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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淮熬了一夜,幸好第二天是周六,在组织护送完学生离校之后,回到警局倒头就睡。

当他再次醒来是被曹彬拍脸拍醒的,江淮还没回过神来,一个资料袋就甩了过来。

“已经确定死者的身份了,这是死者的身份信息和家庭住址,现在你就动身去他家,说明一下情况,把他妈妈叫过来确认一下。”

江淮揉了揉朦松的睡眼,不满道:“曹队,好歹让我把早饭吃了再去嘛。”

曹彬一瞪眼,见江淮还是没有动作,作势一脚踢来,江淮猛的跃起,一溜烟的跑没了影。

曹彬笑骂道:“哼,小兔崽子跟我斗。”

江淮坐在车上,嘴里还叼着一个刚从张猛那儿顺来的包子,打开资料袋看了起来。

看完资料的他不禁轻叹一口气,惋惜道:“真年轻,才17岁啊。”他随手把资料扔在副驾,资料从文件袋里滑出,在上面姓名的一栏,赫然写着三个字----“吴小北”.

顾晨夕也是一夜没睡,第二天早早就来到了吴小北家。一颗心悬着始终放不下。

可吴小北不在家,只有他妈妈在忙活着做着早饭。

“是晨夕啊,这么早啊,小北还没回来的,来坐来坐。”吴妈热情道。小北家顾晨夕是来过几次的,还记得第一次来就是他和吴小北初识的那一天,那天顾晨夕是被吴小北强行拉来的,当时顾晨夕的模样,按后来吴妈的话来说就是比乞丐儿还落魄,破破烂烂,还非常脏。不过不管是吴小北还是吴妈却是一点都没有嫌弃,特别是吴妈还十分心疼,看着一个同自己儿子一般大的娃这种模样,身上还有很重的伤,本就刀子嘴豆腐心的吴妈一见,哪里受得了?又是烧热水给顾晨夕洗澡,又是给他擦药的,把顾晨夕都整脸红了。更气人的是吴小北在一旁捂嘴偷笑,一副欠收拾的样。

“那我就等会来吧,吴妈。”顾晨夕说完就要走,被吴妈一把拽住手腕,硬拉着坐下。

“来了就把早饭吃了呗,可别说我吃了这些话来骗我,我还不知道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都不爱吃早饭?这毛病可坏着呢,以后会遭罪的。”吴妈笑着道:“等我下,马上就好。”

顾晨夕无奈的坐在凳子上,看着吴妈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发呆。

不一会儿,吴妈端着做好的早餐过来,顾晨夕连忙起身迎接。

早餐挺简单的,却很丰盛,包子,鸡蛋,油条,豆浆都有。

特别是包子,吴妈说这是自己买肉作馅包的,外面的肉不好,而且少得可怜,皮厚肉少的,吃着不舒服,还得是自家包的,准好吃几个档次。

顾晨夕咬了一口包子,笑着称赞道:“真好吃。”

吴妈笑眯了眼,“好吃就多吃点,你们这个阶段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吃点好。”

顾晨夕点点头,问道:“吴妈您怎么不吃啊?”

吴妈望着门口,轻轻道:“我不饿,等等小北,这孩子放学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到家?”

顾晨夕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看了一眼手表。把手上的包子胡乱塞进嘴里后,连忙起身对吴妈说了句“吴妈我吃饱了,先走了,下次再来”。然后不理吴妈的挽留匆匆跑了出去。

