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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阴盟突然站住了脚。

雪白色的大街上,除去站在狭窄小巷前头的他,再也看不见一个活人。

但居阴盟却莫名摇了摇头,似乎并不同意这个判断。灰白色的眼瞳空洞地望向前方,居阴盟深吸了一口气,随后,慢慢闭上了眼。

他本就是个盲人,世间的风花雪月早已与他无缘。不过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他失去了常人的视力,却靠着自身魔力的亲缘力,习得了足以媲美感知光明的能力。

“地鸣感应。”

心神一动,一道道虚幻的棕色魔力顺着脚下向外扩散,如同水中波纹一般渐行渐远。魔力逐渐扩散的同时,居阴盟的大脑中也逐渐亮起了星星点点的标记,各自待在了房屋标记的深处。并且,随着范围的扩大,居阴盟所能感受到的标记也越发密集着,甚至可比及天空的群星。

“人终究是被地面束缚着的生物,”居阴盟睁开眼,手里慢慢握住了腰间长刀,“人的行走活动,都离不开地面,就像是水面的波纹一样,感应也随之而来。”

魔力停止了扩散,停在了方圆三公里的范围。

“也就是说,我可以清晰地感知到这半径三公里之内,我们生灵的活动。所以说——”居阴盟脚下一转,面朝着身旁小巷,“就算你躲在那儿也没用,请显出身形吧。”

并没有谁回应,空荡荡的狭窄的小巷中,并没有谁站了出来。

居阴盟却并不在意。他其实早就知道,就算那个人再怎么隐藏着自己,我居阴盟可是早就发现了他。因为在他的脑海中,一个标记显眼地停在了小巷尽头的一侧。

他向前迈了一步,然而对面那人却始终没有发出什么动静,就像是死了一般,一动不动。

迈出第一步之后,居阴盟却没有再接着前进。他停在了原地,脑海中,那人的形象也开始随着时间流逝粗略地描绘着。常年凭借【地鸣感应】来代替眼睛的作用,居阴盟自己也练就了一身特别的本事。毕竟每个人形容体态各异,反映在地面的重量也随之有所不同。

“身高六尺,体重百三,二十出头。”

“全身戒备,手持……双枪?”

疑惑。居阴盟不禁皱了皱眉。这片异国他乡,哪里来的以长枪为武器的风俗?

不过现在,他也没时间再多想了。居阴盟无奈地摇了摇头,身形向后退了一步。“看来我也早被你发现了踪迹,这样算来,倒是我先落了下风。”

“我这个人啊,最不喜欢的就是沾染麻烦。与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去打架去惹事,不是我居阴盟的风格。既然老兄不愿露面,那也不怪小弟我先行一步了。”

说罢,居阴盟伸手朝小巷里拱了拱手,右手旋即松开长刀,身形便消失在了漫天飞雪的街道中了。小巷的深处仍是寂静无声无人出现,只不过随着居阴盟的远去,多出了一丝微弱的正颤抖着的喘气声。

道格拉斯·特洛尔不住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从小巷对面探出头来。

“那个男人是谁?居氏?是居阳兴的谁?啧……没想到早就被发现了。”

悻悻地收回头去,道格拉斯倚靠着墙壁慢慢滑坐在地,满脸不甘地望着手中紧握着的两柄短小的铜色长枪。虽然同是长枪,不过长度比起之前越狱时要短上了不少。

“这种鬼天气居然长不出竹子啊……哦不,不是不长,是长的不快……那你也不能只长出这么两根棍子一样的长枪吧,这,这怎么打啊这个……”

“要是再碰见那个人的话……呵,这杀气都快溢出来了,这要是与他们一伙的就麻烦了。”

垂头丧气,道格拉斯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正要走出小巷,耳边却突然捕捉到了一丝清脆的破裂声音。循着声音望向天空,只见远处的街道上,似乎刮起了一阵浅白色的积雪,顺着旋风不断飞舞。

“该不会……是大哥吧?快去看看!”

……

旋风过后,玻璃破碎,鲜血沾满全身的伊德撞破窗户,摔在了满是玻璃碎片的地面。

他挣扎着坐起身来,双眼瞥向一边,却只能看见身旁那把被黑色火焰慢慢蚕食着的断刀。

“咳咳……一打四果然不行,要是放在之前没伤的时候还行,现在打一下就要挨一下,时间一长,绝对完蛋。”

窗外的动静越发躁动着,伊德暗地啐了一口,甩下了那把无法再挥舞的长刀,一瘸一拐地踱向屋外。

“刚才的【旋影】已经是我能力所能及的最高点了,那股足以媲美龙卷飓风的力量而刮起的旋风,应该……应该足以迷惑他们的视线了,没想到他们……竟然这么快就找到我了,看来……我命休矣。”

手里已经没有武器了,唯有一把别在腰间的,只剩下三颗子弹的手枪。伊德扶着房门虚弱地喘着气,眼睛只打量着手中的手枪。伸手拭去嘴角渗出的鲜血,伊德站在门前,悄悄拉开了手枪的枪栓。

“不过,对付他们这些可以运用魔力施展魔法的人,我这小小的一把手枪,恐怕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了吧。”

“你说的很对!伊德将军!”

