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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一切如我所愿!

蛇息的声音慢慢消失,那人插着口袋缓缓从转角处现身。虽然地上的那滩鲜血着实引人注目,那人的心思却早不在那儿。他依然是插着口袋,一点点地接近着倒在地上的两个沾满鲜血的男孩。

“抱歉了,巴尔德,要是没有真正确认你真的死去的话,那个老家伙会找上我的麻烦的。”

他喃喃自语着,脸上没有一点波澜。而后,他缓缓抬起手,微微瞄准着地上的目标。他原本是不带一丝犹豫地一击毙命的,却没料到背后突然生出了一丝变数。

“你做的很好啊,索穆尼。”苍老又带着一丝刚劲的声音响起。

那人吃了一惊,急忙将手重新插回裤兜。“多亏父亲指点,要不然我也没有办法能够干净利落地解决他们。”

“你少跟我油嘴滑舌。”老人的声音显得十分高兴,“你自己提出来的主意,反倒要让我抢了你的功劳?巴结也用不着做到这种份上吧。”

“都是按父亲的意思。”

“行了。”老人阻止了那人的说话,脚步声缓缓逼近了地上的男孩。“嗯……你已经确定这几个崽子都已经死了?”

“……已经确定过了。”那人似乎是犹豫着说出了这番话。

“嘿,死了就好。”老人似乎并不理会那人一时的支吾。“把巴尔德的身体请到我房间来,我得为他亲自举行一番仪式。至于刚才的那个崽子和这个小崽子,就一道扔进河里吧。”

“河里?不怕旁人发现他们身份吗?”

“两个无名无姓的小崽子的遗体,有哪个多事的回去管呢!”老人冷哼一声,“这件事就这么做吧,待会儿你可得过来好好看看,看看我费劲心思发现的这个古老的仪式,还能发掘出多少未曾发现的东西。”

“知道了,父亲。”

汤姆·埃德森最后失去意识之前,这是他最后听见的话语。

……

“这是什么?老大?硬币?”

“这是给汤姆你的,待会儿还得给他们两个一人一个呢!唉,跑哪儿去了,这两个家伙。”

“这硬币……不就是普通的五磅元硬币吗?有什么特别的?”

“嘿,这是当初准备销毁的错版硬币,很值钱的。都过了快几十年了吧,现在我估计就剩下咱们手里的这四枚硬币了。”

“那这是用来……”

“我是打算这样的啊……等他们那几个都过来之后,咱们找个安静点的地方,没人会去的那种,我们每个人拿着一块硬币各自发誓,永远结为兄弟。”

“兄……弟?”

“‘brethren’,应该是这么拼的吧?最近刚好从那个教士嘴里听见这么个很古老的词来着……不管怎么说,从我们发誓那天开始,你我几个人永不分离,无论是生还是死,我们这帮被人所不能容忍的小帮派,将会永远结为兄弟!”

“那不就是说,巴尔德老大你要……”

“这场发誓过后,我巴尔德,将会正式成为你们的老大。无论未来几何,我们一行人无所畏惧,只有我们挺得过的关,只有我们走得过的路。”

那场特别的回忆,成了汤姆·埃德森无法忘却的人生经历。

……

河水潺潺流着,平静的水面上波光粼粼,反映着头顶那轮炽热的太阳投下的光线。

当然,能反射着光线的不只是水面,还有汤姆手里的那枚磨得发亮的意义非凡的硬币。从那一天那一场意义非凡的发誓之后,带在他身上的这枚硬币已经和他度过了将近两年的时光。每当他拿出这枚硬币,那天欢乐的笑声总会涌上心头。

只不过,对于现在的他来说,这些东西都已经是再也看不到的了。

他痴痴地端详着硬币的花纹,仿佛要把蕴含在里头的东西全都看透一般。直到视线又一次看见镌刻在硬币表面的那处错版,他再也无法抑制住内心的痛苦,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身上沾湿的衣服早已无暇顾及,现在的这位男孩,只想好好倾泻自己内心无处可去的悲伤。他站起身,一遍又一遍地锤着身旁的树木,几片树叶应时落下,适时地映衬了小男孩此时的悲伤。

“别哭啦,来,吃点东西。”

身后忽然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汤姆吃了一惊,赶忙擦去脸上停歇不止的泪水。那人抬了抬眼睛,打量了一番汤姆,只是轻哼一声,仅剩的左手抱着一袋刚出炉的面包。

“脸上的血怎么不擦掉啊?看起来多难看。”那人扔下袋子,随手从里面取出一卷面包。

汤姆只是怔怔地盯着面包,不自觉地摸着脸上鲜血残余的痕迹。“我不会擦掉它的,老大好不容易保住了我的性命,要是把它擦掉了,不就什么都没有了?”

