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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时,乾都城郊外,一座老宅。

其上牌匾摇摇晃晃,蛛网遍布,只能隐约瞧出,有个李字。

这座宅子,虽说年久失修,但规模却是不小,三进四出,哪怕在郊外,也是难得的大宅院了。

可见李府之前也是辉煌过的,只是不知为何,如今却彻底落寞下来。

李府正堂内,满地的废墟之间,站着一袭紫衣。

哪怕那紫色衣裳十分宽敞,可衣袍下凹凸有致的身材,却依旧若隐若现,婀娜多姿。

紫衣在此处已然站了良久,像是在等什么人。

只是许久过去了,也不曾见人来。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一袭黑衣的身影才缓缓从房檐上现出身形来。

此人身形挺拔,虎背蜂腰,手中一杆红缨枪,杀机四溢!

“等了一夜,就为了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自然是报当年之仇!”紫衣波澜不惊道。

“哼,你还记得当年之仇?我还以为你在王府乐不思蜀!”黑衣身影讥讽道。

“李寄北,你不用激我,你是李家人,我自然也是李家人!”

“当年的血海深仇,我记得比谁都清楚!”

“今日叫你前来,也不是为了争论谁对谁错。”

“想报仇,你有你的方式,我自然也有我的方式。”

“我唤你回来,只是发现了能帮我们对付他的人,有些事情,也可以开始准备了。”

李寄北闻言,眉眼微挑,道:“何人?”

“武陵侯府世子,正五品安北将军,李长空!”

“他背后站着的,是太子!”

李寄北闻言,双眼睁得浑圆,周身气息都有些紊乱。

想要和那人作对,区区一个正五品的安北将军自然不够,可若是有太子在……便不成问题!

他还在沉思之时,紫衣从怀中拿出一封信,朝他扔了过去。

“何物?”李寄北一把接过,反问道。

“你不必管,送给李长空就行,他若是信我,自然知道该怎么做。”

“他为何会信你?”

紫衣笑了笑,道:“他是天底下最聪明的那一小撮人,会信的。”

“那你又如何觉得,我会帮你?”李寄北寒声道。

紫衣再次无奈地笑了笑,不再多说,转身出了废墟般的李府。

曾几何时,这里是那么的繁华。

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不外如是。

紫衣走后,李寄北看着手中的书信,沉吟片刻后,笑了:“李长空,倒是有些意思。”

“你最好有些能耐!”

……

三日之后,刑部。

景行帝高坐于官位,其左手方,坐着内阁三老以及钟狱。

钟狱本没有这样的待遇,但念在这是刑部审案的场子,其身为刑部尚书,乃是今日主审,故而才能坐在此处。

景行帝右手边的位置,则坐着太子刘裕以及李长空。

至于刘景,竟是来都没来。

这让刘裕很是不爽。

他感觉自己被轻视了。

“时辰不早了,该来的人也都到了,那便开始吧。”景行帝道。

钟狱闻言,站出身来,道:“带人贩!”

片刻之后,五花大绑的栾福,郝常以及陈识被带了进来。

按压在地板上,不得动弹。

钟狱摆了摆手,六个侍卫这才松开三人。

等三人抬起头的时候,刘裕立即皱了皱眉头,觉得不对劲。

栾福被抓走的时候,可是很是嚣张。

虽说身形瘦削,但脸色很好看,精气神也不错。

可现在,花白的头发披散下来,双目浑浊无神,一副已然绝望的模样。

包括郝常,陈识,同样如此。

刘裕忍不住了,当即站出身来质问道:“钟大人,栾福我先前见过,可不是这般模样。”

“你们刑部,可是有人私自动了私刑?”

此言一出,钟狱心中立刻咯噔一下。

他知道,之前儿子搞砸那件事,就已经惹得太子殿下很是不快了。

如今当着陛下的面,对重要人犯滥用私刑的事儿要是落实了。

他们钟家今后的运道,基本上也就到头了。

于是即刻摆头,连忙道:“不敢!”

“栾福三人乃是陛下钦点的要犯,意义重大”

“刑部上下,我都已下过命令,需严加看管,不得有丝毫逾矩之处!”

“滥用私刑之事,怕是绝无可能。”

“可……”刘裕还要再说,却被李长空扯了扯衣角。

刘裕转头,却见李长空对他摇了摇头。

刘裕见状,也只好无奈地退了回来。

李长空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先前钟狱是的确想要投诚到太子麾下,而李长空也敢肯定,刑部绝对是景王手脚最少的一个部门。

至于钟云风搞砸了胭脂之事,这件事刘裕他们不清楚,他自己却是门儿清,多半与魏翔有关。

钟云风...算是遭了无妄之灾,成了背锅人。

这么看下来,刑部依旧值得拉拢。

可现在,这桩案子分明与刑部没有多大干系,顶多就是在刑部审理罢了。

太子却要当着陛下的面,如此逼迫。

这不是逼着人家倒戈到刘景那一方吗?

见太子消停了之后,钟狱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直接对着台下的三人厉声呵斥道:“你等三人,可知罪?”

栾福闻言,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看着高坐在台上的钟狱和景行帝,两行泪立即便从脸庞流下。

张了张嘴,似是想要说些什么。

可嗫嚅了许久,也不曾说出半个字来。

最终看了看太子的方向,无奈叹息一声,随即仰头大笑:“知罪!”

“哈哈哈,我知罪,一切都是我干的!”

“是我伙同郝常,逼迫陈识,私自调用油煤墨和元宝章,制作假钞,到处贩售使用。”

“这些,通通都是我干的!”

栾福状若癫狂,好似疯了一般,歇斯底里道。

一旁的郝常闻言,也是一边痛哭流涕,一边疯狂磕着头,大喊着:“认罪!我也认罪!都是我们干的!”

“油墨局纵火,也是我干的!当初就我一个人在案牍室,除了我,还能是谁?”

“哈哈,哈哈哈!”

“我该死,我该死啊!”

郝常的哭嚎声中,好像包藏着巨大的失望与...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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