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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扶菲知道,自己一个劲儿地喊冤求饶根本没有用。

在这宫里,多的是枉死鬼。

说白了,没有人关心她是不是真的冤枉,只想快些完了差事。

又何况这件事非同小可。

“薛姐姐,你帮帮我。”林扶菲哀求薛姮照,“我真的没有……”

薛姮照是她能握住的最后一根稻草, 满宫的人都认为她做下了大逆不道的事,可薛姮照一定不这么想。

她够聪慧,也够了解自己。

而自己又蠢又笨,根本无法自救。

薛姮照从事情起初便已经察觉到了不对,所以才主动跟着林扶菲前来。

这件事在一般人看来算得上是证据确凿,无可辩驳了。

一来那竹签上的字看上去确实是林扶菲的字迹。

二来年轻女孩子也确实容易心存妄想。

再者谁会如此大费周章去害一个小宫女呢?

但薛姮照却知道,林扶菲是受人陷害。

她的确不喜欢乱管闲事, 也不会像某些人那样同情心泛滥。

但这个林扶菲留着还有用,她薛姮照看上的棋子,又岂能让人轻易吃掉?

所以今天她必须要替林扶菲出头。

况且这件事在别人看来千难万难,薛姮照却只把它当做一碟开胃的小菜。

想要揪出这背后的人,简直不要太容易。

“梁总管,婢子可能说句话吗?”薛姮照恭敬地询问。

“你是谁?为什么随着她来这里?”梁景问。

他一开始把薛姮照当成了林扶菲,但发觉她不是之后就没再管了。

“奴婢和林扶菲都是从四司调过来临时伺候春宴的,在这边住在一处。”薛姮照说。

“这么说你是要给她作证了?”梁景把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居高临下地看着薛姮照问,“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清白的,你亲眼看见她往竹签上写的字了吗?”

“奴婢并没有亲眼看见她往竹签上写了什么话,所以无法在这上头给她作证。”薛姮照说。

“你既不能给她作证,又开口做什么?”梁景皱起了眉头, “我可没闲心听你废话。”

他以为薛姮照既然不能证明, 顶多也就是替林扶菲说两句好话。

那纯属浪费时间, 他哪有闲心听?

“梁总管,我虽然不能直接给她做证, 却知道整件事都透着蹊跷。”薛姮照沉稳如斯。

“大胆, 你是个什么东西?!敢在梁总管面前大放厥词!什么蹊跷不蹊跷, 也是你个小宫女能胡说八道的吗?”带她们来的那个太监立刻厉声制止, “早知道就不该带你来。”

他有些后悔了,万一这个小丫头惹得梁景不痛快,自己岂不是要倒霉?

说着就要拉扯薛姮照出去。

梁景却制止道:“且慢,我倒是要听她说一说怎么个蹊跷法。”

薛姮照从容跪好了,条分缕析道:“奴婢想的是太液池中几千盏花灯,为什么林扶菲的签语那么巧会被人看见?

如果真的是林扶菲所为,那么自是天理昭然,不容她脱逃。

可也不能排除有人存心陷害,害她的人自然是因为私怨。

可构陷于她却不该牵扯到太子,这未免太过狂悖罔上。

林扶菲一个小小宫女,死不足惜。

如今就定她的罪,谁也说不出什么。

然而若她真是冤枉,岂不是便宜了真正的罪人?

宫中岂能容这样的人如此胡来?望总管明鉴。”

她这厢说,林扶菲在那厢拼命点头。

薛姮照不但心性聪慧,更兼口齿伶俐。

简短几句就能切中要害。

皇后震怒,宫中哗然,也不过是因为此事牵扯到了太子。

可恨可憎可杀的, 是真正做下这件事的人。

梁景当然可以直接治林扶菲的罪。

可如果另有隐情,那就是放过了真正的凶手。

不但有损皇家威仪,真凶在背后也会嘲笑梁景无能。

“如果她真是受人陷害,你可有把握把真凶找出来?”梁景看着薛姮照问。

“有。”薛姮照答得干脆。

“那你且说说,让我听听。”梁景被勾起了兴趣。

“办法奴婢虽有,但身份低微,还要仰仗梁总管做主。”薛姮照说着看了看四周,欲言又止。

梁景会意,对屋里的其他人说:“你们先都退下。”

等到屋子里只剩下薛姮照、林扶菲和梁景三个人的时候,薛姮照才开口:“这事情的破口便在发现竹签的人身上,但在这之前还请梁总管先去核定一下放河灯的人数和签数。”

“这是何用意?”梁景问。

“放河灯的竹签都是统一制的,不可能从别处找来。

那天去领灯的时候我也在场,每人一盏灯,一个竹签,不许多领。

林扶菲原本的那根竹签不见了,必然有人用自己的竹签代替了她的。

那么那个人的竹签自然也就对不上。”

“你的意思是先把嫌疑人查出来,再去和发现竹签的人对证,一对一个准儿。”梁景明白了薛姮照的用意。

“做这件事的怕不止一个人,但他们一定是同伙。”薛姮照说,“先锁定其中一个,再从发现竹签上入手。

因为如果他们直接把林扶菲的竹签换掉,把写着悖逆之言的竹签放到那河灯里,竹签被发现的可能微乎其微。

最稳妥的办法就是先拿走林扶菲灯里的竹签,等所有河灯都被打捞上岸后,再将另一只竹签拿出来,放到显眼的地方,引人发现。

如此才能够顺利害人,否则不是白忙了吗?”

梁景听了点点头,他知道薛姮照说的很有道理,那池中有上千盏花灯,怎么可能那么巧,林扶菲那只小小的竹签就能被人看见。

薛姮照一直低着头回话,梁景起先也没把她放在眼里,这宫里的宫女多得是,何况她们又是最低等的。

此时却不由得对她很感兴趣,沉声说道:“你抬起头来。”

薛姮照微微抬起头。

梁景许久没说话,最后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婢子薛姮照。”

听到她的名字,梁景的眉头不自觉地挑了起来。

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周泓在临死前就曾经特意跟他提起过薛姮照。

在宫里游刃有余活了几十年的八局总管,最后就是栽到了这个小丫头手里。

“难怪……”梁景忽然失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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