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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兵营中。

赢无忌扫视了一圈,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能被赢无缺编进亲兵营的,可没有一个庸手,里面可是有不少兵人境的高手。

不过一般的兵人境,精神强度比赢无忌实在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诡镜秘术只要一发动,只需一瞬间,就能被镜影彻底替换。

赢无忌没有诡镜本体,诡镜监狱一直都有上限,也无法挣脱诡镜本身的限制,对方精神越强,意志越坚定,就越不好替换。

所以上次他面对白劫,也是用乾狱九刑折磨了好几轮才去尝试的。至于之前对红尘,更是侥幸,红尘本体弱小,向来都十分胆小,不然那次自己必然重伤。

现在他距离圣人只有一步之遥,精神强度足以碾压这天下绝大部分的人,赢无忌的评价就是对付一般的兵人境,基本能够做到无痕。

面对一些真正的高手,尤其是那种意志坚定的那种,虽然能成,但是一定会搞出很大的动静,甚至出现昏迷事故。

那样就太容易暴露了。

这也是他没有对赢无缺下手的原因之一。

赢无缺这厮自从当了大孝子,每天都贪婪无止境地从老逼登身上吸取血气,现在的修为确实高。

常态尚且不好动手。

刚才嗑药完全处于超进化的状态,若自己真跟他硬碰硬,赢是肯定能赢的,但估计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氪命的比拼当中没有胜者。

不过他的枕边人白劫是自己的卧底。

让自己提前获知了这个氪命神药,不然说不定真要阴沟里翻船。这货好像不知道自己是丹青渡魂渡出来的,这丫都敢氪命。

他也不知道赢无缺还有没有丹药,不过这货的阳寿,应该不够他氪几次了。

至于现在

稳扎稳打。

用不了多久,赢无缺的整个亲兵营都会变成自己的人,这些人可承担了一半赢无缺的指挥传达功能。

有意思的很!

这次双方兵力很悬殊,伏击失败之后,屈景昭三家就只有防守的份。必须摧毁乾国的所有攻城器械,这点只凭亲兵营这点人肯定做不到,所以就必须以无比强势的姿态穿***来,这点……得要内部配合。

便是自己已经成功了,也得小心翼翼一波。

营帐中。

惨叫声还在继续。

景锐还在承受乾狱九刑的痛苦,赢无忌思忖了片刻,还是把他收监了,用镜影替换,也能让他少点痛楚。

这个人虽然后面心态被打崩了,但整体来说算一个了不得的勇将,若是能保肯定是要保一下的。

接下来。

就等吧!

乾军这次兵力雄厚,便是楚国精锐全在,都未必一定强于乾军。何况大多精锐都在楚齐边境那边。

拳头大,的确是真理。

但一些小手段,也是十分必要的。

「当真是屈景昭三家?」

赢无缺的眉毛拧在了一起,虽然不愿相信,但现在城墙上已经挂满屈景昭三家的旗帜了,而且斥候明明白白在城墙上看到了巡视的屈仪。这就不由得他不相信了。

屈景昭?

呵.

赢无缺冷笑一声,屈景昭肯定不会跟赢无忌一道前来,大概率是带

着宗室主力去搞齐国了。

没想到齐军还真的勇,居然这都敢硬着头皮上。

楚国心也真大。

当真以为屈景昭三家能挡住我么?

方才他们派兵伏击,意图毁掉己方辎重,这勇气让赢无缺颇为意外,只是

打仗这种事情,光有勇气是不够的,他们的自爆术很强,但光靠这个绝对不可能拦住乾军。

现在的乾军,早已今非昔比。

只是

「白劫你说」

赢无缺面色有些不善:「赢无忌这次当真没有出现?」

白劫沉默了一会儿:「回殿下,看现在这情况,赢无忌肯定不是守城的主将。而且你刚才说感受到了赢无忌的气息,我当真是没感觉到,难道是我修为太低?」

赢无缺沉默。

现在药效已经挥发殆尽,消耗了他不少寿元。

这种感觉就像是他特意磕了猛药,等着晚上的盘肠大战。

结果最后,白劫没来。

他气啊!

莫非真是我的错觉?

赢无缺感觉戾气隐隐有种失控的感觉,脑袋里的思想也开始变得有些混乱。

他看着白劫,面色有些不善:「那你说此次是我跟赢无忌的争储之战,你唬我?」

白劫沉默了一会儿:「我依旧这么认为,但此次殿下来势汹汹,若真要打生打死,可能会造成大乾力量内耗,或许这是陛下授意的避战,一方面让赢无忌守齐在楚国获得威望,一方面让殿下你攻下楚国城池建功立业?

