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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正带上一名侍卫,两个人骑马从北门出了邠州城。他俩按照高路画的路线图,找到了他所说的那幢别墅。

别墅就位于翠屏山下,依山傍水,前面有一条小河,背后就是风景优美的翠屏山。张正在大路上勒停坐骑,这儿离那栋别墅还有一里多地。他掏出望远镜看了看,别墅的大门紧闭着,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门楼的匾额上有几个镏金大字:秋鸿别院。

确定这就是他们要找的那幢别墅后,张正扭头对侍卫道:“咱俩先把马拴到旁边的树林里,然后再到后山上面去看看。”侍卫点了点头。

两人下了马,将马牵进左边的一片树林之中。拴好马后,他俩又绕到别院的后山上,藏匿在一片灌木丛中,观察着山下的宅院。

秋鸿别院占地大约七八亩,整个住宅被一道一丈多高的院墙包围了起来。这幢别墅一共有三进院子,一走进大门,左右各有一间平房,大概是门房。穿过庭院,就是前堂,前堂一共五间,除了正厅外,东西两边各有两间厢房。过了中庭就是后堂,后堂也是五间,前后堂之间有廊道相连。再后面,就是后花园,花园里亭台楼阁,拱桥水榭样样俱全。花园的后面,还有一座小院,院子里面有几栋平房,大概是马厩和仓房之类。

从外面看,秋鸿别院大门紧闭,似乎是一座无人居住的空宅,实际上是外松内紧,里面的防卫十分严密,除了有人在院墙下面、房屋周围游走巡查外,还有隐藏的暗哨。这些人服装统一,腰挎鸾刀,显然是大户人家的护院。这么一座普通的宅院,防卫得如此严密,里面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观察了一会儿,张正放下望远镜,对侍卫道:“看来,咱们如果白天进去,想要不被人发现是不可能的,只有等到晚上了。”侍卫点头道:“那就晚上再进去。”

两人下了山,回到树林中静静地等待。傍晚时分,他们掏出携带的干粮吃了起来。等他俩将干粮吃完,已是金乌西坠,玉兔东升了。两人走出了树林,张正抬头看了看夜空中的月亮,估摸是二更天了。他低声对侍卫道:“你去后面的马厩放把火,我去前面摸情况。记住,动静弄大点!”侍卫答应一声,转身走开了。

张正躬身快步行至院墙旁边,纵身飞起,脚尖只在墙头一点,便已落入院中,几无声响。他藏身于暗处,仔细地观察周围。大约一炷香后,院子里突然乱了起来,有人大叫:“走水了,快去救火啦!”护院们纷纷朝后花园方向跑去。

张正抬头张望,别院后面一片通红,看来,这把火烧得还挺旺。他见院子里的人都跑光了,这才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张正没有去前堂,而是直奔后堂。下午在后山上观察时,他发现护院们对后堂那几间屋子的守护,相比前堂更为严密。他觉得,那些被抢的赃物如果藏在这座别院里,很可能就在后堂。

张正步履轻如狸猫般潜行到中庭,藏身在树荫之中。他发现西厢房门口还有两名护院把守。别人都去救火了,只有他俩还寸步不离地守着这间屋子。

张正没有惊动他们,而是绕到后窗户跟前,用匕首撬开窗扇,翻窗而入。今晚月亮又大又圆,月光从窗外倾泻进来,水银般洒在几只大箱子上。张正数了数,一共有十只箱子,每只箱子长三尺,宽二尺,高二尺。

箱子并没有上锁,他轻轻地打开一只箱盖,只见箱子里装满了金锭,它们在月光的映照下,发出黄澄澄的光泽。他又打开另一只箱子,里面装的全是色泽温润、个个大如鸽卵的珠宝。

确定无疑后,张正从窗户翻了出去,轻轻合上窗扇,然后鹤行到院墙边,纵身跃了出去。当他回到树林里,发现侍卫已经回来了。张正兴奋地:“东西找到了,咱们走吧。”两人牵马出了树林,上了大道后便跨上坐骑赶回邠州城。

次日一早,张正来到李智云的房间,把昨天探知的情况告诉了他。李智云听了很高兴,笑道:“大鱼已经浮出水面,咱们该收网了。”停了一下,他又道:“张正,你再辛苦一下,去一趟军营,告诉桑显和,就说我要见他。”

“是。”

当天下午,桑显和来到了楚王客栈。他一走进李智云的客房,便抱拳行礼。李智云请他就坐,然后在对面坐下道:“桑将军,邠州虽是偏远州府,然地势险要,将军镇守邠州,乃朝廷重托,望将军切莫辜负了朝廷的信任和期盼。”

“楚王放心,未将一定恪尽职守,报效朝廷和皇上。”

