

跪在地上的林昌吓得如见了老鹰的小鸡仔一般,哆嗦着伏在地上。

林非晚淡淡扫了林昌一眼便移开,转而将林轩扶起来。

“林大人,现在可以说说宫里发生了什么吗?”

林昌已经回来,自然还是要听当事人亲自叙述一番。

林昌哪里还敢拿乔,当即将殿上发生的事原原本本说了一通。

林轩听完,脸色也有些难看,不过并非针对林非晚,而是担心事情会再出变故。

“阿姐。”

他轻唤一声。

“别担心。”

她给了林轩一个安心的眼神,“累了一夜,你先送伯父去休息一下。”

林轩点点头,还未等他搀扶,林昌已经如获大赦的起身,跑似的离开。

“嘶……雪千御你干嘛,嘶……”

额头冷不丁被重重敲了下,林非晚气呼呼地瞪向始作俑者。

她下意识抬手去捂额头,不小心又扯到被打伤的手臂,疼得吸了口凉气。

“哼,让你长些记性,日后吃力不讨好的事少做!”

说完,剑眉微微蹙起。

只是轻轻敲了下,有那么疼?

“过来!”

冷淡的声音再度响起。

“干嘛!”

“很疼?”

“嗯嗯!”

林非晚重重点头,不知怎么的,一股委屈涌上来,她抽了抽鼻子。

“娇气!”

雪千御一脸嫌弃的表情,修长的手指已在她额头轻轻揉起来。

追云撇撇嘴,主子这是典型的口嫌体正直。

冬青则一脸星星眼,两只手握成拳暗暗挥动着,心里不住地喊加油。

她是在半路碰见雪千御的,而且不等她说明来意,王爷就把小姐要求的事做完了。

先是暗中帮助小姐,如今又当众给小姐揉额头,她就知道王爷是喜欢小姐的。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雪千御揉额头上,并没有注意到林非晚微微拖着的手臂。

“王爷,我不疼了。”

她后退一步。

被众人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而且额头确实不疼,被他一揉,反而心里有些痒痒的。

那感觉就像羽毛划过湖面,明明痒得很,却抓不到。

闻言雪千御蹙了蹙眉。

以为他是被打断揉额头的动作不乐意了,林非晚强扯出笑脸,试探着问:“要不您再给我揉揉?”

没想到男人脸色直接冷下来,将手摆在身后:“想得美!”

林非晚:“……”

这人的脾气还真是阴晴不定。

她耸耸肩,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把话题引到正轨。

“劳驾王爷亲自跑一趟,可是宫中出了什么大变故?”

她之前让冬青以自己的名义求雪千御打探宫中消息,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他没必要亲自来。

想到这,她的表情也有些严肃。

听到这句话,原本就阴沉的脸直接变成黑锅底。

他咬牙:“没有大变故本王就不能来了?”

“呃……”

林非晚一阵无语,“那倒也不是。”

自己说错什么了,为什么他越来越生气?

冬青看着二人别扭的发言急得快冒汗了,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握住林非晚的胳膊。

“小姐,王爷他……”

“嘶……”

“小姐,你手臂怎么了?”

冬青这一吆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她的胳膊上。

尤其雪千御,明明看不到,透过白绫传来的威圧感却让人有些瘆得慌。

她顶着御王妃的身份,代表的就是雪千御和皇家的面子。

若是让他知道自己被林海打了,指不定要闹出什么事。

她暂时不想再节外生枝,将袖子裹得紧了些。

“没……没事。”

冬青侧过身挡住其他人的视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撩开一角,眼眶顿时红了。

“小姐,你手臂都肿了,还说没事。”

“谁做的?”

冷厉的声音传来,林非晚连忙拉下衣袖,小声嗫嚅:“是我自己不小心碰了一下,与外人无关。”

剑眉拧成“川”字,如墨的脸色带着风雨欲来的气势。

“你确定不说,若是让本王查出来……”

林非晚打断他:“放心,没外人看见,不会丢你脸面的。”

凉薄的唇角扯了扯:“你觉得本王生气是因为怕丢脸面?”

她下意识回应:“不是吗?”

难不成还能是因为心疼她?

这句话在她脑海中闪过一瞬,很快被压下去。

不可能,若不是她上门强求,他和她现在也只是陌路而已。

本就是契婚,怎敢奢求太多。

可万一呢,他会不会……

杏眸中星光点点,夹杂着她自己都未曾意识到的希冀。

“是,所以日后记住你王妃的身份,再被人欺负,就给本王卷铺盖,滚回你的忠勇侯府!追云,我们走!”

