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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王府,张灯结彩。

今日是朱允炆的诞辰,大量官员汇聚于此,登门祝贺。

“吴王殿下到!”

随着礼仪官一声吆喝,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谁都清楚,昨日江夏侯一家落马,便是出自吴王之手。

今日他来,莫不是炫耀?

他们猜的不错,朱允熥就是来炫耀的!

他笑容满面,身后跟着长史李志刚,教授解缙等吴王府官员。

还有锦衣卫百户李彬。

王府正门大开,众官退避,朱允熥背着手大模大样地进入惠王府。

“等一下!”

待朱允熥几人进门后,负责迎客的方孝孺挡住了解缙的路。

“何意?”解缙皱眉。

方孝孺指了指王府一侧供下人出行的小门:“走那边。”

解缙见状,面露愠色。

这不是摆明了给我难堪?

因解缙上书《醒贪简要录》,官员六十两就得剥皮实草,得罪了全天下的官员。

方孝孺趁此机会,想要刁难羞辱解缙,以此攒下声望。

而且他听说解缙是江西有名的才子,才华被人吹上天了。

方孝孺自认也是大才子,幼年便有“小韩愈”之称,成年后更是拜大儒宋濂为师。

今日遇到解缙,务必一较高下!

“怎么,不愿走?”

解缙蹙眉:“这便是惠王府的待客之道?”

没有正面回答,方孝孺拉高了声调,对解缙高喊:“小犬无知嫌路窄!”

他的声音,吸引了众多官员望来。

一个是惠王府的教授,一个是吴王府的教授。

二人都是才子,今日有趣了!

解缙知道对方在是羞辱嘲笑自己,也不含糊,当即回应:“大鹏展翅恨天低!”

有点东西啊!

方孝孺不敢小视解缙,一指王府前的石狮子:“石狮子头顶焚香炉,几时了得?”

解缙不卑不亢道:“泥判官手拿生死簿,何日勾销?”

这一试探,让方孝孺大感失策,只得命人打开正门,放解缙进来。

“怎么,被人为难了?”朱允熥笑道。

解缙淡然道:“一个才疏学浅的家伙而已,安敢与我比拼才华?”

他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以至周围不少人听到了。

“这解缙太狂妄了!”

有官员指指点点。

朱允熥笑了笑,都说解缙仗着才华狂妄,人谓缙狂士,今日所见果然不虚。

狂的好!

其实解缙打心眼里瞧不上方孝孺,你连個进士都不是,在老子面前装尼玛呢?

到了承运殿前,惠王朱允炆才出来迎接。

就好比去你家做客,到客厅了家主才站起来说进来坐。

很不礼貌。

“三弟!”

尽管朱允炆的笑容很假。

朱允熥道:“祝吾兄生辰快乐,天天开心。”

二人迈入承运殿。

承运殿是亲王府邸的正殿,面阔七间,青绿色琉璃瓦覆顶,墙柱涂以红色。

大明所有王府的正殿,都叫承运殿,相当于皇宫的奉天殿。

酒宴在此举办。

来庆祝的官员,少说有五十多人,皆是文官。

光是六部尚书,就来了四位。

对解缙的打击还远远没有结束。

酒过三巡之后,宴会上渐渐热闹起来。

户部尚书赵勉打量坐在下席的解缙,见他身穿绿袍,便出一联讽刺:“出井蛤蟆穿绿袄。”

大明的官服在颜色上有规定,一品至四品穿绯袍,五品至七品穿青袍,八品九品穿绿袍。

解缙是吴王府正九品教授,而赵勉是二品,穿着红色官服。

赵勉将解缙比作是出了井的蛤蟆,惹得殿内众官一阵大笑。

解缙不慌不急,目光盯着赵勉,笑着说道:“落锅螃蟹着红袍。”

满殿笑声戛然而止。

更多的是尴尬。

最尴尬的莫过于户部尚书赵勉,他老脸通红,怒火中烧。

身为堂堂户部尚书,洪武十八年登进士二甲第七十一名,怎能败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小辈?

不行,必须讨回场子!

赵尚书恼了,骂道:“二猿断木深山中,小猴子怎敢对锯(句)!”

解缙不假思索,立即回敬:“一马陷入乌泥潭,老畜生岂能出蹄(题)?”

“......”

殿内更安静了。

“对的好!”朱允熥鼓掌叫好。

什么叫才华横溢?

这就是!

赵勉又羞又恼,内心盘算了下,再对下去只怕自己仍不是解缙的对手,到时候更加丢人。

他目光瞥向惠王府长史黄子澄。

黄子澄在会试中第一名,若不是殿试中面试紧张,稳稳的状元。

黄子澄早已跃跃欲试。

他和解缙都是江西人,俗话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可在黄子澄眼里,老乡见老乡,背后来一枪!

江西第一才子的名头,今日必须有个说法!

“解教授,黄子澄讨教!”

在众人的注视着,黄子澄抬头指天:“天作棋盘星作子,谁人能下?”

解缙手指向地:“地为琵琶路为弦,哪个可弹?”

于是黄子澄又指着殿内屏风画景又是一联:“龙不吟,虎不啸,鱼不跃,蟾不跳,笑煞落头刘海。”

解缙亦指着旁边案几上的棋子道:“车无轮,马无鞍,象无牙,炮无烟,活捉寨内将军。”

黄子澄一阵头大,再也不敢托大刁难解缙。

赵勉冷哼一声:“稍有才华,见不得如何。”

解缙狂笑一声:“总比某人才疏学浅的强!”

赤裸裸的打脸赵尚书!

“放肆!”

赵勉安排而起,长须抖动。

马上有人跟着出言声讨,大声训斥解缙。

与其提升自己,不如贬低他人。

“惠王府的人,都这般无礼吗?”

小弟被欺辱,朱允熥挺身而出,出言讥笑。

对,他不是针对赵勉一个人,坐在的都是辣鸡!

包括惠王朱允炆,不懂礼节。

朱允炆面色一僵,不悦道:“吴王,你这是何意?”

“酒宴孤就不吃了......”

不等朱允熥说完,朱允炆叹了口气:“既然吴王有事,就请便吧!”

你不吃就算,正好赶紧走人!

被当众下了逐客令,朱允熥丝毫不恼,笑道:“临走前,孤得带走一个人。”

嗯?

朱允熥扫视一圈殿内:“户部员外郎卫芩可在?”

“在......”

一个穿青袍的官员站起身来,目光茫然。

朱允熥瞥了他一眼,厉声道:“拿下!”

早已等待多时的锦衣卫百户李彬,如一头猛虎扑上去,将卫芩拦腰抱起狠狠摔在地上,捆上绳子拎走。

???

这一顿操作,惊呆了在场诸君。

“大胆,竟敢捉拿朝廷命官!”

户部尚书赵勉大喝,手颤巍巍地指着李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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