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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大气治理委员会这几年的工作卓有成效,但在诸多工厂盘踞、居民仍采用便宜的烧煤甚至烧柴取暖的东区,秋冬季节的空气质量仍然达不到及格线。

东区的居民早习惯了这样烟熏火燎的生活。煤炭灼烧的气味和下水道污物横流的臭味混杂在一起,缺乏光照的街头巷尾,下了晚班的工人们疲惫而迟缓地走向家的方向。

裹着一件破旧夹克的道格拉斯混杂在下班的工人们当中,不紧不慢地向着黑橄榄街的方向走去,时不时扫视着周围。

黑橄榄街8号公寓是道格拉斯最常住的居所,这里靠近东区与码头区的交界,离当初道格拉斯效力的黑帮的势力范围接近。

在距离目的地还有一个拐角的时候,道格拉斯减缓了步速,慢慢靠近几个蜷缩在街角避风的流浪汉们,和他们蹲在了一起,将旧夹克领子竖起挡住大半张脸,远远望向8号公寓门口。

穿越当天他就被福德堵在贝克兰德桥区的安全屋中,很难不怀疑追杀者会把自己所有据点搜刮一遍 ……在没找到东西和没拿到我的人头的情况下,应该还会有人盯紧自己的下落,各个住所附近或许会有人盯梢。

这让道格拉斯不得不谨慎一些。

旁边的流浪汉感到有人来了,无精打采地瞟了新来者一眼就继续埋着头准备趁警察还没来赶人多眯一会儿。

这个时候,新来的轻轻碰了碰他。流浪汉隐约嗅到了浅淡的烟草味,有些疑惑地睁开眼睛。

看到道格拉斯捏着一支劣质的纸烟放到了他鼻子跟前儿晃了晃。

流浪汉下意识想伸手去抓,又懦弱地停下了动作,吸了吸鼻子紧张地看向持着烟的道格拉斯,嗫嚅了一下:“你……”

“在这周围见过‘独眼福德’吗?”道格拉斯开门见山地问道。

虽然福德本人不太可能干这种累活儿……但你很难指望每天生活的浑浑噩噩的流浪汉能注意到奇怪的人员流动。道格拉斯只能拿最出名的那个来问。

流浪汉盯着那支烟,皱着一张脸似乎在拼命回忆:“见……不、呃……我……”

看来是没见过。道格拉斯想了一想,将领子拉下来,让流浪汉看到自己的正脸,重新问道:“有人让你们留意过我吗?”

对方的视线艰难地从纸烟上移开,开始打量他的脸,却仍旧一脸茫然。这时,后面的另一个身体上有残疾的流浪汉似乎被他们的对话惊动,回过头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道格拉斯脸上时忽然神情一滞。

正对着那个方向的道格拉斯没有忽视这一异常,立刻看向残疾流浪汉再次晃了晃手中纸烟:“你知道?”

残疾流浪汉忙不迭点起头,转过身向这边靠了靠。道格拉斯发现他比起其他人还算年轻,一张粗犷的大脸上蓄了不少胡须,他几乎失去了整条左臂,空荡荡的衣袖垂在身体旁边。

“前几天,就前几天……我路过木桶酒吧的时候,有人叫住我,让我多留意一个,眼睛颜色很淡、左脸有疤的受伤男人,说如果看到了,可以告诉酒保……”

边说,残疾流浪汉边确定似的使劲儿看道格拉斯的脸,连连点头:“你,你就很符合这些描述……”

“他们找了很多人?”道格拉斯忽然皱了皱眉头,觉得这一路过来会不会已经暴露了行踪,东区的流浪汉可是多的数不胜数。

“我不知道。”对方诚实地回答道,“当时是白天,附近没什么人……”

不能大意啊……道格拉斯点了点头,随手就把烟抛给了残疾流浪汉:“到了明天,你可以去告诉他们在这里见过我。今晚不行。”

对方用仅剩的那只手接住了烟,嘿嘿笑了两声:“没问题……咳,兄弟,有火吗?”

“浪费……”第一位流浪汉失望地小声嘟哝着,往角落缩了缩 ,忍不住开口道,“你还有精力、还强壮,这支烟应该等到你实在撑不下去时,拿来提神,拿来续命。”

“哼!到那时候,谁来借我火?”后者动了动自己左肩残缺的关节,已经将烟叼住,凑上了道格拉斯擦燃的火柴,深深吸了一口。劣质烟草刺鼻的气味和灰白烟雾一同弥散开来。第一位年长的流浪汉“呵”了一声,跟着吸了吸鼻子,又贪恋地注视着那寥寥几秒温暖的火光。

残疾流浪汉狠吸了两口,眉目间流露出少许恍然和怀念的神色,但很快,他的眼神又趋于暗淡。烟雾像沉重的叹息一般落下。他看了看年长流浪汉青中泛白的面色,犹豫几秒后把烟抽出来递到对方嘴边:“喏,老哥,来一口……”