“可你还活着。”

“可老大呢!他……他做了什么了?就要受到这么残酷的惩罚?死了……难道就可以就这么算了?他们把他的身体要带到哪儿去?我……我……”

那人深深地叹了口气,眉目里是从未有过的柔和。“说实话,我也和你一样,这种最亲密的人突然离去的时候,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去体会它,可当它自己跑过来的时候,你是完完全全无能为力的。”

那人狠狠咬了一口面包,几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汤姆还想要说些什么,却被那人猛地一挥手打断了话语。

“难为你了,小子,年纪轻轻就要体会这种痛苦,这种经历,你本来就不应该经历的,不,应该说是,要是不用和这个家族的人扯上关系的话,也许你就不用经历这种破事了。”

“这个家族?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已经忘了吧,前不久那几个王室成员死亡的新闻还新鲜着呢,我本来都去劝过他们几个赶紧离开这儿的,每次都是来迟了一步。刚才那些你就权当是我在发牢骚,我现在给你讲的一点就是,他们的死,全是来自于上头那位最尊贵的家伙。”

“是国王?可他们都是他的子女?”

“虽然我们东方人有句老话叫‘虎毒不食子’,但你压根就猜不到人性的底线到底还有什么地步。所谓亲缘,所谓情感,在他们这些没有底线的人看来,只是些随时都可以舍弃的东西。”

“连亲生子女都能下手?”

“连亲生子女都能下手,我并没有骗你。”那人又是一声轻哼,只不过声音里面反而带着一丝惋惜,“我只是可惜了那两个无辜的死难者,明明一无所知,却要遭受如此磨难。”

“那你……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实不相瞒,小子,当初我太过冒进,差点死去,幸亏蒙了其中一个王室成员的相救,才得以苟活。可我从未想过,那个王室成员竟然加入了那个国王的团伙,一道对他的兄弟姊妹进行残杀。每次谈起他,他妈的,我都觉得羞愧,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知羞耻的人。”

“既然讨厌他,为什么不走呢?”

“恩情还没还清呢。小子,你应该知道一命换一命的道理吧?……知道就好,如果他当初没有把我救起,我现在就是飘在河里的一具无名死尸罢了。我欠了他这么大的人情,要是不还清,那才是对我的侮辱。连恩情都不能两清的人,怎么能在江湖行走呢?”

“‘江湖’又是什么?大哥哥你话里有话啊。”

那人清了清嗓子。“瞎说什么!我只是把想说的都说出来罢了。”他顿了一会儿,又突然朝一旁望了一望,“你那个同伴的遗体,我已经给你放在旁边了,要是你注意到的话,就先去看一下吧。”

汤姆不由得一声惊呼,猛地起身检查周围,这才发现自己旁边摆着一副担架,一条白布盖着同伴的遗体静静地躺在旁边。汤姆掀开白布,同伴神情柔和,恍若睡着了一般,颈部的伤口也被一道漆黑的痕迹缝补好了。

血液的痕迹早已消失殆尽,仿佛他从未流过鲜血一般。

“这是你做的?”

“一点小手艺,从师傅学到的。”谈起他这位恩师一样的人物,那人的脸上总是带着崇敬,“我们这些天天见血的人,不学点缝补伤口的手艺,要靠那些找都不一定找得到的行走医生吗?”

“你又在说些奇奇怪怪的话了,大哥哥。”

“别叫我大哥哥,多别扭,叫我盘缺就好。”

汤姆的嘴突然张得巨大,“原来你就是那个盘缺!”

“你不会没见过满街的通缉令吧。”盘缺自得地笑了笑,“在这儿定居开始,我可没想到我居然又要回到这种躲躲藏藏的日子。虽然麻烦,但是他们抓不到我的日子真的是……很爽。”

“对了,说到住处,”盘缺突然一拍脑袋,“这段时间你千万不能再回去你原来住的地方,在那个老家伙看来,你已经是已死之人,不能再让他看见你还在活蹦乱跳地出现。”

“那我去哪儿?”

“我倒是知道有个好去处……不过,你得先说说当初你们被抓到庄园的时候,到底是一番什么样的情形,我倒想知道收留我的那位到底有着什么本领,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抓走两个十二三岁的男孩。”

汤姆·埃德森用力地点了点头。

午时的钟声,缓缓敲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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