这次楚国的决策太奇怪了,我也有些看不懂啊殿下!」

赢无缺沉默。

这次楚国的决策属实离谱,好像白劫说的有几分道理,但至于怎么运转的,他也不太清楚。

不过不管了!

这次既然楚国自大到派屈景昭三家守自己,那就做好城毁人亡的准备吧!

正巧我也想立功!

不论如何,只要自己攻下这五城,就算是打开了乾国东出的缺口,放在历代君王之中也是不世之功。

到时候就算自己请赢越让位都没有问题。

赢无缺愤声道:「既然这样!好好休整一下,明日辰时,正式开始攻城!」

「是!」

白劫点了点头,便飞快退下。

楚国。

丹城。

这里是乾军入楚的必经之地,也是边疆五城中最重要的地方,只要守住这里,乾军就不得前进,可这里一旦失守,边疆五城的防线就会立时削弱五成,对士气的打击更是不止于此!

军机大营之中,屈仪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派出去了一万精锐伏击,本来想着再不济也能毁掉三成的攻城器械,没想到赢无缺那边早有预料,提前准备好了空车。

一万精锐。

三千多自爆,换来剩余不到七千狼狈逃回,就连景锐也被擒走。换来的,却只是一部分乾军重伤。

只是重伤

这个结果,屈仪实在很难接受。

但这不是最让人难受的,最让人难受的是,屈仪觉得已方已经展现了充足的强度,但乾军却丝毫没有掉头去打韩国的意思,反而一路前进,直到抵达了丹城十里开外之后才安营扎寨。

怎么?

我们都这样了。

在你赢无缺的眼中,还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么?

这种念头一冒出来,屈仪心中就是止不住的屈辱。

乾***队很强不假。

但你们真以为自己能随随便便从我们手中把城攻下?

可他心中又有些纠结。

因为从目前乾军展现出的实力,自己就算守住城,战损恐怕也会非常恐怖。

最好的方法仍是破坏攻城器械,但可能要付出成倍的牺牲。

这等代价屈景昭三家承受得起么?

屈仪看了看天色,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他愤然起身:「准备!守城!」

既然要战。

那便战吧!

吾等只是平妖战上表现不好,还真当我们是软柿子了?

楚西五城坚若磐石,我就不信我们守不住!

太阳东升。

转眼之间便驱散了料峭的春寒。

辰时还未到,乾军便已经抵达了战场,遥遥地跟城墙上的楚军相互对视。

乾军这边一点挑衅的垃圾话都没有说,没有丝毫阵前叫嚣的意思,只是一言不发地搭建着攻城器械。

这种人狠话不多的表现,让城墙上的守军不由心中凛然。

二十万大军。

乾国足足派了二十万大军。

这个二十万,可不是寻常情况的「二十万兵马」,连人带马一起算,再谎报一些人数以壮君威的二十万。

而是实实在在的二十万精锐战士。

这等兵力,拿出来实在让人胆寒。

而那一座座拔地而起,犹如荒古巨兽一般的投石车,更是让人两股战战。

屈仪的副将咽了一口唾沫,忍不住问道:「元帅,你说我们能守住么?」看得出来。

他很慌。

因为屈景昭三家一共派出来的也就是十万兵马,对..还带上马!这乾国哪来的那么多兵力?

这就是变法的力量么?

屈仪脸上也是难以掩饰的忧色,却还是故作轻松道:「无妨,我们有雄城可守!」

副将看了一眼乾军如同洪水猛兽一般的攻城器械,光是投石车就有数丈高,上面甚至还刻录了法阵,就连石头上也有着粗陋的纹路。这也是乾军的惯用手段了,这种纹路算不得太强,却能让巨石在空中裂开,化作一颗颗尖锐的石块,对于城墙上的士兵造成极具威胁的打击,在攻城战上无往而不利!