李智云点了点头,道:“桑将军,本王在河东之时,与您的老长官屈突通多有交往,他多次向本王提起,说您是一位难得的将才。”

“那是老长官对未将的谬赞。”

李智云摇头道:“不,桑将军过谦了,您确实是员猛将。想当初我阿爸进攻长安时,屈突通为了救援长安,率领数万精兵离开河东城开赴关中,不料在潼关为刘文静所阻挡,双方相峙一月有余。屈突通为了攻下潼关,令桑将军夜袭刘文静的大营,桑将军指挥得当,三座营寨被您攻下了两座,刘文静亲自指挥的营寨也被攻破,义军战死数千人,刘文静也被流矢所中,就在义军即将溃败之时,桑将军却突然停止了进攻……”

桑显和接着道:“未将见士卒鏖战一夜,疲惫不堪,便下令埋锅造饭,打算等吃过早饭后,再向义军发起最后的进攻。当时,末将对形势的判断过于乐观了,认为义军大势已去。可是,刘文静利用这个难得的喘气之机,偷偷地派出士兵潜行到另外两座营寨,杀死了哨兵,重新夺回了两座营寨。更为蹊跷的是,义军的一支数百人的游骑兵,恰在此时游到未将的背后,向未将发动了进攻,刘文静一看有机可趁,立即挥兵发动反攻。未将腹背受敌,阵脚大乱,最终全军覆没,只身逃回了关城。真是天意啊!末将要是早知道大隋难逃覆亡的厄运,就应该早些投降义军。”

李智云微笑地:“屈突通见桑将军大败而归,知道救援长安无望,便留下桑将军镇守潼关,自己率军前往洛阳。但屈突通一走,桑将军便献出了潼关,投降了刘文静。桑将军此举,可敬可贺!”

“楚王过誉了。”

桑显和没有想到,李智云对自己的过往竟然了如指掌。眼前这个楚王,虽然年少,看上去还像个孩子,但却露出一副天潢贵胄的气派。他目光深邃,有远超过同年人的成熟和老道,不容小觑。他既然与自己的老长官屈突通多有交往,听说,他还与屈突通的儿子屈突寿是兄弟,桑显和便生出了攀附之心。常言道,朝中有人好做官,自己虽然有老长官提携,但多个朋友多条路,如果攀上眼前这个王爷,那自己今后的仕途肯定会通畅多了。想到这儿,桑显和便道:“王爷于河东之战时运筹帷幄,屡建奇勋,末将十分敬佩!王爷既然与未将的老长官亲厚,那未将就是您的人,今后愿听王爷驱使!”

李智云当然明白桑显和话中的意思。与二哥不同,他除了新军外,在唐军中并无根基。整个唐军之中,只有樊伯通因为樊书香的关系,勉强能算他的人。这次如果能将桑显和收入麾下,将来一旦发生不测之事,那他手里又多了一张王牌。于是,李智云笑道:“桑将军的心意本王已经知晓。桑将军放心,本王一定在阿爸面前多为将军美言。本王相信,凭着桑将军的勇武和才干,他日战场建功,开府建衙、裂土封侯也不是什么难事。”

桑显和一听,站起身抱拳道:“谢王爷!王爷但有差使,未将就是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

桑显和离开后,李智云让人把张正和蔡虎叫来,对他俩道:“咱们这就去州衙,找一下赵长林。”

三人离开楚王客栈后,来到了州衙。衙役进去通报后,赵刺史迎了出来,将他们接入大堂,分宾主坐下后,李智云道:“赵刺史,听说您曾在永寿县担任过县令,对吗?”

“回王爷,下官在永寿县任职多年。”

李智云点了点头,道:“孙奋是永寿县安平乡清泉村人氏,他的父亲被同族之人孙长卫所害,那年孙奋才十岁,他发誓为父报仇。几年后的一天,孙奋的伯父在家中宴客,孙长卫也在座,孙奋用一块砖头砸死了孙长卫,结果被官府抓获,判以极刑。听说,是赵刺史积极运作,才为孙奋洗脱了罪名,是吗?”赵长林点了点头,道:“王爷所闻不虚,下官为孙奋的孝义所感动,这才上书朝廷,为他求得免罪,并将他留在身边听用。岂知孙奋不知回报,竟然勾结盗匪,谋财害命,真是枉费了下官的一番苦心。”

“孙奋那是咎由自取,与赵刺史何干?”

“孙奋和吕四方皆是下官部属,他二人犯下如此重罪,下官未能及时洞察其奸,负有失察之责,请王爷责罚。”

“孙奋和吕四方所为皆是个人行为,请赵刺史不必自责。”李智云道,“然而,依本王判断,他二人皆不是主谋。依赵刺史所见,这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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