吴妈还在小声抱怨呢,却没想到没一会儿功夫一辆警车就停在了门口,车上下来两位警察。

天空有朵很大的乌云,压得很低。

吴妈没来由的心一紧,当听完警察的话,早已嚎啕大哭的吴妈两眼一翻白,晕死过去。

屋外,顾晨夕静静听着,两眼通红,双拳紧握,指尖深深刺入手掌,猩红血液缓缓就出。

……

……

天空灰蒙蒙的,没一会就下起了小雨,女人撑着一把大伞,嘴里吊着一根不明牌子的女士香烟,高跟鞋踩在地上,发出‘噔噔噔’的清脆声响。

这是一个美得不像样的女人,如果单论脸上各个部位的话,每一个都不是顶级,但把它们凑在一张脸上,那就是顶级。无与伦比的脸蛋加上火辣的身材,啧啧,一个字,绝。

每一个在街上和她擦肩而过的人,无一不是频频回头,流连忘返,不分男女。更有甚者,直接鼻血横流,头晕目眩。

什么是红颜祸水?这就是。

女人走到一个胡同口停下,静静抽着烟等待着,雨水滴落在地,散成一朵朵小水花。

良久,一个男人出现在胡同的另一头。男人浑身湿透了,透出有些清瘦的身躯,湿漉漉的头发的遮盖下,是一双发红的眼睛,他死死盯着前方的女人,双拳紧握,青筋暴起。此刻,在他脑子里什么都没有,只是面前这个女人给他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这是一种最基本的生物本能,让他全身忍不住的颤抖。

是害怕,更是兴奋。

现在在他的眼里,谁拦路谁死。

女人默默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却是在笑。

二十步,十五步,十步,越来越近,女人开口了,语气冰冷:“今天你过不去的。”

男人没有回答,五步,两人只隔五步,男人左手抬起,双脚猛磴朝女人投射过去,拳头直击向女人面门。

这一拳极快,拳头划破空气发出刺耳的声响。

女人却视而不见,不闪不避,在男人拳头离她脑门只有一寸长的时候,她悠然的退了一步,轻松避过,随即一指点向男人腋下,点中,一指化两指,指尖微微弯曲,随意往前一顶,砰的一声闷响,男人如断了线的风筝,倒飞出去10米。重重砸在地上,溅起一片水花。

女人拿伞的左手至今未动分毫。

男人更愤怒了,如野兽一般趴在地上,十指弯曲成爪,指甲划过地面,留下一道清晰可见的划痕。

男人发出沉闷的吼叫,眼睛血红,犹如一头雄狮,凶相毕露。

女人把伞一横,横插入墙,伞尖入墙三分,稳稳悬在空中。

她惬意的伸了个懒腰,发出一丝舒服的呻yi

,随意的把高跟鞋踢到两旁,揉着手腕轻笑道:“今天教你上第一课。”

女人发起冲锋,不快,赤脚踏浪,如同孩子嬉戏。

那天,在周围居住的人们只听见阵阵巨响,宛如雷鸣,良久才消。

胡同里,墙上,地上被砸出了数不清的大坑小坑。

男人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女人却依旧悠然站在一旁。

男人的瞳孔褪去腥红,恢复如常,其实,之前一系列的剧烈打击对于他来说,伤害是有,但很有限,真正让他力竭的,是被女人一指洞穿了左心房下方的某一位置,距离他的心脏不过寸余长。

天空下着小雨,男人遍体鳞伤的躺在地上,一如当年,只是身旁再也没有那个红着脸道歉的少年了。

顾晨夕仰望着天,有水从他眼角滑落,不知是雨水还是泪。

……

……

周末短暂的休假一晃而过,学校还是正常开课,只不过明显的增加了很多保安,围墙拉上了铁丝网,监控器更是布满校园的各个角落。

校门口还停着一辆警车,负责保护学生们的安全。

教室里同学还在热火朝天的讨论着那个事件,其实没几人亲眼看到,只能靠道听途说。

结果都差不多,但往往藏在背后的故事更吸引人,有人说是情杀,有人说是仇杀。还有人说是劫财不成,恼羞成怒从而杀人。

各个版本都有,五花八门的,更有甚者还将其写成故事,上传贴吧,没想到爆火起来。短短两天时间,回帖数就突破十万,阅读数更是有百万之多。

然后被学校得知,责令其马上删除,不然开除学籍,最后作者也只能无奈删除。可为时已晚,现在全江北都知道民族中学有学生被人残忍杀,杀人凶杀还逍遥法外,无数媒体记者奔赴民族中学,想要趁机写点文章,爆点猛料,却是统统被拦在校门外。

王校长现在一个头两个大,焦急的想着对策。

江北公安局也是同样场景,局长被迫出面平息,无奈对外宣布一定在一个月之内将凶手绳之以法,以此才勉强稳住局面。

局内火速成立专案组,曹彬为组长全权负责,此刻的曹队长却是没有一点欣喜,久经官场的他知道,这次要么升官要么就丢官。如果抓不到凶手,就要有人出来顶,总不能是局长顶吧,不过局长也不好受,贬职是肯定的了。不过要想有动力必须有压力嘛,又不一定卷铺盖回家,万一这是一次机会呢?曹彬如此安慰自己。

相比之下,江淮更是亢奋,那位中年母亲撕心裂肺的哭声他还历历在目,心中一股气无处撒。他开始没日没夜的埋头调查,他心中坚信正义可能会缺席,但绝不会迟到。他江淮一定要亲手把凶手绳之以法!

