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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排好一切,奚澜去找兄长。

沈老太爷还没起,奚照闲来无事,便一个人坐在堂屋自己和自己对弈。

听见脚步声,他头也不抬道:“都说客随主便,老师虽宽厚,但我们也不能放肆。少池?”

奚澜仔细想了一下,他在宋家,除宋大郎君那边去的勤快了点,其他也并没有什么逾矩的地方。

于是奚澜很肯定道:“我没有放肆。”

奚照执子思考半天:“真的没有?”

一向冷漠待人的奚二郎君在长兄面前不免有些心虚,兄长一直都在宋老太爷的院里待着,应当不会知道他做的事情……

难道是裴明时说了什么?兄长才来敲打他。

奚澜臭着脸,非常坚决:“没有!大兄不信便罢!”

院里响起轻微的脚步声,奚照眼中流露些许笑意,不紧不慢将棋子拾起,放回原位。

是明时公主的脚步声。

奚澜一颗心提了起来,下意识往外望去,就听见一声急促的“公主”,宋回匆匆忙忙赶到,一边累的弯下腰,一边儿不停喘着气儿。

奚澜:“……”

这是被五石散食废了身体,还是丹药磕多了导致的?

如此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啧。

奚澜的嫌弃流露于表面,不忘招呼兄长看好戏:“大兄,我就说明时公主和宋大郎关系亲厚,不同于常人。你看——”

奚照站起身,与弟弟并立一起,从这个角度刚好能将院中场景一应收入眼帘。

青年一身青色道袍,长身玉立,霜白似得面容泛着微微薄红,不知与明时公主说了什么,后者舒展眉眼,精致大气的侧颜显得格外柔和,甚至其中夹杂一丝无奈。

奚澜不动声色地观察兄长神情,见他心平气和,不免有些气馁。

这还不生气?

见明时公主拿出一块帕子递给宋回擦拭额前密汗,奚澜立刻道:“大兄,明时公主对宋郎君真是体贴。”

奚照淡淡地“嗯”了一声。

还是没反应?

奚澜试探道:“大兄,你见过明时公主对谁这么体贴过吗?”

奚照看他一眼,没说话。

宋回擦了汗,从袖子里掏出几瓶丹药,笑容满面地递给明时公主。

奚澜见状道:“宋郎君手里的是清心丹吧?好像是专门为明时公主炼制的,可见有多关心。”

奚照淡淡道:“这便算是关心了吗?”

奚澜反驳道:“怎么不算?心意可贵难得,明时公主不就很喜欢吗?”

郎才女貌,俱是笑意盈盈,明时公主强势高贵,宋大郎君和气温顺,不管怎么看都是很登对的场景。

奚澜暗暗松了口气,不敢去看兄长脸色,忍不住在心里夸了宋回一句。

朽木可雕,孺子可教。

正当裴明时要接过来的时候,阿烛忽然冲了进来,就跟后头有狼在追似的,嘴里念叨着迟到了迟到了……

因为跑得太急,没看清人,直接一头撞在宋大郎君后背。

险些摔坐在地!

裴明时眼疾手快,将人拉了起来。

“跑这么快做什么?”

奚澜心里咯噔一下,怎么来的这么巧!

宋回见是阿烛,面露惊喜,道:“秦小娘子,昨日的清心丹……”

“你还说!”

阿烛脸上是前所未有的愤怒,她觉得自己此刻就像一头愤怒的小牛,就差给宋回肚子来那么一下!

她语气异常悲愤,甚至开始眼冒泪花:“你炼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泻药吗!我吃了一颗,从昨晚上到今天,肠子都快拉出来了!”

震惊大过担忧,奚澜脱口而出道:“我都让她别吃!怎么又吃了!”

奚照默默看他。

奚澜反应过来,假装若无其事地往边上走了走,远离兄长。

兄长一般不打人,但现在,可能不是一般的时候。

阿烛还在悲愤交加的控诉:“我昨夜一个人在房里练字,困得不行,就闻着宋郎君送的丹药,想清心提神,结果不小心吃了进去……然后我肚子疼了好久!一直不停如厕……呜。”

她跟个孩子似的在裴明时的怀里哭,哭了两声,回头,警惕地盯着宋回,跟裴明时道:“他的东西有毒!不能吃!”

