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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2日。宵禁令在王都城实施的第29天。

今天的冬天,来的比往年还要早。

裹在棉被里的盘缺却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今年的雪,怎么下的也比往年还要早?

“鬼天气!冻死我了!”

独臂伸出,一把掀开了身上的棉被。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盘缺揉了揉眼睛,抬眼望向窗外。依旧是看不见云的天空,依旧是下个不停的绵绵细雪。

“呵……在躺椅上裹着棉被睡一晚果真难受,还是沙发睡着舒坦。”

掂量着沙发的柔软,盘缺松了口气,又是舒服地伸了个懒腰,整个人干脆躺倒在沙发上,全然不管自己正身处于招待来客的会客厅。

头顶是一盏装饰精美的玻璃吊灯,正借着透进来的光线闪烁着微光。这微光如果放在夜晚的话,倒不如说就跟天上的星辰一样,与天上的明月一起辉映着吧。

明月……

盘缺的头脑,突然出现了自己那个遇难身死的至亲之人。盘盈,那个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死在自己面前的至亲的兄长,此时此刻,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脑中?

“我想,恐怕你早就该想到这一点了,不是吗?”

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女性的声音。警觉地转过头去,盘缺却只注意到一个女仆端着茶碟站在旁边,一双绿色的眼睛瞧来显眼的很。

“葆……不,卡萨森,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盘缺!你瞧我这打扮怎么样?”摆下茶碟,女仆打扮的卡萨森急不可耐地坐在旁边,一双眼睛不住打量着惊魂未定的盘缺。

“不怎么样,毕竟索穆尼少爷可没收过过仆人。”盘缺倚靠着沙发仰头望天,“打扮成这副引人注意的模样,真的不怕有损你刺客的名声不成?”

“这算什么?就知道你没几句好话。凭他的那些没用的手下,还想发现我的行踪,简直是做梦都做不到的事。”

“那你这个稀客特地来找我,到底,是出自什么事呢?而且打扮成这副模样,我想,也是你身体的正主,葆拉小姐的本意吧?”

“既是她的主意,也有我的主意。”卡萨森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三王子的事,我想你也知道的很清楚吧?昨天图书馆的那场大火,可是整整燃烧了三个小时。”

“是啊,我记得里面还抬出过几个不成样子的死者来着,连到底是不是三王子本人恐怕都难以分辨了。”

“连你也认为三王子也葬身在这场大火之中吗?恕我直言,事实恐怕并非这样。”卡萨森微微摇头,又开始接着讲述着。“昨天晚上,卢修斯将我们这些他的手下都召集到一起,然后,他向我们展示了他迄今为止所召唤的,最后一个手下。你猜猜,那个人是谁?”

“该不会……是三王子!”

“正是三王子本人。准确的说……是他死后,被一个莫名的来客侵占了身体。那副来客的做派,我已经刻进骨子里了,正是……”

话音未落,盘缺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我对他们的身份不感兴趣,我只想知道……这样的惨剧,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古往今来,哪个家族受到过这样痛苦的对待!”

盘缺面色痛苦,紧紧闭着双眼,似乎不愿意看见这将已发生的人间惨剧。

卡萨森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摆弄着白色的手套。“既已发生,便已是无可挽回。如今你大可以甩手离开这片土地,但我相信,你并非那种罔顾生灵之人。”

“你想说什么?”盘缺的脸色变得比起以往还要疲惫。

“两条路子。”卡萨森伸出两根手指,“僵尸一样的巡街近卫,以及两个不甘沦落的小子,怎么去发现他们,就是你的事了。”

“该不会……是他们?”

……

三个小时后。门锁打开,进来的是满面红光,精神焕发的索穆尼。

“哟!盘缺先生,真是让我有些惊讶!想不到……您竟然会喜欢上我们本地的特产红酒了?”说这话时,索穆尼拉了拉肩上的外套,一屁股落在了沙发上。

沙发前方的茶几上,盘缺用双腿夹紧酒瓶,左手轻轻一劈,瓶盖便应声而落。拿过几个杯子,盘缺一一将之满上,随后又递给索穆尼一杯。

“小弟在此留居了这么些日子,连杯酒都没跟少爷您喝上一杯。今天算是突发奇想,想跟少爷您敞一敞心底话,少爷您应该不会拒绝吧?”