转眼间,风雨已满楼。

最无关痛痒的还是学生们,就当看热闹一样,兴奋劲一过,就慢慢淡忘了。对于他们来说,不过就是死了个不相干的人,仅此而已。

又不需要他们负责,也不需要他们哀悼。常理如此,也说不上什么无情。

反正人大都是这样,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没有道理说,一个人死了,和他没有关系的人就应该替他伤心,难过。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还有句话是:死者为大。你不难过,没错,因为他不是你的亲人;你不替他鸣不平,鸣冤,也没错,你没有这样的义务,这是警察该干的事;你和朋友讨论,八卦,这也没错,人之常情。这些都没错,顾晨夕都能忍,但你冷嘲热讽的,污言秽语,对死者极其不尊敬,这顾晨夕忍不了。

王伟坐在桌子上,还在侃侃而谈,出口成脏,以为这样做能体现自己多厉害,多厉害的。可能是受旁边两个狗腿子拍马屁的影响,越发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越讲越起劲。

却不知下一秒,一个拳头结结实实与他脸做了个亲密接触。

王伟直接倒飞出去,砸倒两排桌子。声响巨大,全班所有同学都聚精于此,一阵寂静。

人人都感到惊奇,惊奇顾晨夕的此番行为,也惊奇平时看着挺弱不禁风的,力道竟如此大。

在同学们的印象中,顾晨夕一直是一个性格内向,柔弱的人。不爱与人交谈,更别说于人发生矛盾了,别人对他的要求,几乎都是有求必应,即使有些要求是建立在会伤害他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他都欣然接受。

他们不知道的是,顾晨夕对他们的有求必应是因为他不在乎那点所谓的利益,他从来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只是有些东西他大方不了。对于某些人,不打你,不是怕你,更不是打不过你,只是不想而已。你要不信,那就试试看。

王伟痛苦的爬了起来,双眼冒火,怒吼道:“顾晨夕,我草尼玛!”说完,抄起一根板凳就砸向顾晨夕。旁边女生已经紧张的闭上了眼。

全部同学都一致屏气凝神,大气不敢喘。

顾晨夕却纹丝不动,摆起一个拳架,简单的举拳,出拳。拳头打在板凳上,仍是没有停止,一直往前,拳头带着板凳一起重重砸在王伟胸口,打得他瘫坐在地,久久不起。

顾晨夕看了王伟一眼,没说什么,缓缓回到座位上埋头睡觉。睡前还平静的说了句“小声点”。

全班一片肃静,王伟更是冷汗直流,顾晨夕最后那个眼神,竟是让他毛骨悚然,虽然有些可笑,但直觉告诉他刚才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

诡异的气氛直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后才结束。

这天,全班同学认识了一个新的顾晨夕。

……

……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的时候,在走廊上发呆的顾晨夕又看见了那个身影。

虽然是晚上,他依然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

看见他,算得上是这几天唯一让顾晨夕开心的事了,相比于从前也没有那么开心了。

她今天穿着黑色长裙,顾晨夕回到教室取出一本笔记本,朝她走了过去。

“好久不见。”他轻声说。

女孩笑了笑,同样回道:“好久不见。”

顾晨夕明明在脑子里练习了很多遍与她的对话,可一到跟前就只能憋出来这一句老掉牙的话。

“这是我写给你的东西。”顾晨夕把书递给女孩。

女孩接过,微微笑:“谢谢,书我会看的,只是我们之间……,你懂的。”

女孩没有说穿,但顾晨夕知道。不合适嘛,我们之间不合适这句话她说过不知道多少遍了。

女孩名叫任盈盈,和顾晨夕是初中同班同学,在顾晨夕最为黑暗的那个时期,女孩就是光,照亮了他,所以他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她了。

