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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乃广盛镖局的镖头韩氏,悦来客栈随即被查封。

待官差盘问完毕,裴元卿拥着司马嫱安然入睡。这种为了拖延走镖进程而制造命案的小伎俩,裴元卿一点也不意外,既来之则安之。

不过,第二日大清早,敲门声砰砰不断,惹恼了裴元卿。

“北狄佬,你涉嫌昨晚的谋杀案,按照大魏律法,当即逮捕。”姑臧县不良帅叼着一根稻草,明明嬉皮笑脸,语气却一本正经。

裴元卿扫过不良帅,连着被褥抱起打小呼噜的司马嫱。

“北狄佬,这是你女儿么,玉雪可爱。”不良帅笑道。

裴元卿听后,狠狠地踩了不良帅一脚。接着,吩咐阿坤同广盛镖局的左大掌柜交代一句,就任由不良人戴上手铐脚镣。

姑臧县衙,大堂审案,两侧议事,后侧衙皂房。

司马嫱从未去过县衙,揉了揉惺忪睡眼,晃动着小脑袋,四处张望,充满新奇感。裴元卿将她放下,一路跟着不良人进入议事厅。

议事厅里,设有火盆,烧的是银骨炭,暖意洋洋。

裴元卿牵着司马嫱霸占了软塌,顺手拿了剔红瓜瓞绵绵纹鼓式攒盒,塞给司马嫱。打开盒盖,栗子糕、蜂糖糕、红枣糕、豆儿糕、肉丝糕、桂花糕……一只只娇小玲珑的糕点,教司马嫱伸出白嫩嫩的小手,吧唧吧唧个不停,还笑靥如花。

“糕点油腻,配些茶水。”裴元卿恼道。

那双手环臂而斜靠在墙壁上的不良帅,摇头失笑,出门使唤了不良人,拎着银白铜质茶壶进来,倒满六安瓜片,清香四溢。

裴元卿执着斗彩梅雀纹盖碗,轻拂热气,尔后投喂司马嫱。

“敬臣,还以为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呢。”不良帅撕下猪皮面具,露出一张眼角下边残留了刀疤却透着莫名的魅力的脸庞。他扯了扯发髻,非要折腾得松松散散,然后伸直了四只,占据软塌的角落,冲着悄悄看过来的司马嫱邪魅一笑。

裴元卿见状,径直坐在不良帅和司马嫱之间,犹如一截城墙。

“敬臣,你们不会还没有圆房吧。”不良帅调笑道。

“谭秀夫,闭上你的狗嘴!”裴元卿捂住司马嫱的小耳朵,抬脚踢了一动不动的不良帅,恼羞成怒。

不良帅听后,指着裴元卿白里透红的侧脸,哈哈大笑。

这不良帅正是陇右道节度使谭秀夫,草莽出身,爱结交江湖朋友,惹上一堆风流债,年年被御史台参奏,年年被魏武帝褒奖。

“没什么正事,老子就走了。”裴元卿拉着司马嫱,下了软塌。

“瞧你这猴急的,又不是赶着睡女人。”谭秀夫脱口而出,遭到裴元卿一记眼刀方收敛些许,轻咳道:“韩镖头之死,是我促成的。”

“可是甘州出了大事?”裴元卿问道。

谭秀夫点点头,表情严肃,答道:“如果你们今日从凉州启程,约摸半个月到达甘州,就会遇见一桩连环命案,与山丹大佛寺有关。那么,按照惯例,甘州至少要封城三十天,彻查此案。”接着,瞅见裴元卿皱眉深思的姿态,再度恢复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笑道:“所以,我风尘仆仆赶来,连一碗清蒸羊羔肉都没吃上,就想出了这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法子,却没有讨得敬臣一句好话。”

“你收了绍璋什么好处。”裴元卿冷声道。

“敬臣,你就这么对待好兄弟的!”谭秀夫恼道,仿佛自个儿那灰不溜秋的人格受到玷污。可是,在裴元卿冷冷的注目之下,他假装漫不经心地笑道:“绍璋那小子,真真斯文败类,居然送给我一个大魏东夷西戎南蛮北狄五国混血的美人。啧啧,销魂滋味,赛过升仙。”

“卿卿,销魂…滋味,赛过…升仙,什么…意思?”司马嫱抬起一双水汪汪的薄皮杏仁眼,望着裴元卿,软软糯糯地道。

“小王妃以后就明白,而且舍不得下床。”谭秀夫打趣道。

话音刚落,一只翡翠扳指带着主人家的熊熊怒火,飞扑过来。所幸,谭秀夫警惕性高,堪堪避开,十分后怕地摸了嘴巴。

卧槽,这只钢铁老处男,如今还不许老子说荤话了。

“冬日…冷冷,奴奴…不想…下床。”司马嫱点头如捣蒜。

“敬臣,小王妃真有趣,你要是不稀罕就推给我。吃饱穿暖睡足这个要求,我还是能够满足的。”谭秀夫揶揄道,差点被裴元卿甩出来的白铜香囊砸到脑门子。

接下来,谭秀夫枕着双臂,躺在软榻上,吊起两条大长腿,居然开始谈正事。司马嫱觉得有趣,正准备模仿一番,却被裴元卿轻轻按住小肩膀,只能垮着小脸,坐得端端正正。

原来,韩镖头因为个人恩怨而被吕镖头所杀。

韩镖头性情活络,为人大方,就是好赌。其前妻邱氏,不堪忍受他的巨额赌债,与他的和离闹上公堂。他那出嫁的女儿十分孝顺,偷偷摸摸地当掉首饰,以为可以填完赌债,却惨遭地痞流氓的羞辱。

邱氏得知后,悲痛欲绝,搂着女儿,投水自尽。

其实,吕镖头在邱氏单身后默默地追求一段时日,下雨天送油纸伞,风雪日赠红萝炭,又是煮汤圆又是烤羊肉,温暖了邱氏已经冷下来的心肠。

吕镖头之所以答应这趟走镖,是因为计划了暗杀韩镖头。

论功夫,长年赌博的韩镖头脚步虚浮,哪里敌得过时常操练的吕镖头。论人品,邱氏和她女儿的惨死,令韩镖头不敢踏入青楼半步,而黄金单身汉吕镖头,颇受媒婆的喜欢。

吕镖头相信,大家都不会怀疑他。他要长命百岁,方能拜祭爱妻邱氏,烧足够的香火钱。

“敬臣,你说那个人渣该不该死。”谭秀夫低声道。

谭秀夫两岁时,娘亲跟隔壁的老王跑了。父亲则是性情大变,整日酗酒,对谭秀夫打打骂骂,甚至借助谭秀夫的好容貌做起皮肉生意。谭秀夫眼角底下那道刀疤,是他自己下了狠手划伤的。

“秀夫,往事已矣,莫回头。”裴元卿柔声道。

“敬臣,娶了小王妃就是不一样,都会柔声细语了。”谭秀夫笑得开怀,然后趁着裴元卿发怒之前,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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