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骷髅山乃是突出海面的一座险山,高约万仞,峰头林立,足有近万里方圆。

这一刻,随着余元一拳轰出,天地间骤然失去了颜色。

一股浩然磅礴的巨力自南向北横扫而去。

摧枯拉朽一般,一座座直插云霄的嶙峋险峰直接崩碎成齑粉,万里方圆的骷髅山在短短一瞬间便消失了大半山体,连远处天际挂着的白云都被划分为两半,露出如洗碧空。

猛地一看,就像是这片天地被一拳轰成了两半。

而首当其冲的马元,直接在这一拳之下化作飞灰。

连他那天仙元神也没能逃走,在可怕的力量下消磨殆尽。

形神俱灭!

“嘶!”

亲眼目睹这一切的石矶娘娘,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只觉得头皮发麻。

作为一个截教金仙,石矶的道行不可谓不高深。

是以她能够清楚地感受到,这一拳并不是什么神通道术,而是纯粹的力量!

这就很不可思议了。

修仙一道,虽然也注重打熬肉身体魄,但绝大多数人在踏入仙道之后都会选择参悟大道、演练神通、祭炼灵兵、蕴养灵宝、采补大丹……

这些任意一样弄好了,对于自身实力的提升都是非常直观且有效的。

是以打熬肉身这条路早已被绝大多数仙神放弃了。

一来是这条路又累又苦又粗鄙,不符合仙道中人逍遥自在的气质;二来嘛,便是肉身修行进度缓慢,而且对自身实力的提升和其他法门比起来相差太多了。

花费一千年时间打熬肉身体魄,或许能让人仅凭肉身力量举起一块十万斤重的巨石。

但若是把同样的时间放在演练神通上,便可炼成一道威力不俗的御风术,轻轻松松吹起几十块相同分量的巨石。

或者把时间用来炼制大丹,千余年的时间也足够炼出一炉大丹了,吞服下去瞬间涨个万儿八千年的法力……这不比打熬肉身香的多?

这是石矶,乃至绝大多数仙神的想法。

但此刻,在亲眼见识到那一拳的威力之后,石矶动摇了。

她忍不住拿自己去比较。

如果是她站在马元的位置来面对这一拳,能挡得住吗?

答案是否定的。

在那个距离,她根本来不及祭出灵宝来护身。

而在没有灵宝护身的情况下,她即便不会像马元那样形神俱灭,但这具肉身只怕也是留不住了!

这般想着,石矶心念一动,袖里立时飞出了一道灵光,状若一方白帕,上有坎离震兑之宝,包罗万象之珍,如同盾牌般挡在她身前。

直到这时,她心里才稍稍有了一丝安全感,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

“吾乃混元一气仙余元,家住蓬莱仙岛,师承金灵圣母。”

余元爽快地报上自己的根脚来历。

“你是金灵师姐的弟子?”

石矶瞪大了双眼,惊诧道:“那你为何要杀了马元!”

“丹药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余元瞥了她一眼,摸出一根烟点燃,没好气地道:“刚才明明是那马元非要杀我,我是在劝阻和警告无效的情况下,才被迫还手……这些师叔你都亲眼看到的吧!”

石矶:“……”

的确,这些都是她亲眼所见,但这其中若是没点蹊跷,打死她也不相信!

见她默不做声,余元又道:“对了,适才我听见那马元说,要用玄阴精金做报酬请师叔你出手……斩杀我?”

石矶面色一变,本能地感受到了一股危机。

这危机不在于眼下,却在于不久的将来!

她知道若是被坐实了“和马元联手袭杀内门三代弟子”,那她的下场必然极其凄惨。

当下,她急忙摇头道:“师侄切莫误会,那都是马元他自己的谋划,与我没有半点关系!而且我刚才也没有答应……”

“师叔紧张什么?”

余元吐了个烟圈,不置可否地道:“我只是随口一问罢了。”

信你才有鬼了!

石矶心中没好气地暗骂一声,感觉自己必须得要做点什么了,不然一直被对方牵着鼻子走,很可能会被绕进去。

就在她心思急转之时,却听那余元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高声道:“差点忘了,刚才我无意间捡到了一小块玄阴精金,想着这骷髅山上的宝贝现在应该都归师叔所有……现在还是物归原主吧。”

说话之时,他右手轻轻一挥,已经将那一颗亮晶晶的金属小球抛了过来。

看着那颗闪烁着熠熠宝辉的金属小球在空气中划过一道绚丽的弧线,石矶心念急转,心底像是有两个声音在不停交战。

接,还是不接?

最终,她还是伸手接住了那一颗金属小球。

玄阴精金无足轻重,但接与不接却代表了她的态度。

她懂了,也悟了。

作为天地玄黄之外的一块顽石,采天地灵气,受日月精华,经过地水火风,最终化形而出,得以拜师圣人,她的根脚和福缘俱是不俗。

加上她修行日久,证得金仙道果,早已智慧天成,又哪能不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

将那一小颗玄阴精金收入袖中之后,石矶微微颔首道:“多谢师侄捡到了贫道遗失的宝贝。师侄刚才说的不错,的确是那马元主动出手偷袭师侄,且许以重利邀我出手……

此乃贫道亲眼所见,亲耳所闻,便是到了教主面前,亦是这般说辞。”

余元很欣慰:“要是那马元能像师叔这般明事理,又何至于此啊。”

他一直等到石矶到来才痛下杀手,绝非是一时起意,而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论道行,石矶乃是一位金仙。

论地位,她也能算得上是截教外门弟子中的菁英。

她的话在截教内部还是很有分量的。

只要有她出面作证,杀死马元这事很容易便可以糊弄过去的。

他是满意了,但石矶却是微微抖了一下。

好一个明事理!

自己若是不明事理,不知进退,是不是也要落得马元那一个下场?

一念及此,石矶再次确定自己选对了路。

反正那马元与她本就无甚瓜葛,死了也就死了吧。

更何况对方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都不需要她去编造谎言,只需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如实说来就可以了。

即便事后出什么岔子,也跟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毕竟谁还能指责她说真话不成?

相反,若是她非要追查马元是否被对方算计而死,反倒会因此而得罪这个内门三代弟子,继而得罪那位金灵师姐。

两相一对比,该做什么样的决断还不是明摆着的吗!

当下,石矶也只得在心中默叹一声:死道友莫死贫道。

谁让你马元仗着截教弟子身份整日作威作福,既然现在收拾你的也不是外人,就莫怪贫道不讲同门情谊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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