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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可能,她已经死了!」

尽管秦枫在脑海中给出了否定答案,脸色还是一下子变得惨白。

直勾勾盯着前方,那张脸,他这辈子都不会认错。

是林非晚,是被他和慕容薰联手杀死的林非晚。

当时的毒酒是他亲手备的,她的手筋脚筋是慕容薰亲手挑断的。

他亲眼看着林非晚咽了气,看着她身体里的血一点点流干。

秦逸将人带走的时候,她已经死透了,绝没有生还的可能。

但眼前的人……

他眼睛快要从眼眶中瞪出来。

只见她双眸流出两行血泪,樱唇一张一翕,看那口型,分明是在说:「报应,秦枫,我在地狱等你。」

「枫儿,你们给本宫住手!」

德妃姗姗来迟,看到被打得血肉模糊的儿子,一下扑了过去。

秦枫身子一颤,再恢复视线时,哪里还有林非晚的身影。

一定是幻觉,他太恐惧了,所以才产生了幻觉。

对,一定是这样。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

德妃见儿子不声不吭,眼神直勾勾盯着前方,吓得人都要傻了。

「枫儿,你没事吧,你说句话,别吓母妃。」

可秦枫却像入了魔一样,眼神呆滞,连头都没回。

「皇上,皇上,求您饶了枫儿吧,皇上,臣妾求您了,当初秦逸谋反您都能网开一面,我的枫儿只是打了败仗,为什么就要被活活打死,枫儿也是您的亲生儿子呀……」

德妃跪在书房外,哭着磕头。

头砸在地上,发出一连串的「梆梆」声,很快,德妃额前就血红一片。

她就像不知道疼似的,继续磕着。

「一下,两下,三下……」

在德妃晕倒之际,终于看到一角明黄。

「传太医,将太子和德妃各自送回宫。」

「结……结束了吗?」

话刚出口,秦枫就发现,自己竟然能开口了。

「哼,你倒是有志气,要不是看在你母妃的份上,朕今日定不会轻饶你!」

威严的声音在头顶炸开。

不等秦枫解释,那抹明黄已经头也不回地走远。

「呵,」秦枫笑得嘲讽又苍白,「这便是帝王家,亲情淡得不如一张纸。」

「还有力气笑,一会有你好受的。」

屋顶上,林非晚勾唇一笑。

一只冰凉的手抚过眼角,将未擦净的红墨水拭去。

「晚那日,一定比这畜生更疼吧。」

秦逸袖中的手狠狠握紧,眸底杀意涌动。

「逸哥哥,都过去了,现在受苦的是他秦枫。」

她故作轻松的笑,「走吧,也不知道子书那边布置好没有,那些小宝贝可是费了好大力气才弄来的,可别还没吃上饭就饿死了。」

她笑得明媚张扬,渐渐与记忆中的身形重叠。

秦逸也被逗笑了,跟上她的脚步。

还好这话没让子书听见。

当时林非晚拎着一牛皮袋蚂蟥找到他的时候,他差点晕过去。

别看子书杀人不眨眼,对上这种密密麻麻的虫子登时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还是林非晚半威胁着不去就捉几只放到床上,他这才硬着头皮前往。

