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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见过辛淑妃的人,就没有说她不漂亮的。

两任帝王,都待她如珠如宝,呵护备至。

即便是崔皇后和周贵妃,便是在心里恨毒了她,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

宝华宫空荡荡的,殿中省临时拨调过来的几个宫人,默默打扫着地上的瓷片残渣。

从昨晚到现在,已经数不清周贵妃发了多少次脾气了,砸碎了多少件东西了。

也不怪周贵妃如此恼怒,帝王的宠爱,实在是太让人捉摸不透,又欲罢不能了。

商乐靖提着裙子跑过来,看到的是她母妃狼狈不堪靠在软榻上的样子。

她知道母妃这是怎么了,自从辛淑妃得病以来,圣上再也无法掩饰他对辛淑妃的在意了。

那一晚,辛淑妃疼了多久,周贵妃就在披香宫里站了多久,春寒料峭,更深露重。

周贵妃浑身冰凉,身体在夜风中不自觉发抖,耳朵却是听到殿内圣上温声细语哄着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那几个纸人被翻出来后,所有人都跪在庭中,承受帝王之怒。

跪得久了,膝盖充斥着彻骨的痛,比之更痛的,是圣上怀疑的眼神。

圣上没有给任何人体面,披香宫的宫人全部被押下去也就罢了,连她和崔皇后宫里的宫人,也都被送入慎刑司拷问。

周贵妃似乎第一次认识圣上,认识到圣上的薄情,也认识到圣上的深情。

她还以为,在这后宫之中,她是和辛淑妃一起平分帝王的宠爱的,且她伴君多年,怎么也要比辛淑妃这个二嫁妇强一点儿。

可昨夜,圣上狠狠打了她的脸,让她终于看清了自己在圣上心中的分量。

原来,这天底下只有一个辛淑妃,才是被圣上放在心尖上的人。

周贵妃捂着心口,感受着一阵阵的抽痛:“圣上怎么舍得如此对我?”

商乐靖都要急死了:“母妃,现在不是纠结这么的时候,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您没有做过,为何圣上会疑上您?”

周贵妃连忙拉住商乐靖的手道:“乐靖,你也相信母妃没有做过的,对吧!”

商乐靖点点头:“我自然信母妃不会用厌胜之术害淑妃娘娘,可万一其中有人要嫁祸给母妃呢?”

周贵妃在后宫的确善妒了些,爱争强好胜了一些,但厌胜之术绝对不是她敢触碰的。

周贵妃道:“你看,你都相信不是我做的,圣上怎么就是不信呢?”

商乐靖心急如焚,揪着周贵妃的袖子道:“母妃您怎么还在纠结这个!快些想想法子啊,不然看父皇的样子,我们可就要遭殃了!”

周贵妃这才回过神来,眼神发狠:“是皇后!一定是皇后!她惯爱用这些阴毒的手段!是她要害我!好把你哥哥从太子之位上拉下来!”

商乐靖想想也是,后宫妃嫔不多,敢这么冒险的,也只有皇后了。

周贵妃道:“近来二皇子和二皇子妃斗气,二皇子派在朝堂上过得不顺,她便把主意落到咱们头上来了!”

商乐靖急得在原地打转:“如今宝华宫被封,所有宫人都被抓进去了,咱们该怎么传消息给哥哥啊?”

周贵妃起身,从妆匣里取出一个手心大小的金如意:“有钱能使鬼推磨,你去找外面的宫人,要挑那种看起来机灵的,让他想办法跟你哥哥说,咱们或许要被皇后陷害了,看他能不能在前朝做些什么。”

商乐靖收起金如意,就出去了。

而此时的长春宫,也是一片冷凝。

皇长孙的哭声让人心焦,怎么哄都哄不住。

昨夜圣上雷霆大怒,把长春宫所有宫人都抓了出去,连皇长孙的奶嬷嬷都没放过。

眼下皇长孙只能由殿中省派过来的陌生面孔带,皇长孙一时不适应,扯着嗓子哭到现在。

崔皇后要让人为皇长孙请御医,都被拒绝了。

崔皇后独自在房间里,眼神幽微。

真是好一个辛淑妃,若不是经历此事,她还不知道,圣上竟会为辛淑妃做到这种地步。

不仅是周贵妃轻视了辛淑妃,连崔皇后也因为后宫这么多年的相安无事,轻视了辛淑妃在圣上心中的地位。

崔皇后深吸口气,时间真是善于给人带来遗忘。

她真的差一点儿就忘了,当年圣上不顾群臣反对,冒天下之大不韪也要接辛淑妃入宫的决绝。

而现在,圣上因为厌胜之术,一点儿脸面都不给她和周贵妃留。

四皇子虽是奸生子,没有继承大统的可能,她只顾着跟周贵妃斗,差点儿忘了,这位圣上的心,可是一直都拴在辛淑妃身上。

昨日,圣上会因为厌胜之术将她和周贵妃赶出门外,禁足训斥。

岂不知明日,圣上会不会因为辛淑妃的眼泪,就将四皇子那个奸生子扶上太子之位?

崔皇后不由握紧了双手,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她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

崔皇后被皇长孙的哭声闹得心烦,索性将孩子抱了过来,在屋子里来回踱步。

还有昨日的厌胜之术,实在离奇。

她在披香宫里,看到周贵妃充满戒备的眼神,觉得不会是周贵妃下的手,以周贵妃的心性,做不出这么缜密的行动。

而后她又觉得是辛淑妃自导自演的一出戏,毕竟四皇子中规中矩惯了,便是承接了重建皇宫的重任,也没能做出什么成绩来。

听说前几日,工部那边又出了问题,原本采购的木材,因为春汛耽搁在江南了,建宫的时日只怕又要拖延。

她觉得,或许是辛淑妃为了让四皇子免于圣上的责难,所有才会将做出这一场戏,为的是拉她或者周贵妃下水,进而让圣上迁怒于两位皇子。

可她看辛淑妃躺在床上,大汗淋漓喊痛的样子,以及御医说辛淑妃大伤了元气,又觉得辛淑妃不至于对自己这么狠。

思来想去,崔皇后也没个头绪,最多只在心里定了两个颇有嫌疑之人。

太子和辛太傅。

上次宫宴上,那群人不中用,明明是给虞小姐的酒,却让商乐靖喝了,这口气,太子势必咽不下去。

而辛太傅,最是利己,蛰伏多年,必会想尽办法为四皇子铺路。

崔皇后抱着孩子,看着外面守着的宫人,眼神冰冷。

敌暗我明,无论做局之人是谁,现在的局面,对她来说,都是极为不利的。

尤其是谢家,若在这个关键时候,还不帮她一把,只怕是要坏事了。

崔皇后低头,看着怀中啼哭的婴儿,叹了口气:“只怪你,没有托生到谢舒瑶的肚子里。”

崔皇后轻轻将婴儿的眼睛合上:“不过你放心,祖母早晚会揪出幕后主使,为你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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