“什么!”

枪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响起,响彻了整个夜晚。紧跟着又是第二枪,第三枪,子弹在短短的一瞬间尽数出膛。

但这样的速度,还是慢了些许。鲜血吐出,伊德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这个使着白色钢爪的少年,以及眼前被黑火裹挟着逐渐化为灰烬的子弹。使着钢爪的少年双手向前,一双钢爪刺穿了伊德自己的胸膛,汩汩鲜血如同河水一般溢出。

猛地抽出,伊德突然感觉自己的肺部被鲜血填满了,刺骨的痛楚此时反倒并不明显,唯有眼前视线的模糊,以及逐渐失去力气的四肢,才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着自己。

“我,伊德·特洛尔,即将在此死去。”

耳边,是那位华贵女性温柔而又平静的声音。

“现在,让我们来吟诵这为主的赞歌,为主献上这死者的亡灵。让他的身体得到平静,让他的魂灵得到安详,让他短暂的人生中寻求到主的慰藉。为吾主奉献生命之祭司在此。”

华贵女性的声调平静稳定,带着一股足以平稳他人情绪的奇妙力量,再加上拉丁姆语这门如今早已无人问津的古老语言的传述,伊德的内心反倒生出了一股宁静的感觉。

“想睡觉……不行,不能睡,眼皮快睁不开了。”

“好古老的语言,就像是在唱诗一样。不行!不行……力气,力气都被抽走了,脚底开始没感觉了。”

鲜血顺着胸前的伤口逐渐流出,但是在这样悠扬的吟唱下,伊德反倒觉得自己身体的一切不快和痛苦都逐渐离自己远去了。纵使伊德拼尽全力保持着自己头脑的清醒,但身体的逐渐迟钝却在一点点背离着他。

“快,快站不稳了……眼睛快看不见了。”

“那个语调,那个留名,这个假扮成金雀花夫人的人,我有点眉目了……”

伊德的抵抗,终究开始快要走到了尽头。双腿一软,他整个人跪倒在地,再也失去了抬起双臂的力气。然而他脑海中唯一留存着的念想,却是将要脱口而出的,那个贵妇人的真实身份。

“现在,还差最后一步……”

华贵女性轻蔑地笑了笑,响指一打,一团微小的火焰在指尖跳动着。只要心神一念,面前这个将死未死的将军,马上便会化为这漆黑火焰的食料,连一点残渣都不会留下。

主教一开始便是这么想的。

直到她感觉,指尖的黑色火焰突然开始莫名跳动着。

那种感觉,那种感觉,她已经在采石场感受过一次了,难道她还没有再接受过一次教训吗?

她并非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只是……只是她单纯地认为那个人,再也不会在世人面前显露真容了。

但是这样单纯的想法,随着一杆铜色长枪的擦肩而过而告终。

长枪袭来,面前的伊德在长枪触碰到的瞬间陡然消失不见。紧跟着的一瞬间,房屋的尽头突然多出了一阵墙壁破碎的声音,以及逐渐蔓延着的淡淡烟尘。

“大哥!伊德大哥!”烟尘后面,是那个人撕心裂肺的声音。

“小子……哈,你救了我。”在这之后,是伊德虚弱地回应着的声音。

主教的脸上,突然多出了一片迸出的青筋。

“又是他!我早说了让你动手!你又搞这些磨蹭人的什么东西!”猎人抓着头发,懊悔地朝着主教怒骂着。本以为主教还会无动于衷的猎人,此时却对上了主教这副几近崩坏的面容,登时吓得噤声不语。

“打搅吾的仪式,汝们这些亵渎主的神圣的异教徒,尽皆化为灰烬!!”

话音刚落,像是为了配合主教一般,房屋洒落了不少灰尘。而当这些灰尘飘落主教跟前时,登时化作了无数微小的漆黑火焰,如同蜂群一般袭往烟尘之后。

然而烟尘后面的,其实并非只有道格拉斯一行。蜂群般的黑火即将穿过烟尘之时,一把环绕着紫色光芒的长刀突然从烟尘后窜出,穿过火焰,钉在了主教身旁的墙上。

“谁!还有谁!”

沾染上紫色光芒的黑火并非将之吞噬,却是泄气一般尽数熄灭洒落在地。烟尘逐渐散去,身形高大的居阴盟站在地上的两人跟前,露出了一副洁白的牙齿。

“你的黑火,原来是这样的原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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