至于说喜欢她什么,顾晨夕说不上来,但主要原因绝对不会是漂亮,女孩是很漂亮,但光凭漂亮是不会让顾晨夕这么喜欢的。

其实也不需要纠结什么理由的,毕竟年少时的喜欢,总是那么不讲道理。

顾晨夕心里清楚两人是不合适的,至少以前是不合适的,他放弃过,挣扎过,但最后远远看她一眼,就又沦陷了。即使自控力好如顾晨夕,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啊。

也许真的是有缘无分吧,顾晨夕一度这么想,他想她时,就打拳,这能让他脑子忙一点,让它没空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但每次累到瘫倒在地时,他脑海里还是会浮现她的影子,久久挥之不去。

他写了本自传,虽说自称是自传,也就记录了几件事,说不上文章,更谈不上作品了,不过是少年伤感时的自我宣泄罢了。里面有一篇是关于她的,他想给她看,所以他来了。

以前是不想的,但有个朋友劝他说好歹试一试,所以他就想了。

有些事左思右想,考虑万千后,终归还是要去尝试的,不然会后悔的,悔恨是最要人命的情绪,其实结果成与不成都不重要,诚心就好。

毕竟自古事难全,意难平。

顾晨夕来了,没有退缩,没有逃避,做了最后的尝试,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兄弟,知道了答案后也不能再给人添麻烦了。

即使意再难平,坦白后,多少好过了一点。

顾晨夕深吸一口气,语气温柔:“我懂,以前不懂事,做了些傻事,还望海涵。”

顾晨夕抱拳,逗得女孩抿嘴轻笑。

“没事,谁都有过。以后一起加油,考个好大学。”

“一起加油。”

两人相视一笑。上课铃响了。

两人挥手告别,背道而驰,各自混入人潮。

……

……

江北中心医院,中年妇人躺在病床上,明明在昏睡中,却是表情痛苦,脸有泪痕。

她中途醒来过几次,但每次醒来就哭,结果又哭昏过去。两天来都没吃过饭,也没喝过水,紧靠输液来补充营养,水都是护士在她昏迷中喂给她的。喂一瓶能有两口进肚算是不错的了。

也没个监护人在旁守着,着实让人担心。

据说她男人是警察,不过死了有十多年了,儿子也被人害死了,真是惨得不能再惨了。

女人恍惚之中又醒来一次,这次她没哭,只是挣扎着起身。

可身体太过虚弱,手脚都没力,挣扎几次都没成功。

一只白皙的手搭在了妇人肩膀,妇人抬头,只见一个身着缟素却异常漂亮的女人站在床头。

她轻轻的把妇人扶了起来,在她背后塞上枕头,妇人想开口道谢,但却发不出声音,嗓子早已被她哭哑了。

想到这里,妇人又忍不住要哭,女人厉声道:“不准哭!”妇人被吓了一跳。

女人贴近妇人,紧紧盯着她的眼睛,轻声道:“你儿子尸骨未寒,凶手还逍遥法外,你就准备一直在这里哭?”她顿顿了,语气低沉:“他需要你啊,你知道吗?”

妇人眼光呆滞了,脑中不断闪过吴小北的样子,那是她的孩子啊,十月怀胎,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骨肉啊,怎么能不悲痛欲绝呢?

可事到如今,光哭有什么用?

她的目光渐渐变得坚毅,渐渐有了神,她要去儿子身边陪着他,她知道他现在肯定很冷,没有妈妈在身边,孩子独自一个人总是会怕的。

别怕,妈妈来了,妈妈来接你回家。

妇人又挣扎起来,女人轻轻按住她的手,“急什么?你现在怎么去?来把饭吃了,把身体养好了你才有力气去看你儿子。”说完,把桌上盒饭打开,准备喂给妇人吃。

却没想到妇人一把夺过盒饭,狼吞虎咽起来,筷子都不用。饭菜早已经凉了,饭硬得如同泥巴,妇人却不顾,进口嚼几下直接吞,女人赶忙接来一杯水,妇人一口饮尽。

漂亮女人看着眼前一幕,不知多少年没流过泪的她,此时泪水竟在眼眶里打转,模糊了视线。她连忙转身,擦掉眼泪。

眼前的这位母亲,如你所见的弱不禁风,瘦弱不堪。却有着令人叹为观止的强大力量,那股力量可排江,可倒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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