年长流浪汉惊讶地抬了抬头看向他,嘴唇微微颤动着。但最终在对方鼓励的目光里,还是缓缓凑近烟嘴,很有节制地吸了一口。熟悉又久违的味道充斥了鼻腔,令他不自觉地露出个堆砌了很多褶皱的笑容。

道格拉斯蹲在旁边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捏着一头儿黑一头儿白的火柴梗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以手指为支点拨弄这根火柴梗,令它快速旋转起来,同时在心里默念:“今晚进入我在黑橄榄街8号的房间有较大风险。”

火柴梗在十数圈旋转后颤颤巍巍地停下来,被点燃过的黑色部分朝向了道格拉斯本人。这意味着否定,意味着没有风险或者风险不大,可以一试。

——这是道格拉斯刚刚从记忆里翻找出的一种简陋的占卜方法。“神秘人”曾经教过他一些简单的非凡知识,使道格拉斯了解到“学徒”这个序列的非凡者灵感比较发达,具有一定占卜的能力,特别是关于自身的占卜,如果没有干扰,可以得到比较准确的指向。

借助占卜得到结果后,道格拉斯重新拉起领子遮住自己面孔,暗中观察着街道。此刻人流已经逐渐减少,行为有异常很容易被发现,所以他并未立刻行动,而是在巡逻的警察把这帮流浪汉哄走时跟着离开,绕了一大圈,等到天色漆黑、东区居民普遍已经入睡的时刻,才从另一个方向接近黑橄榄街8号。

作为一名“学徒”,不走正门简直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东区密密麻麻挨近着的建筑给道格拉斯提供了很大的便利,让他能从别的房间迂回,一路“开门”过去。

小心地穿行在狭小凌乱的居室之中,道格拉斯忽然想到,福德究竟知不知道我是个非凡者?

那天他到是当着福德的面儿穿墙而过了,但在那之前,福德只拎着冷兵器来找他,看来是不清楚道格拉斯拥有非凡能力?否则想留下一位能在任何时候从任何方向逃走的“学徒”,至少得准备一把左轮手枪吧?

道格拉斯十分确定福德本人不是非凡者,但是雇佣福德的人要是想要从一个隐秘组织手里抢东西,不是非凡者的几率就很小了。雇佣者为什么不提醒福德防备我的非凡能力?嗯,没有直接见过我,不清楚我是个“学徒”?

也不应该啊,记忆丢失的那两天我多半就是在和追杀者们藏猫猫……追了两天追不到人,雇佣者怎么也得来督个战吧,就这都没发现?道格拉斯这么能藏?

还是说这其中有什么陷阱?

想到这里,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此刻他已然来到自己房间的隔壁,感到自己的灵性非常平稳,没有任何预警的表示。

扫了一眼这个房间中沉睡的一家五口,道格拉斯不放心地从兜里摸出一枚硬币,再次利用简单的占卜方法确认今晚进入自己的房间并不危险。

道格拉斯颇感纠结地盯着墙壁,开始迫使自己反向思考。

“占卜不是万能的……嗯,刚才我的想法有一个误区,如果福德要监控我,在知道我能穿墙的情况下根本不用从外围入手,直接派个人在我房间呆着就行了……就算东西不在这里,我也有可能回家拿钱、拿武器,他们只需要在这里等待……”

“呃,但是就算有人在里面,也根本拦不住我啊……盯梢这种苦差事肯定轮不到非凡者来干。但就算放十个拿枪的普通人在里面,只要我反应够快,进去和回来就是一步之内的事儿……他们最多只能给上面报个信……”

“嗯,对我来说最坏的结果就是行踪被他们发现,拿不到钱……”

“钱……”

“……我靠,不对啊,一个能穿墙、能开门的非凡者,到底有什么理由非要回家拿钱?随便去中产阶级家摸几张钞票不就行了?”

才意识到自己的能力在犯罪方面非常有潜力的道格拉斯禁不住抬手捂了一下面孔,这,这是他身在没有非凡、法制健全的社会中养成的思维方式里很难转过来的一道弯。

“我不会这么做,但不意味着别人也觉得我不会,因为我的身份是赏金猎人、是帮派成员道格拉斯……不如说以东区人的思维,去偷、去抢才是正确的思路?所以他们才会利用流浪汉广撒网来寻找我?毕竟钱偷来了,要买食物要消费还是得与人交互……”

“这样就完全没必要把人手耗费在守株待兔上……”

“呃,是我的话,出于保险可能会在房间内留下一个盯梢……但是只有一个人,对我而言就更加没有威胁了。”

“大不了我就走……趁着夜色去乔伍德区,去汤姆森常去的天体观测爱好者协会找线索,他们的会员登记里或许会留着汤姆森的个人信息,从那里下手查查看……”

梳理好思路,认为问题不大的道格拉斯深吸了一口气,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做好准备,然后,他向前迈步、一下子穿过墙壁,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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