宋回不知是气还是急,面色涨红,为自己辩解:“那可能是残次品……”

阿烛更生气了:“你竟然拿残次品给我!”

“我那是、那是拿错了!”宋回大声辩驳。

阿烛比他更大声:“骗人!”

一抬头就看见奚澜站在门口,眼神略微闪躲,她没发现,拉了证人与宋回对峙。

“你昨日还说是给公主的,奚二郎君也听见了!是不是?”

奚澜被她抓着手,僵硬得一动不动,在阿烛的催促下才慢慢点了下头。

“嗯。”

阿烛愤怒得能当场喷火:“你给公主拿的东西,你都不仔细检查过!!”

奚澜盯着阿烛,后知后觉发现……

她是因为差点被裴明时吃了,所以才这么生气??

裴明时看了眼被阿烛喷的狗血淋头而不敢再说话的宋回,轻声问道:“你现在肚子还疼不疼了?”

阿烛摇头,“不疼了……”语气闷闷的,跟蔫了的菜叶子一模一样。

奚澜心里冷笑,疼死活该,谁让有些人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又吃了。

裴明时牵起阿烛的手,还是不放心,“外翁还没起,还是先请个郎中看看吧。”

宋回小声道:“我院里有,我让他过来。”

阿烛:“……”

奚澜:“……”

就连裴明时也罕见沉默一下,劝了一句:“表兄……还是多注意身体的好。莫要乱吃东西。”

宋回倔强地不肯承认是自己炼制的丹药的问题,但也不敢继续留着了,揣着他那几瓶没送出去的丹药,赶紧跑了。

阿烛无意识地松开奚澜的手,仰着脑袋跟裴明时哭唧唧告状:“我昨日见宋郎君那样自信,如胸有成竹,我还以为他是天赋异禀,炼丹奇才,没想到会是这样……”

还没走远的宋回听到这话大受打击!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

奚澜冷冷道:“让你别吃。”

阿烛道:“我是不小心的!”

谁知道它那么滑,就溜进嘴里了。

“好啦,不要生气了。”裴明时刮了刮她的脸蛋,先带她去宋回那让郎中把脉一二,省得在这吵到宋老太爷。老人家觉浅,兴许这会儿已经被他们吵醒,只是躲在里头不肯出来,怕是憋着坏呢。

奚澜默不作声地回到屋里。

奚照仿佛没看出弟弟的郁卒,轻飘飘来了一句,“宋郎君的喜欢,可真让人害怕啊。”

意有所指。

奚澜想到宋回那凡是出门必定随身携带的丹药,真想给他一下让他脑袋开花!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他还能干什么?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有阿烛!什么时候来不好,偏偏在裴明时和宋回聊的最和谐的时候横插一脚!

不仅功亏一篑,还害他在兄长面前丢脸……

真是丢脸丢到家了!!

兄长要是能误会裴明时喜欢宋回,奚澜就把头换个位置!

一计不成,再生一计。

宋回是烂泥扶不上墙,但总有不烂的泥。

奚澜不信不能动摇兄长的心。

整整五日,阿烛他们终于把整整一箱竹简都誊抄完。恰逢休沐,宋老太爷也放了他们一日假。裴明时原想带阿烛去学骑射,但临时有事,又急匆匆出了城。

奚照默不作声扔下弟弟,与之一同前往。

等奚澜知道,他们已经在十几里外,快马加鞭也不一定能赶上。

奚澜:“……”

他这几日又做了梦。

梦见兄长因为裴明时而被阿耶责罚,被罚跪在祠堂。

奚澜越发焦虑不安,他认为倘若兄长再这样继续下去,这便是未来会发生的事情。阿耶自小习武,力大无穷,几鞭子几乎能将人抽死。

奚澜从小便不与阿耶亲近,于他而言,兄长要比阿耶重要的多。

他深知羽翼未丰,即便是兄弟二人也无法和阿耶、乃至整个家族抗争,既然如此,又何必同他们对着干?

他不会让兄长受一点伤害。

更何况,九江奚氏本就是兄长的东西,凭什么要拱手让人?

奚澜这几日都在物色新的人选,甚至主动接近裴明时欣赏的几位庶民出身的郎君。

但每每刚有动作,就被阿烛误打误撞破坏。

气得奚澜好几日吃不下饭!

