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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培将马贼带了下去,显然是要挖尽他身上罪行,好更新法典上的不足。

楚云歌也没闲着,将姬复请来后递给他那支铁箭簇。

“外祖可见过这印记?”

“殿下该称呼臣为卿。”

姬复先是提醒了一句,才接过箭簇细细端详。

那印记看上去简单到有些简陋,若不是楚云歌说是印记,姬复会以为只是箭簇锻造过程中留下的瑕疵。

只是他这些年都在那小小渔村中,对交州的世家实在不熟。

见姬复委婉询问是否是锻造瑕疵,又说自己并没见过类似印记,楚云歌也不失望。

“我倒是似乎见过这印记……只不过更加精美华丽。”

“让公孙牧来见我。”

她心中有个模糊答案,须得州牧确认一番。

眼下五百亩土豆丰收,桓亭百姓对红薯以及楚云歌给出的稻种也寄予厚望,精神头显然和以往不一样。

而工业区的流水线工人小组、拆迁建房修路小组,也因篝火晚会事件而变得十分团结。

因此虽然桓亭还只是建设了个框架,却可谓焕然一新。

更不用说南越归顺后,兵力笼统算下已有一千,工人们也随时可以成为她的士卒。

粮草充足,兵强马……啊,马有些少,但兵器够锋利!

什么马贼山匪她根本无所畏惧。

可要是牵扯到世家……那就有些麻烦了。

公孙牧听到是楚云歌的召唤,很快放下手中事过来,听说是辨认一个印记也不觉得什么。

接过手一眼他就认出来了:“是穆家的印记。”

楚云歌一愣:“慕莲心?”

公孙牧连忙摆手:“此穆非彼慕,不过也和慕家有些关系。”

据公孙牧所说,简化版的印记是跟在慕家后面,慕家吃肉他们喝汤的“穆”家的。

锦朝世家自诩积蓄百年,处处要和平民不一样,吃的用的都有专门的规格。

更甚者连当作草纸用的丝帛都要印上世家自家印记。

楚云歌听到这,当场带上了痛苦面具:“……这印记好像有味道。”

公孙牧轻咳一声,小老头在高炉边呆久了,差点忘了身为州牧的形象。

正在他尴尬地想该如何补救的时候,杨培又回来了。

他面色有些古怪:“殿下……那马贼,死了。”

“臣已将那马贼的指使疑犯看守在原地,殿下是否要召见?”

楚云歌和公孙牧从有味道的印记中抽回思绪,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就死了?疑犯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淮南王深沉脸:“为何要看守在原地,不押下去?”

杨培满脸的纠结:“因为他们……带了许多钱。”

楚云歌缓缓:?

我倒要看看是多少钱迷惑了我刚正不阿的廷尉!

桓亭的牢狱设置在郡守府的西侧门,不太显眼,但毗邻西街。

因着桓亭世家力量薄弱,也没有西街比东街低贱的说法,但凡大些的买卖都在西街混。

因而站在郡守府的西侧门,还能听见欢快的叫卖声,中气十足一听就是吃饱喝足的百姓。

“疑犯”们,眼巴巴看着叫卖声传来的方向,对身强体壮、神情严肃的狱卒投来的视线视若无睹,让狱卒们逐渐开始自我怀疑。

难道我们真的还没学到家?不行,下值后得去营里学学眼神杀!

双方注意力都不在对方身上,一时间以马贼的尸体为界限,居然也相安无事。

然而楚云歌从正门绕行至此,第一眼注意到的却不是对峙的双方,而是“疑犯”身后的马车。

十五量马车,只有前面五辆没有掀开,其后十辆由木制成车门,此时尽皆敞开。

里面只有一样东西。

钱。

楚云歌脚步一顿,被这阳光下金色银色黄铜色晃了眼——杨培不愧是外祖的老友,果然不是什么小家子气的人!

身后跟着杨培公孙牧以及一干来看热闹的属官,楚云歌到来的动静自然不小。

在她晃眼的时候,“疑犯”的领头人已经回过头,注意到这位仙姿玉容的淮南王。

这一眼,领头人眼神顿时炙热起来。

被这样的眼神注视,楚云歌又不是个死人,自然而然地回看过去。

这一看,淮南王的眼神也柔和起来。

这人——好矮啊!

同样的感慨在两个人心中升起,只需要一眼,两人已经没有了敌对情绪。

那位领头少年人嗓音有些低哑,但语气很恭敬地带头行礼。

“小民唐靖,南海郡番禺人士,此番前来是为行商。”

楚云歌眉眼一弯:“行商?可是为了糖?”

又示意杨培先把马贼尸体带走,把焦信喊上前来。

唐靖略仰头看一眼焦信,又牢牢把视线锁在楚云歌身上:“不,是为了此物。”

他拿出一张黄纸,正是当初焦信卖糖的包装。

是为了买纸啊。楚云歌心念电转,心道送上门来的商路,可不得收下?

一行人迅速从疑犯变为淮南发家致富的好伙伴,一同进了郡守府。

要说楚云歌这个淮南王当得也有些接地气,孟尝等跟在她身边久的,都想要让殿下和在皇宫时一般不需要操心这些东西。

然而楚云歌本就是个看不得懒和穷的,且那些新奇东西都是楚云歌一人拿出来的,她想要亲自过问也没人敢有意见。

因而倒是让一介商贾都能直接接触到他们的殿下。

焦信等人都有些蔫答。

但楚云歌可不在乎这些,她看到的都是发展致富的钱景:番禺,不就是以后的广州吗?番禺的商行肯定有船队啊!

而且——这位少年当家人,和她一样矮啊!

她不用忧愁要怎么将快满十五岁却还停留在十二三岁小郎君的身高含糊过去了,问就是天生的!没看唐靖都能带着商行车队出远门了,也不过和她一般高吗!

楚云歌用看挚友的眼神看向唐靖:“你们想要买多少纸?”

唐靖也很友好:“不知是白纸,还有西街买的那白玉碗之余的新奇玩意,有多少要多少。”

楚云歌笑容矜持:“唐小郎,做人要实际一些。”

唐靖小麦色的面孔上露出一个想不屑又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的表情:“我们唐家商行,是番禺最大的商行。”

言下之意,你别小瞧我们的财力!

楚云歌沉默两秒,招手拿过一张白纸,上面是最近工业区的产量——最近工业区内卷严重,库房已经新修了五个超——级——大的。

“五个仓库……全部吃下吗?”

唐靖:失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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