他眉心直颤,沉声问道:「只是乾军明显压了重注,若是不毁掉攻城器械,恐怕难以…元帅!若你不弃,末将愿带兵毁掉他们的投石车!」屈仪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勿要做无用之功!景锐带精锐都做不到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做到?我们城内也有守城用的家伙,先打打」「轰!」

一阵碎山裂石的轰鸣声打断了他的话。

一时间,整座城墙仿佛都颤了一下。

屈仪面色一变飞快出了城楼,发现城墙一处已经满是石屑,周遭有十几个守城士兵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攻城战已然打响。

乾国投石车一如既往的恶心人。

「快补上!补上!」

屈仪声音有些激亢:「看见了没有,城墙一点事情都没有,这次我们守得住!」

混凝土加固的城墙,的确没有事情。

这算得上意外之喜。

飞快有弓箭手补上。

又来了一颗巨石,仍然威力无朋,不过有了防备,伤亡降低了一半。而乾军,也在投石车的掩护下,朝城门发动了第一次冲锋!

城墙上,弓箭手漫天抛射,止住了不少功成者的尸体,却也暴露在了危险的位置,在漫天石块下一个接一个倒下。

战斗甫一开始,就是一片末日景象。

从这一刻开始,所谓攻防技巧已经成了次要,比拼的就是双方的底蕴和士气。

碎石声阵阵。

惨叫声连连。

鲜血很快染红了城墙,玄铁铸造的城门,也变得坑坑洼洼。

这一战。

就是一整天!

军机大营。

人心惶惶。

以屈仪为首的一众将领窃窃私语,屈仪更是无比忧虑地踱来踱去。终于。

副将匆匆赶了过来:「元帅,战损统计出来了!」

屈仪沉声道:「快念!」

副将飞快念出了楚军的战损,已经估算出的乾军战损。

听完之后。

所有人都沉默了。

推算出来的乾军战损当然要比楚军高,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因为攻城守城本来就不是一个难度的事情,正常来讲战损要相差数倍。

可这次,战损相差却并不多。

这就离谱。

在场众人,脸色一个比一个凝重。

副将忍不住道:「元帅!你让我带人冲一次吧,这投石机不毁,我们恐怕」

「不用!你听令便是!」

屈仪摆手否决,神色有些阴晴不定,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副将嘴唇一张一翕,终究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屈仪摆出一副笑容:「问题不大,我们城墙可一点问题都没有,况且还有连弩机,根本不惧!」

「对!」

大营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城墙可是我的混凝土浇筑的,不可能轻易被砸塌,弩机也是我从黎国带来的图纸,你们只要护住弩机不被毁,就算只跟乾军一换一,一换二,也迟早能把他们打退!」

这个声音很熟悉。

但不属于自己阵营。

众人循声望去,却发现一个身影在角落静静地喝着茶。

「赢无忌!?」

屈仪目光极为不善:「你不是在抵挡齐国么?擅离职守跑到这里,可是触犯了军法,你…」

赢无忌笑着挥了挥手,打断道:「擅离职守这个罪名太大,我可担当不起,屈将军了解我的,应该清楚有一个神通叫做身外化身。昨夜我方夜袭齐营二十六次,毁掉所有攻城器械,且杀敌数千,战局一片大好,不至于让我一个化身都腾不出来。」

听到这话。

众人面面相觑。

如果赢无忌没有吹牛的话,这战绩的确有些恐怖了。

只是

齐军虽然不强,也没有弱到这个地步吧?

还是说如今宗室的精锐已经强成这样了?

「哼!」

屈仪冷哼一声,如此说来,的确不算他擅离职守,只是漠然问道:「那赢元帅到此所为何事?」

「没什么事!」

赢无忌笑着摆了摆手:「只是来检查检查城墙和连弩机的质量,看看工匠们有没有偷工减料,毕竟我帮王室搞来的财政,大部分都花在边疆五城上了,验收一下成果还是很有必要的。

看样子,应该还不错。

等以后王室靠着变法有钱了,可以再把楚齐边境几座城墙加固一下。省得以后打仗连城都不能守,只能被迫主动出击!」

听到这话。

众人顿时面面相觑。

毕竟赢无忌说的这番话太***了。

一方面邀功,城墙连弩机都靠他。

另一方面还装了一个逼。

可他们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因为赢无忌说的都是事实,这城墙的确是王室出钱加固的,这些连弩机,也是王室画大价钱请工匠装到城墙上的。

上面覆盖一个钢板,足以挡住乾军的投石,将士完全可以在钢板下任意施为,是楚军的火力保证,也给乾军造成不小的伤亡。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

数量太少。

只有三台。

若是能

达到十台,双方战损比绝对不会这么难看。

但他们又不能说些什么。

因为当时芈铎斥巨资搞城防的时候,曾经问屈景昭三家要税收,却被他们各种推辞,现在尝到苦果也与人无尤,用着别人钱加固的城墙和打造的连弩机,他们可没脸训斥赢无忌。

屈仪面色难看:「如果赢元帅只是为了验收的话,那现在已经验收完了,现在可以走了!」

「哦?屈将军不需要帮忙么?」

赢无忌淡淡笑道:「此次攻城战,赢无缺虽然没有亲自出马,却在阵前擂鼓助威,乾王室的杀伐领域和戮生屠魂,可都被发挥了十成十,不然诸位也不会打得如此艰难。

若诸位需要帮忙,赢某大可以当一个擂鼓小卒。

至少能让我们楚军在士气上不落下风!