杏眸瞬间黯淡下去,果然,她不应奢求。

明明猜到结果,可为什么心里涩涩的,喉头哽得连句话都说不出。

追云眼神复杂地看了她一眼,塞过来一张纸条后转身推着人离开。

“小姐,你怎么能……唉!”

冬青恨铁不成钢地推了推她,终是不忍责怪,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男人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林非晚快速收敛好情绪,将纸条展开。

宫中淑妃借胎生事,太后称病,皇帝洞悉一切,只是表面假装不知。

果然与她之前猜测的一样,皇上碍于淑妃和太后不会重惩赵家,但也不会轻易放过赵婷婷。

皇帝之所以退朝,并非多在乎淑妃,而是以此为借口拖延时间,寻找合适的解决方法。

既能让淑妃和太后满意,还可以给百姓一个交代。

“阿姐,你和王爷……吵架了?”

林轩不明所以地走进来,脸上还挂着几分愧疚。

“这是我派人从永安堂买来的消肿化瘀的药,你快用上些,女子的胳膊万不能留疤。”

说着,他白净的脸上飞起两朵红霞。

林非晚瞧着有趣,“噗嗤”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

“轩弟只比我小半岁,是时候订门亲事了,你若看上哪家贵女,尽管告诉阿姐,阿姐出头帮你说和。”

“阿姐,你净打趣我。”

林轩低下头,脸一下子红到脖子根。

二人欢声笑语的一幕正好被去而复返的雪千御听见。

自从目盲之后,他的听觉、嗅觉和感知都比之前强上数倍。

扶着轮椅的手一顿。

“主子,不是要给王妃送药?”

追云心里那叫一个急呀,都快到门口了,主子怎么打退堂鼓了。

“扔了,回府。”

“扔……扔了?”

追云握紧手里的寒玉露,价值连城的药说扔就扔?

你家是有金山还是有银山,禁得起这样败?

好吧,御王府确实有金山银山。

“哗啦!”

是追云心碎的声音。

“咦?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林非晚无缘无故打了个冷颤,疑惑地看了看门口。

“没有啊。”

林轩和冬青一脸茫然。

“哦,那就是我听错了,轩弟,你看看这个。”

她将手里的信递过去。

林轩接过信纸,越往下看眼神越亮,“我这就去告诉父亲,就是他错怪阿姐了。”

“不着急,事情还没最后定论,我们等等再说。”

正说着,就听门外一声公鸭嗓。

“县令林昌出来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乞丐被害案内情复杂,牵连甚广,现交由大理寺亲自审理,钦此!”

“臣林昌谢主隆恩,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送走老黄门,林昌的心仍旧难以平静。

案子的事是解决了,可赵家已经被他得罪得死死的,其中严重性不输案子。

尤其是赵婷婷临走前的几句话,更是让他惴惴不安。

林轩本以为父亲拿到圣旨后会来找林非晚道歉,但一直目送他的身影走进后院,也没回头。

“父亲怎么回事,明明案子都已经……”

“他应该是在担心赵家。”

林非晚走到林轩跟前,“以赵婷婷高傲的性子,肯定对他说了狠话,他担心自己还有你会步那些乞丐们的后尘。”

林轩转眸看过来,“我相信阿姐。”

林非晚淡淡一笑,“为了让伯父安心,看来我们要做笔亏本买卖了。”

“冬青,吩咐张统领将所有暗卫尸体装车。”

“轩弟,你去守好伯父,别让他见任何人。”

“那阿姐你呢?”

“我?”林非晚笑了笑,“我要去趟赵府。”

“赵府?”

冬青和林轩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赵婷婷恨透了林非晚,她此去不是狼入虎口吗?

“小姐,您三思啊。”

“是呀阿姐,你不能去。”

二人一人一只手臂,拽得林非晚动弹不得。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如今是御王妃,她再恨我,也不敢让我在赵家出事,而且,谁说我是一个人,追雨!”

她对外喊了一声,立时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林轩一愣松开手,好厉害。

冬青依旧紧紧握着她的衣袖,她当然知道小姐身边有追雨,可还是不放心。

“小姐,让奴婢陪着您一起去吧。”

“你去了只会添乱,她们不敢动小姐,正好拿你开刀出气。”

不等林非晚劝解,追雨面无表情地说道。

虽然她说的都是正解,可直言直语着实有些伤人了。

冬青松开手,红着眼圈道:“小姐,奴婢不去了。”

林非晚反握住她的手:“好冬青,在这等我回来。”

转身,杏眸眯起危险的光。

管它龙潭还是虎穴。

赵家,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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