“奚二郎君!”

想什么什么就来了。

阿烛从门外探出半个脑袋,笑容腼腆,询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奚澜快速道:“不可以!”

“当然可以啦。”阿烛欢呼一声,拎着一个沉甸甸的食盒走进来。

奚澜赶紧将还未写完的“如何让兄长清醒远离裴明时计划”收了起来,正襟危坐,不冷不热道:“你来做什么?”

他现在已经完全肯定阿烛胳膊肘只朝向裴明时,与他兄长一般,简直不可理喻!

阿烛跪坐对面,打开食盒,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面食,还有一小碟菜。

她道:“你不是胃口不好吗?我问了少煦哥哥,他说你可能是吃腻了宋家的饭菜。正好我今日过来,路上顺带给你买了点面条。你快趁热吃吧。”

奚澜愣怔的表情被冒着热气的白雾所模糊。

心中思绪万千,说是百感交集也不为过。

她什么时候这么体贴人了……

正想着,就听见阿烛满是心疼道:“你快吃呀,这面好金贵的,一碗要五贯钱呢!”

奚澜:“……”

哦。

奚澜吃了第一口,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一抬头,就见阿烛眼神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她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

奚澜心中警铃大作。

“奚二郎君,你是不是喜欢公主啊?”

一句话差点把奚澜呛死!

他咳得惊天动地,满脸通红,就连脖子处都蔓延过去,看着有些骇人。

奚澜表情惊恐,仿佛阿烛是个什么怪物。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喜欢裴明时?

他是疯了吗!

裴明时有哪里值得人喜欢的?

阿烛疑惑道:“你不喜欢公主?那你为什么……老是让人给公主送东西?”

难道不是因为自己不好意思送,所以让人转交?

“胡说八道!”

提起这个,奚澜就来气!

她还好意思说!他有哪次是成功过的吗?还不都是她每次凑得这么巧!

他让庶民出身的郎君送诗文,跟她有什么关系?一副惊为天人的表情,感叹从未见过如此矫揉造作的诗句,把人气得当场甩袖离去,还小声哔哔大丈夫气量这么小。

他撺掇宋家庶出的小郎君鼓起勇气请教明时公主骑射,关她什么事啊?跟个跟狗皮膏药一样不肯放裴明时走,别以为他没听见她跟裴明时说那小郎君细胳膊细腿,要是因为拉弓受伤赖上公主就不好了!

诸如此类,数不胜数!

她和他是有仇吗?

屡屡破坏就算了,如今还误会他喜欢裴明时?

真是——奇耻大辱!!

阿烛支着下巴思考,“啊,你不喜欢公主,难不成你喜欢的是——”

那其中一个郎君?

奚澜莫名读懂了阿烛眼中的兴奋,登时恼怒不已,都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你不是说对我一见钟情?还乐意看见我喜欢别人?”

阿烛义正严辞道:“我对你一见钟情是我的事情,又没有硬逼你喜欢我,我可不是如意县主那样的土匪!更何况,爱一个人就要成全对方!所以……”

她腆着个脸问:“奚二郎君,你喜欢的是宋大郎君,还是宋小郎君?还是那个写情诗的李郎君?”

奚澜:“……”

是不是不发火就把别人当傻子啊!

阿烛眼见不对,转身就跑,被狠狠拖了回去,整个人跌坐在奚澜怀里。

阿烛叫道:“男女授受不亲……”

奚澜面色铁青、咬牙切齿道:“你砸我腿上了!”

阿烛连忙起身,并颇有诚意地对那条腿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没事吧?”

奚澜挤出两个字:“……赔钱。”

阿烛大惊失色,她现在不是什么小公主了,身无分文穷的口袋比脸还干净,只能打商量道:“真情无价,看在我喜欢你的份上,奚二郎君,能不能便宜点啊?”

奚澜阴恻恻道:“真爱无价,双倍赔偿!”

阿烛想了想,认真道:“忽然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了。”

奚澜:“……”

黑化中。

确定了奚澜真的不喜欢明时公主,阿烛就放心了。

不然,硬要她在少煦哥哥和奚澜之中选,她肯定选少煦哥哥。

奚澜这样的,公主不会喜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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