毕竟乾国变法之后全民皆兵,此次兵力着实是碾压咱们了。」听完这话。

不少人都心中一喜,因为这次打得着实有些艰难了。

乾国的投石车都快给他们打出阴影了,明明是守城战,承担的火力却比攻城战差不到哪去,一天下来士气肉眼可见的低迷了一截。杀伐领域和戮生屠魂可都是神技,若赢无忌肯出手

「不必!」

屈仪却断然拒绝:「我等守住乾军绰绰有余,不用麻烦赢元帅出手,不然打赢之后,功劳算谁的?」

赢无忌顿时恍然:「原来屈将军是担心我抢功,这就太看不起赢某了!昔日屈将军曾说,无论谁为镇西侯,都是大楚的镇西侯,如今正是同仇敌忾,共抗外敌的时候。屈将军都有此等觉悟,难道我就没有了么?」屈仪眉头一拧:「你」

赢无忌直接接过话茬:「不过既然屈将军有信心,那抢功的事情我也不做,在这里静候佳音便是,诸位什么时候需要我,随时通知便可。」说罢。

便从镯中掏出了一把躺椅,躺下优哉游哉地假寐起来。

屈仪面容微冷,心中已然知道他在打什么算盘,齐国那边的功劳已经落入他的口袋,这人还妄图击鼓抢功,楚王向来偏袒他,若真强行将守城之功归结到他擂鼓上,那镇西侯这个位置可就真有争议了。

谁都能看出来,镇西侯只是一个饵,一个芈铎随时想要赖账的饵。屈仪可不会给他任何扯皮耍赖的空间。

而且赢无忌方才句句拱火,一直在强调变法的重要性,若真让他找到了可乘之机,揽走一大半功劳,那可就动摇了屈景昭三家的根基了。毕竟上次平妖大战,那些曾经跟着赢无忌冲锋过的,下来之后让各家搞得人心惶惶,不少人都对固守家族利益的举措提出了质疑。

若是这次不能凭借三家本身的实力挡下这波,那可真就威信全无了!所以他对赢无忌的要求,拒绝得没留一丝情面。

「元帅!」

副将有些急:「我们」

屈仪打断:「你是元帅我是元帅?」

副将:「」

屈仪有些烦躁:「放心!打的赢!守城是否能成,看的是守城军队的实力和意志,城墙和弩机再好也只是外物,乾军有因为城墙和弩机避战么?」

众人:「.…」

虽然有些睁眼说瞎话的嫌疑,但他们只能选择相信。

倒不能怪他们士气低迷。

因为他们自从平妖大战,士气就一直没有高过,只能说在缓慢恢复。好不容易支棱起一次,让景锐带着精锐搞了一次自杀式袭击,结果却无功而返。

这次又整了一天恐怖如末日的攻城战,让他们仿佛回到了半年前妖潮围城的日子。

此战,为了家族。

硬着头皮也得上!

「轰!」

众人又感觉一震,明显是乾国投石车又发动了,面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还来?

这大晚上的。

这么大一个就塞进来了。

谁顶得住啊?

