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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乱世,狼烟四起,周天子的控制力已经日渐式微。各方诸侯为了能够在这乱世中拥有更好的未来,旷日持久地进行着各种各样的明争暗斗。每一个胸怀大志的诸侯都明白,想要在这个可怕的乱世中活下去,就必须尽可能地削弱甚至毁灭一切对手。这片看似广袤无比、繁华富饶的大地上,最终只能有一个主人。

周王朝显然曾经是天下共主,然而祖上留下的财富在不断地挥霍和浪费中早已见了底。曾经尊贵雍容的朝服,早已蒙上了难以扫去的灰尘。这灰尘很重,因为其中蕴含着时光与命运的力量。曾经威震天下、号令群雄的地位,也随着周王族军事力量的不断衰弱,如云烟般悄然消散了。曾经的臣下开始厌倦年年纳贡的烦恼生活,逐渐强盛的军力也给了诸侯们觊觎王座的信心。

就像西周王朝经历了多年方才崩溃,东周虽然摇摇欲坠却依旧还是名义上的天下共主。一个王朝的彻底毁灭除了需要漫长的时间之外,也需要无数鲜血为之祭奠。所以,一个新时代的建立也必然无法因为一两位天纵奇才就定鼎乾坤。所有对这个天下怀有野心的诸侯们也明白,想要成为这片土地上唯一的主人,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实现的。

各路诸侯不断地积蓄着自己的力量,不断地蚕食和削弱打压一切对手。在这个混乱的时代中,多方博弈显然不会仅仅流于表面。亲自拿起刀枪,纵横攻伐固然可以实现目的,借势利用同样也是获得国家利益的重要途径。

公元前585年,楚国越来越强大的实力让江北中原各国如坐针毡。但是,如果倾尽自家兵士,兴兵讨伐一个拥地千里、带甲百万的凶狠楚国,显然没有一家诸侯是愿意轻易去做的。无论强大或弱小,一旦与楚国真正开战,对于任何一个中原诸侯来说,都是沉重无比的负担和无与伦比的巨大风险。此时,地位受到楚国崛起动摇最大的中原大国——晋国,下定决心,开始支持紧邻楚地的吴国,以驱狼吞虎之法,不断消耗和攻伐楚国。纵然吴王寿梦明知晋国支持的背后,是一场以吴人性命为筹码的豪赌,但作为一个小国,如果不就此一搏,又何谈未来?

明知自己的国度成为了大国之间争斗的棋子,吴国也别无选择,“无岁不有吴师”的频繁骚扰大大牵制了楚国前进的步伐,不胜其烦的楚国在北方中原各国的牵制之下,根本抽不出足够的力量一举剿灭吴国,而吴国反而在各方明里暗里的支持之下,逐渐崛起,成为了遏制楚国的强大势力。

在前有北方诸侯牵制,后有吴国不断侵扰的不利局势下,楚国终于决定采取和中原诸侯一样的手段。楚国一方面集中力量抵御北方各国的压迫渗透;一方面,整合资源,开始支持与吴国接壤的越国。就此,吴越争霸的序幕,缓缓拉开。

公元前515年,楚平王驾崩,楚国动荡。寿梦之孙吴王僚兴兵伐楚,遣同母弟公子掩余、公子烛庸率军包围楚国的六、潜二邑,派季札出使晋国,暗中监视北方各路诸侯。然而楚兵坚守不出,同时国内各路军马迅速集结,切断吴军后路,吴军被困,难以撤回。没能继承王位的长兄吴公子光显然不像他的父辈那般在皇权面前依旧能够坚持亲情。于是招刺客专诸,陈说厉害,并且表示,吴国在昏庸好战的弟弟掌控下,必将灭亡,而他自己才是能够真正带领吴国走上巅峰的一代圣君。专诸被其打动,受命前去刺杀吴王僚。

同年四月丙子日,公子光伏甲兵于暗室,宴请兄弟吴王僚。吴王僚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在大批卫队的层层保护之下,前往赴宴。自王宫至坐席,尽是信臣精卒。待到开席,公子光托辞脚疾,进入暗室,专诸藏匕首于鱼腹,伪作呈献。捧鱼靠近的专诸,以极快的速度自鱼腹中取出匕首,猛刺吴王僚,僚当场毙命,年三十八岁。史称“专诸刺王僚”。而这把杀死了吴王僚的匕首,即为传奇名刃——鱼肠剑。

专诸随后被吴王僚左右卫士剑刺而死,暗室所埋伏的甲兵一拥而出,将吴王僚所带亲信诛杀殆尽。至此,公子光取吴王僚之位而代之,史称吴王阖闾。登位之后,立刻封专诸之子为上卿。

四月丙子,光具酒请王僚。酒既酣,公子光佯为足疾,入窟室中,使专诸置匕首鱼炙之腹中而进之。既至王前,专诸擘鱼,因以匕首刺王僚,王僚立死。左右亦杀专诸,王人扰乱。公子光出其伏甲以攻王僚之徒,尽灭之,遂自立为王,是为阖闾。阖闾乃封专诸之子以为上卿。