二人赶到东宫时,就对上子书一脸哀怨的眼神。

活像是被抛弃的怨妇。

「怨……啊不子书,事情办妥了?」

林非晚忍着笑。

子书没好气地点点头。

说话间秦枫已经被抬到床上。

透过瓦缝,刚好能看到下面的景象。

秦枫浑身是血,尤其腰以下,凸起的部分血肉模糊。

破碎的绫罗早已被染成暗红色,与碎肉搅在一起,连分辨都是难事。

几个太医只能对着秦枫那处平时不好见人的地方细细观察,不时发生讨论。

其中有人还大赞秦枫有大将刮骨疗毒之风,都伤成这样,依旧面不改色。

秦枫暗暗磨牙,特么的,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失去痛觉了。

蓦地,他想到了一个可能。

会不会是慕容刚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背面打成这样,不知道正面受影响没。」

林非晚「啧」了声,忽然眼前一黑。

「看够了?看够了就回去。」

她扒开捂着眼睛的手,「那哪能呢,总得等到小宝贝们都吃上饭,我才能放心。」

那些小宝贝被她提前喂了辣椒水和藏红花,光是想想就很酸爽,她都迫不及待要见到成果了。

她看得出神,并没有发现秦逸的脸比墨还黑。

一旁的子书鸡皮疙瘩掉了一地,他耳朵没毛病吧,侧妃竟然和那些蚂蟥叫小宝贝。

想到那些东西在被子里蠕动的样子,他人都要麻了。

殿下这是娶了个什么怪物啊。

功夫不负有心人。

在几位太医齐心协力下,秦枫终于可以盖被养伤了。

众人散去,秦枫突然感觉身体不太对劲。

以臀部为中心,一股火-辣辣的感觉迅速弥漫四肢百骸。

然后是撕心裂肺的疼痛,就好像有人活生生撕开他的皮肉。

「啊来……」

声音戛然而止。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失声了。

任由他如何用力,脸都憋红了,也只能发出「啊啊」的气泡音。

还不如外面风吹树叶的声大。

他喘着粗气,想从床上爬下去,却发现除了上半身,腰以下略微一动,撕心裂肺的痛感就加重十倍。

更恐怖的是,他的腿脚竟有些不听使唤。

林非晚和秦逸交换了个眼神,从屋顶跃下。

捏着嗓子道:「我刚才听太医说,太子殿下好像废了,就算伤好了,恐怕下半辈子也只能靠轮椅走路,估计这东宫,他也住不长久了,历朝历代,你们见哪个国家的皇帝是个不能行走的废人呢。」

「混账!」

「可恶!」

秦枫心里怒骂着,抬手狠狠砸在地面。

回头看向自己的双腿,对皇帝和慕容刚的恨意到了极点。

林非晚心里冷笑,继续道:「太子妃去黄觉寺祈福,知道太子殿下回来,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回来迎接,也是稀奇,我听说那里的和尚出了名的俊俏,你们说太子妃会不会是乐不思蜀了。」

「以太子现在的情况,日后在那方面肯定力不从心,太子妃还年轻,以她的地位和条件,就算偷偷养几个面首,相信太子也不敢说什么。」

一字一句,就像刀戳在秦枫心头。

「好你个慕容薰!」

他简直要气疯了,恨不得马上冲出去把那几个多嘴多舌的丫鬟给嘎了。

可别说动弹,就算呼吸幅度稍微大一些,那皮肉生生撕碎的痛苦就将他折磨得死去活来。

不知道忍了多久,他感觉浑身像被火烧一样,喉咙里也干得冒烟。

迷糊间,摸到了一抹冰凉。

是在做梦吗。

他艰难地睁开眼:「水,快给我水。」

「想喝?」

那人轻笑了声,他眯着眼睛看,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女人轮廓。

只见那个轮廓俯下身,将碗递过来。

他迫不及待地凑过去,连身上的疼痛都忘了。

可碗越来越低,他根本喝不到嘴边,只能本能地伸舌头去舔。

「现在的你,好像一条狗呀。」

女人的话如一记闷锤砸在他心上。

就算是做梦,他也不能忍受如此侮辱。

「大胆,信不信本殿杀了你!」

「杀了我?」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一般,前仰后合了好一阵,突然凑近,一字一顿:「秦枫,你不是已经把我给杀了吗?」

秦枫猛地瞪大眼睛,「你……你……你……」

「你」了半天,都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只因为眨眼的功夫,林非晚就消失了。

一瞬间,他浑身冷汗涔涔,不是被疼的,而是被吓的。

「来人,快来人!」

值守的禁卫听到动静跑进来,刚靠近他,不知道踩到什么东西,脚底一滑,差点摔倒。

那禁卫蹙眉,「殿下,地上怎么有只碗?」

「什么?」

秦枫死死盯着滚到一旁的碗,地上还残留着水渍。

说明刚才并非是他的幻觉,而是真的有人在侮辱他。

人死如灯灭,他不信这世上真的有诡计。

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把今日值守的丫鬟通通给本殿叫进来!」

禁卫眉头皱得更紧:「殿下,丫鬟们都随太子妃去黄觉寺了,守夜的是属下几个。」

「不可能,我明明听到外面有女人说话的声音,肯定还有留在这的丫鬟,就算把东宫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人给本殿找出来!」

「还有慕容薰,告诉她,再不回来就一辈子待在黄觉寺!」

秦枫像野兽般嘶吼着,哪还有一点平时谦恭有礼的模样。

禁卫显然是被他吓到了,连忙吩咐人出去找。

房顶上的林非晚打了个哈欠,好戏看得差不多,是时候回去补觉了,毕竟……她还是个孕妇呢。

这一夜,同样不平静的还有北雪国皇宫。

雪千夜不由分说,将雪承傲和雪承澈分别打了四十板子,扔回各自宫中闭门思过。

本以为终于等到拿下血衣卫的机会,谁知道竟然是雪千御故意设下的圈套。中文網

不仅套了秦枫,还将他与两个儿子也算计进去。

如今两个儿子怠慢军机、夜宿花楼的浪荡名声举国皆知,不少百姓更是偷偷骂他是昏君。

雪千御反倒成了坐收渔利之人。

更让他害怕的是,自己的心思俨然已经暴露,万一雪千御生了反心,这帝位……

不行,绝对不能让那种事情发生。

「传朕口谕,御王攻打南风有功,明日一早,宣雪侧妃进宫受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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