又震了几次,城外杀声震天,很快就又响起了赢无缺擂鼓的声音。屈仪看了看黢黑的天色,脸色难看至极,咬了咬牙道:「迎战!」接下来的几日。

大战不绝。

乾国鼓声一刻未停,后勤不断开山采石,源源不断朝战场上运,简单地刻上纹路之后,便精准地砸向城墙。

攻城的队伍更是前赴后继,不给楚国守军半分喘息的时机。

尽显虎狼之国的本色。

此战。

让无数楚军闻风丧胆,之前只道乾国乃是荒蛮之国,即便一国力敌戎狄炎三国,也被他们认为是三个国家太弱。

直到今天,他们才明白乾***队有多么恐怖。

之前觉得他们强,只是因为在平妖大战上展现的单兵能力。

但现在的攻城战,单兵实力基本没有发挥的空间,单是这意志和气势,就足以让他们叫苦不迭。

前几天与第一天无异,投石为主撞城门为辅,双方战损照旧,乾国稍多,不过乾国兵力也多,看起来无伤大雅。

只是后来。

情况越来越不对了。

楚国一线弓箭手死的死,伤的伤,替补弓手顶上,虽然人不少,但火力压制弱了很多,哪怕有三台连弩机。

也正是从这一天开始,乾军完全放弃了撞城门,一架架云梯架了上去。

在投石机的压制下,他们接近城墙的难度并不大。

楚国这边使出了浑身解数,什么金汁什么滚油全都招呼上,给乾军造成了极大的损伤,但这些乾军在赢无缺的鼓点下就跟疯子一样,还真就被他们冲上了城墙。

冲上城墙之后,恐怖的单兵能力瞬间体现,杀得城墙上的楚军叫苦连天。

一度险些失守。

楚军曾试过派兵出城毁投石机,但乾军强悍过了头,楚军只能无功而返,彻底断绝了念头。

到后来,这边实在顶不住了,屈仪只能把赢无忌请出来。

毕竟只是擂鼓,只要不让他亲自出手,楚王就算有耍赖的空间也不可能多。

有赢无忌的领域笼罩,楚军本来已经有些低迷的士气,终于被强行拔了起来,止住了一溃干里的颓势,勉强把乾军赶下了城墙。

但谁都没想到。

赢无忌的出现,反而让对面的乾军愈发疯狂。

以前一波攻势结束之后,乾军至少会间隔三个时辰给将士们休息一下,结果这次还没到两个时辰鼓声就又响了。

赢无缺就像疯了一样,短短一个时辰就敲破了好几面鼓,而乾军的攻势,又让楚军生出了一股无力感。

丹城。

军机大营。

一群将领焦头烂额,屈仪拿着记录战损的册子,整张脸都在颤抖。快顶不住了。

真快顶不住了!

「我说屈将军!」

赢无忌活动着因为擂鼓微酸的膀子:「乾国之所以能打得这么顺,就是因为他们的投石车,人家举全军之力供养出的投石车,根本不会停。如果只是一味固守,被破城是迟早的事情。

这些天主动请缨破坏辎重的人可不少。

为何你不点头同意?」

屈仪冷哼了一声,若是之前赢无忌说这些话,他会直接让人把赢无忌请出去。

但现在,赢无忌擂鼓了,帮了大忙,再禁赢无忌的言,就太

小肚鸡肠了。

他沉声道:「乾军兵力有多强,赢将军难道不清楚?在城墙上尚且险些失守,贸然出城跟送死有什么区别?先前本将就尝试过一次,战况如何,赢将军不是没看到,若不是我下令撤得快,恐怕早就全军覆没了。」「哦……」

赢无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将领,每当掠过主动请缨过的将领时,就会多停留一会儿。

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了一丝戏谑的笑容:「原来景锐将军失手被擒以后,我们楚军当中居然一个有血性的男儿都找不到了!?」

屈仪面色一僵,厉声道:「赢将军!请你慎言!在场诸位,无不是大楚猛将,岂容你用风凉话羞辱?」

「猛将?」

赢无忌哈哈大笑:「我倒是看到几人像是猛将,可惜遇到了屈将军这般庸碌无能的统帅!围困之局,破局的唯一方式就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屈将军却畏畏缩缩,踌躇不前!

乾***队强,这是举世皆知的事情。

屈将军是个聪明人,不但知其然也定知其所以然,明知变法乃是强国之道,却依旧抱残守缺,若变法早成,以大楚这般庞大的人口,何愁守城人手不足?

而今,大楚手握建造雄城之法,你等为了所谓家族利益,紧捂荷包,连几台连弩机的钱都不愿意拿!

你等但凡大方一点,丹城强弩不绝,乾军拿什么攻上城墙?

至于畏缩不前坐以待毙,更是荒谬无比!

楚国猛将无数,光是今日在大营中的就不止五指之数。

若真的倾巢而出,屈将军难道觉得连一成成功率都没有?