“能遇上您这样实力强劲的人,是我索穆尼赶不上的幸运。既然如此,我就接下这杯,与您好好干了!”说罢,索穆尼便举起酒杯,朝盘缺微微颔首。

“多谢少爷!”

酒杯碰撞,发出一阵清脆之声。二人举起酒杯,均是一饮而尽。连番酒水下肚,二人均是脸色通红,似乎并无法经受住这红酒的酒劲。然而比起脸色,似乎是索穆尼显得更加狼狈一些。

灌下第七杯的时候,盘缺赶忙摁住额头,徒劳地制止着回荡在头颅的晕眩和疼痛。他还是有些小看了异国他乡的美酒,纵是自己可以超越那打虎的都头连灌下了十八碗好酒,一口气喝下如此多的异国美酒,对于盘缺自己来说,这还是第一次。

相比之下,索穆尼就显得很是狼狈。不论是敞开着衬衣,还是通红的脸颊,甚至是倒在沙发上喘着粗气,都证明了他并不是个能喝酒的料子。

“也许……是时候了。”

盘缺轻轻舒了口气,摇晃着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居高临下俯视着躺在沙发上的索穆尼。“有些话……恐怕我得这个时候才能问您,少爷……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索穆尼下意识地发出声来。

“为什么要伤害你的家人?他们难道,难道不是与你同气连枝的吗?”

“伤害他们……我没有……”索穆尼捂着双眼,嘟囔着翻了个身,“都是卢修斯的注意,我只是个帮下手的……”

卢修斯!果真是他!那个杀害我兄长的人!

“就算是这样,难道少爷您……您就可以罔顾这几十年的亲情,去动手,去伤害他们吗?伤害他们的身体,夺走他们的性命,这一切,你真的没有犹豫过吗?”

“为什么……要犹豫?”索穆尼接着回答着,“想要成为王的人……绝不应该被这些无所谓的情感所阻碍,我要的,是那王座,不是他们那些与我分享权柄的食禄者。”

“食禄者……原来他们在你眼中,居然只是这样的吗?”

“这是成为王的宿命!”索穆尼猛地吼着,“如果,如果我要是没有诞生在这个世界就好,让我生在一个……看不见权力的时代。”

“看不见权力?什么意思?”

似乎是听见了盘缺不经意的询问,索穆尼勉强支撑着坐起了身,一双通红的眼睛只是盯着头顶。

“人生下来的时候,就该争王。这是我活了三十几年中得到的最真切的道理。弱肉强食,是这个世界的真理,即使现在过着的是什么文明人的生活,我也不会放弃这个想法

“可是你知道吗?连那些……连那些最贫困,最下贱的那些人们的眼中,我却看不到什么服从命运的淡然,我看见了……渴望……无穷无尽的渴望,似乎只要有人稍微一激,他们就会奋不顾身地为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

“连他们……连他们都不愿意顺从命运,我,我这个王室的一份子凭什么要安居乐业?比现在更高的地位,财富,甚至是权力,一个不剩地,我要将他们全部握在手心!

“可我……连继承的顺序都排不上,就算二哥不要那个位置,只要大哥挡在我跟前,我,我碰不到它,我碰不到那个位子,我的人生,已经没剩下什么意义了……

“可是,我还有你”索穆尼突然望向盘缺,他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只要还有你,只要还有像你一样只懂得情感的人,我的道路,就从不会停歇……

盘缺突然感受了一股极其强烈的恶意。

“毕竟你们……总是逃不过一死,还不如事成之后,让我亲自动手……

“你说对吧?灌醉我的……盘缺先生?”

急忙攥起长刀,盘缺猛地冲出了门,就算只隔着一扇门,盘缺还是能轻易地感受到来自身后的恶寒。

“他终于……显出了本性,对吧?”

盘缺僵硬地点了点头。

绿色眼睛的女仆伸出手来,递给他两张涂抹着诡异花纹的字条。

“下水道的老地方,记得去找他们。”

“知道了。”

飞一般地逃出了这所律师所,盘缺在巷子里一顿弯绕,找准着脚下的一面井盖。脚尖轻轻一拨,井盖便应声飞起,趁着这个机会,盘缺的身形消失在了井道深处。

巨响过后,头顶的光明被剥夺了。稳稳落地的盘缺望向左边,便是头也不回地奔跑着。

它并不需要光亮,因为在他面前,正有两个等待了许久的老熟人。

“米海尔!巴西尔!今天晚上!赶紧走!去南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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