——《史记》

阖闾称王之后,整顿吏治,积蓄力量。公元前514年,启用楚国逃亡名将伍子胥。公元前512年,伍子胥引荐孙武,阖闾开始大刀阔斧地改革军队体系,令吴军的战斗力越发强劲。当具备了足够力量之后,这位雄心壮志的君王自然想要获得足以匹配其实力的地位。当年被困楚国后投降而流亡的吴王僚两位兄弟,就成了阖闾宣泄欲望的出口。这位有着足够智谋和勇气,敢于弑兄登位的帝王,当然深谙斩草除根的道理。流亡在外的两位公子,虽然已经没有再度威胁自身皇权的资本了,但是以追责其背叛国家的名义令其回国受罚显然名正言顺。当然阖闾知道,接纳了两位吴国公子的徐国(今安徽泗县附近)和钟吾国(今江苏宿迁、新沂附近),无论是出于原本的亲属关系,还是出于国家之间相互制衡的考虑,以及背后楚国对两国的暗中支持和授意,都不会答应吴国的这个要求。所以,对于吴王阖闾来说,这个要求,无非是以皇权内务为名,试探和扩张的一个借口罢了。

两位公子虽然身份特殊,但是显然也绝难以达到足够引发强烈外交碰撞的程度。然而,公元前512年夏,吴国以极高规格派遣使臣,辞令严苛地责令徐国和钟吾国交还领兵在外的公子掩余和公子烛庸。

得到了楚国支持和授意的两国显然没有把吴国这个新崛起的豪强放在心上。非但没有答应吴国的外交要求,反而变本加厉地支持两位流亡公子破坏和影响吴国政权。经过孙武和伍子胥等名臣训练和整合过的吴国军队,似乎也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厉兵秣马、整装待发。

得知要求被拒绝的阖闾勃然大怒,下令吴军即刻进发,讨伐徐国。原本指望这时候楚国能够撑腰的徐国忽然发现,当吴军兵临城下之时,答应支持的楚国忽然不再帮忙。至此,徐国才明白,作为弱小者,在强国之间的博弈中,自己是最先被丢掉的一枚棋子。

灭亡徐国之后的吴军士气高昂,大有几分向楚国蠢蠢欲动之势。领兵大将伍子胥更是与楚王有着杀父之仇。楚国正处于北方诸国的明枪暗箭干扰下,显然并不打算与吴国这个野心勃勃却又实力强劲的敌人轻启战端。吴国灭徐之战,楚国出于对本国利益的衡量,已经尽量收缩忍让,但是没想到,伍子胥等人率领的吴军,依旧咄咄逼人,颇有些按捺不住的意味。

楚国的退让和虚弱让吴军摩拳擦掌,身负杀父之仇的伍子胥更是向阖闾表明了自己希望率军攻打楚国的强烈意愿。通过灭徐之战,阖闾试探出了江北诸侯对于南部局势的态度,也发现了看似强大的楚国其实很虚弱。吴国的崛起,已势不可挡,雄心壮志的阖闾似乎看到了争霸天下的曙光。而楚国扶持的越国,却始终紧锣密鼓地发展着,积蓄着力量,等待着机会。这个同样具备着野心和欲望的国家,将自己掩藏得很好,无论楚国还是吴国,都在战战兢兢、小心谨慎地等待着一场事关两国未来命运的豪赌,而有意无意地忽视了这个如同一条冬眠毒蛇一般蛰伏的“小邻居”。

经过不断地试探、斡旋、平衡各方势力,吴楚两国似乎都已经嗅到了惨烈的战争气息。吴国一方,无论是出于国家重臣伍子胥的私人仇怨,还是君王阖闾的勃勃野心,楚国都是横在吴国面前的一只拦路猛虎。与其继续不疼不痒地试探下去,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而楚国一方,虽然已经感觉到了吴军的冰冷杀机和战斗欲望,却始终并没有完完全全地制定出一个可行的战略规划,将吴楚问题彻底解决。不断的摩擦和争端并未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淡化,反而愈演愈烈,令楚国君臣上下颇为不安。

吴国逐渐消化着剿灭徐国和钟吾国的胜利果实,同时,按照伍子胥和孙武等人的计策,将士气正旺的吴军部队调整为三支,开始了长达六年的对楚袭扰战。吴军三支部队,轮番发动攻击,而兵力上处于优势的楚军大部,却有着一个致命的弱点——机动不足。一旦吴军发现楚国主力部队前来迎击,就迅速撤离,而当楚军无功而返之后,又再次突袭。虽然兵力远不及楚军,但吴军的军事素质,却因孙武、伍子胥等人的调教而远胜敌人。三支吴军就在边境上形成了轮番骚扰挑衅,却始终没有落入楚军合围的糟糕局面。

在吴国长达六年的不断骚扰之下,楚国不胜其烦,人困马乏,士气低落。频繁而令人头疼的骚扰战令楚国主力始终难以获得正常的休整。始终绷紧的神经除了让军人处于压抑的精神状态下之外,也令楚国部队缺乏系统训练、轮换及素质低下的缺陷暴露无遗。