还是说,相比于守住城池。

屈景昭三家更应该做的,是保留住自家的力量,保留住回去抵挡变法的资本?」

「混账!」

屈仪怒不可遏:「赢将军!这里是战场,不是你摆弄政见的戏台!」从赢无忌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赢无忌的目的。

但并没有特别抗拒,因为赢无忌之前五个月表现得太低调了。

即便有政见,也只是站在芈星璃身后,表示完支持之后就一言不发了。

所以这次,屈仪也没觉得他会有太强的破坏力。

却不曾想,这次直接开骂了。

而且字字戳心窝。

如果集结全部精锐,出城破坏乾军的投石车,那这次守城不是没有机会。

但不论成功与否,屈景昭三家都会中层断档,青黄不接之下,绝对挡不住变法。

弃城逃走虽然也会威望大减,但只要人还在,就还有挡住变法的机会。

「战场?摆弄政见?」

赢无忌忍不住笑了,指着身后的人笑道:「那屈将军不妨看看大家的反应,好好想想究竟是谁在摆弄政见!」

屈仪看向赢无忌身后,看到了一双双不甘与悲愤的眼睛。

那些人都主动请缨过。

但却都被自己压下去了。

可他们现在的情绪,好像压不住了!

这种眼神,让屈仪不安,甚至惊恐。

赢无忌转身看向众人:「在诸位眼中,赢某应当是个变法派,时时刻刻惦念着抢你们家产的恶棍。但其实诸位仔细想想应该就能明白,便是真的抢了你们的家产,也不可能落在我的口袋里。

我这个变法派,也从来没从变法中捞到什么好处,反而把卖酒的利润一般贴到了国家财政上。

你们以为我变法是为了实现抱负?

抱负个锤子!

我想变法,唯一的理由就是五个字:落后就要挨打!」

屈仪愈发感觉不妙,见赢无忌还要长篇大论说什么,当即上前了一步:「这里不是你发表政见的地方,赢无忌你给我滚下」

「去你娘的!」

赢无忌一巴掌扇了过去。

屈仪顿时大骇,连忙擎起双手格挡,下一刻便感觉双臂发麻,踉跄向后退了好几步,一口闷血就吐了出来,想说什么却感觉一震头晕目眩几欲呕吐。

向前走几步。

却直接被绝地天通封印住了。

他惊骇莫名,没想到赢无忌居然如此强横,要知道自己可是屈景昭三家少有的悟神境。

但更让他绝望的,却是赢无忌跟自己动手时,居然无一人上来阻止!他们心动了?

赢无忌揉了揉自己的手心,转身继续道:「诸位扪心自问,乾齐两国为什么不打别人,专打我们楚国?不就是因为我们楚国弱?

黎国变法之后,裂土给魏韩,乾国却一点也没有动手的念头,为什么?就是因为他们强!

乾国位于西荒之地,以最贫瘠的土地,供养出了数十万虎狼大军,我泱泱大楚却拿不出相当的兵力,此战便可见一斑!

守城战打得比攻城战还落魄!

如此落魄,主帅却还在纠结一家得失,惦记着功劳花落谁家!

你们憋屈么?

我特娘的也憋屈!

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

诸位!

我打算绕后干赢无缺一炮,你们谁打算跟我一起?」

「放肆!」

屈仪人都麻了:「此战我才是主帅,赢无忌你凭什么指挥?」

他又惊又怒。

上一次有这种情绪,还是平妖大战上,四五百个屈景昭三家的年轻人跟赢无忌冲锋。

这次性质一样。

但恶劣程度乃是天壤之别。

若真跟赢无忌冲了,不论输赢,屈景昭三家对抗变法的根基都会彻底腐坏,一溃千里是迟早的事情。

可搬出主帅之位,众将都有些无动无衷的意思。

他慌了,当即看向诸将厉声吼道:「赢无缺手握雄兵二十万,便是楚国精锐尽出,都未必能够打的赢,你们休要听赢无忌妖言惑众,连乾军防御都撕不破,就落个全军覆灭的下场

众人目光闪动,他们想打,但楚军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精锐的强度不够。

很可能连乾军阵型都撕不破,就更别提毁掉辎重了!

他们需要一把尖刀!

赢无忌却冷笑一声:「全军覆灭,便不可么?」

也正在这时,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一个胡子拉碴的青年批甲前来:「征齐前锋南宫羽,携一万精锐前来助阵。」

众人:「!!!」

尖刀来了。

赢无忌沉声道:「诸位,谁愿随我一战?」

只是沉默了片刻。

便有一人上前。

「我愿!」

一团雪球落下,眨眼便是雪崩,只是一瞬间便有一大半人出列。「我愿!」

「我愿!」

屈仪双目圆睁,面无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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