公元前507年,楚国属国中的蔡国、唐国得到了北方诸侯的暗中支持和授意,其国君蔡昭侯、唐成公决议反抗楚国,宣布就此与楚国断交,与晋、吴结盟。从此,楚国北方失去屏障,直面中原各国的强大压力,楚军迫不得已之下,在楚地西部边境和北部防线之间频繁调动卫戍,疲于奔命,战力锐减。

公元前506年,在蔡国提请之下,以晋、齐、鲁、宋等为首的十八国诸侯会盟郾城,共商伐楚。同年农历四月,晋国授意蔡国,出兵攻灭楚之附庸沈国。面对北方中原诸侯不断变本加厉的压迫和攻伐,楚国终于下定决心拼力一战。同年秋,楚国发兵,由令尹子常率领大军,猛攻蔡国。

吴国君臣上下一直等待的攻楚良机已至,阖闾决定以救蔡为名,举全国之力伐楚。吴王亲自挂帅,以孙武、伍子胥为大将,以胞弟夫概为先锋,倾全国三万水陆之师,乘战船,由淮河溯水而上,直趋蔡境。子常见吴军来势凶猛,放弃对蔡围攻,回师防御本土。吴、蔡两军会师不久,唐国部队也恰好赶至。吴、蔡、唐三国组成联军,逆淮水西进。兵至淮汭(今河南潢川,一说今安徽凤台),孙武突然下令,舍舟登陆,大军调转方向,由西向南进发。伍子胥对孙武之计不解,曾问:“吴善水战,缘何弃舟向陆?”孙武则答:“兵贵神速,自应出其不意,攻其不备。逆水行舟,兵行缓慢,延误战机,楚军必成固守之势,吴军势虽猛锐却乏后力,久攻不下,楚国势大,则此战必败。”

于是,孙武挑选三千余名精卒为前锋,在极短的时间内,连续突破楚国北部大隧、直辕、冥阨三关险隘(今河南信阳南部与湖北随州北部交界区域),沿汉水,突入楚国腹地,控制汉水东岸,兵锋直指楚都郢城,完成了令各路诸侯为之震惊的战略奇袭。

面对巨大的危机,楚国左司马沈尹戍挺身而出,为稳定局面,他分析了吴楚两国各自弊端,并劝楚昭王号召各地勤王之师加紧集结坚守,自己则亲率一部,迂回吴军后路,以楚国雄厚的兵力完成对吴军的包围歼灭。起初,楚昭王依计而行,在柏举(湖北省麻城,一说湖北汉川)与吴军对峙。然而局面稍稍稳定之后,楚将武城黑、大夫史皇等托庇于令尹子常的势力,开始劝导令尹改变战略,主动接战吴军,用以争功。结果,子常率部出击,意图提前与吴军决战。

然而,军心动摇、战力不稳的楚国主力部队三战三败,一溃千里。追击中,子常弃军出逃,史黄战死,而率部疾驰赶回、试图挽回溃败局势的左司马沈尹戍被孙武率领的吴军主力包围,冲杀未成,身受重伤之后,举剑自杀。

楚军溃败,楚昭王携亲信一路西逃,公元前506年农历十一月二十九日,吴军攻破郢都,伍子胥纵军屠城,并寻杀父仇人楚平王之墓,掘坟开棺,鞭尸三百。

楚臣申包胥逃至秦国,于秦王殿前,彻夜痛苦恳求,哀声七日七夜不止。出于对秦国未来发展局势利益的考量和对申包胥的欣赏,秦哀公终于决定出兵援楚,五百乘兵车组成的秦军,开始向楚地进发。

就在吴国即将实现数代人将要完成的理想时,吴军内部却出现了致命的分裂。无论在什么时代,从来皆是可共打天下而难共守天下,原本是出生入死的袍泽,面对巨大的权力与利益之诱惑,终于也成了鱼死网破的仇敌。

在吴军大破楚军、伍子胥报仇雪恨之际,秦国援军抵达,与吴军小规模试探接战,双方互有胜负。然而,令所有诸侯都没有想到的一件事发生了:即便楚国面临亡国危机也按兵不动一直蛰伏的越国,突然发难,猛攻吴国本土。

两面夹击之下,吴军奋力抵抗,但先锋大将夫概,却悄然率部撤回吴国,自立为王。迫不得已之下,阖闾只得率军败退,回国平叛。至此,吴国几代人为之努力的,一举吞并楚国、争霸天下的梦想,就在越国的这次突袭中,破灭了。

率领部队回国平叛的阖闾迅速击败夫概,不久之后,下令伐越,吴越两军在檇李(今浙江嘉兴西)展开大战,越王勾践采用死士突击、囚徒自刎阵前等狠厉手段,出奇制胜,击败吴军,重伤阖闾。

吴军后撤仅七里,阖闾伤重不治,临终之际,告其子夫差,莫忘袭国杀父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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